190、丹神魏伯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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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是在血族王城之外,與巨人族分隔的石林陣,這裏地理位置絕佳,處在三不管的地理位置,地廣人稀,又易迷失,所以嫌少有人出沒,相對比較安靜,在此處煉丹是最佳的選擇。
山澗頂空氣稀薄,但是極安靜,很多飛蟲隨風漂浮,好似天空的星星。它們正圍著一個少年不停的轉悠。
元寶伸手揮了揮手,將駐在他耳邊不停哼叫的飛蟲驅散,這裏的山頂草密茂盛,沒過他的膝蓋,行走起來需要趟行。這樣用雙足行走,讓他更能真切的感受到地氣。他赤著腳,腳底冰涼涼的,草葉上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腳麵和衣服下擺,衣服形成一道深色的暗影,他依舊不在乎。他蹲下身來,看到草叢平躺著不動的人。
“她死了吧。”元寶好奇的撥弄著虞古的眼睛她還處於昏迷中。
虞古的眼睛白色瞳仁變的血紅一片,黑色的瞳孔放假大,樣子看上去很詭異,她現在很虛弱,這般呼吸淺淡,確實與死差不多了。
“嗯,我看她是活不了了,快被喝幹了血,還能活嗎?”元寶邊說邊拾起一隻虞古的手,一鬆手,軟趴趴的就放了下去,如同一灘爛泥。
“萬萬不能再用一次時間倒流了,若如此,我又要回歸孩童時代,看看我現在的模樣,真委屈,喂,你可要堅持呀。”他還在喋喋不休,蹲在虞古身邊,眼神幽怨的看著她。
虞古的臉上是黑色的符紋,絲絲縷縷的長在她的皮膚下麵,如同黑色的長蟲子。她的眼睛下陷,眼睛底垂,睡的安詳。
元寶隻是自然自語,自娛自樂,沒有等任何人回答他。
他回頭看著正在石頭上打坐的魏伯陽,他每當開爐煉丹時都要進行一個大周天的運氣,以保證煉丹時有足夠的精力和體力。
紫色的光從魏伯陽的身體中升騰而出,紫氣東來,他已經是元嬰中期大圓滿,若是突破了這個境界就可以衝擊後期。
道家修行是漫長、枯燥、茫然的,魏伯陽經曆過一次人生,他如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知曉變化之道。如果前行者知道方向,他就會選擇最有利自己的捷徑完成目標,他經過爐鼎、築基、藥物、火候、結丹,二十重境界隻用百年時間,這是同時期的人都極難超越的。每一步前、中、後及巔峰期四重境界,魏伯陽夯實了二十二重境界。
修道三十六重境界,他已經完成大半,這一次若是能提升,也就意味著他又邁進一步,突破一個瓶頸,那樣元寶就可以長久的自由活動了。
然而,魏伯陽用充實的靈氣煉丹,補給虞古,這樣看來他定是不在乎晉級了。
元寶歎了口氣,但是他從來就是不知愁事的,依舊唱著歌整理草藥,他的任務是最前期的寶材提純。
他每整理到難得的寶材之時,就會嘖嘖的發出惋惜的聲音。
“嘖嘖,這麽好的年份,可惜了。”他手中拿著一棵當歸,形體好似人形,此物雖然算不上名貴,但是這般血紅色的當歸極是難見,而且體型好比元寶的小臂大小。
“這都成精了吧,今次都給她煉了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元寶嘟嘟囔囔的說著話,時不時的撇嘴看一眼魏伯陽,發覺他絲毫沒有任何反應。他盤膝而坐,拿起一根何首烏,手心燃起火,將其中的雜質提煉而出,經過提煉的寶材散發著如虹的光彩,每一個寶材都被光暈包裹著,令人眼花繚亂。
一共七七四十九樣寶材,被他規規矩矩的擺放在混元一波鼎旁邊,這一套流程他諳熟於心。
元寶白嫩的手指好似蔥白,他這般結印、提煉,動作極快,隻需要很短的時間,相比較起來,他廢話的時間要遠超過做正事的時間。
一切準備就緒,元寶百無聊賴的盤腿坐在石頭上,任憑微風吹亂它的鬢發,衣服飄展,這一刻他與魏伯陽極是相似,他的眼眸晶瑩剔透,澄澈自然,視線投在了鼎身之上,陷入沉思。
混元一波鼎穩穩的屹立在天地間,似乎它一直就屬於那裏,三條鼎足深陷在鬆軟的泥土內,卻纖塵不染。鼎中的爐火還沒有燃起,然混元一波鼎乃是天然寶鼎,尚且沒有進爐火也保有自身的熱量,如此這般就可以使得火候恒定。
它的爐壁溫暖,又氣流在周圍流轉,如同熱浪化作的可見光暈,卷草舒展的朝著它所在親和,有一些緊緊的貼合在鼎足上的神獸麒麟,好似複活了一般與草叢中嬉鬧。
鼎身表麵樸實無華,深陷與鼎壁中的圖文複雜、精神,外人難以看見,即使看見也鮮少有人理解,亦是失傳已久神秘的天冥文。厚重的質感寫滿了它對歲月流轉的記憶,深深的烙印其上,形成一層亙古的底蘊。自元寶有意識以來,這個鼎在了。
雖然爐外壁溫度適宜,然爐內溫度炙熱,元寶用手驅散爐旁的飛蟲,但是那隻飛蟲被打亂了步調,驚慌亂闖,一頭紮入爐鼎內,還不等靠近鼎內就化成了飛灰。
元寶幽幽一歎,說:“越是阻止,越是掙脫,相反的結果或許更糟。”
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看著躺著一動不動的虞古,魏伯陽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靜坐。看他飽滿的氣色,想必一個大周天的行功快要完成了。
魏伯陽如同一尊雕像,頭發一絲不苟的束起,大多時候他都是這般嚴苛利落。他的通透的睡鳳眼此時輕輕的閉著,在那下麵定是七彩的霞光在流轉,他的睫毛投下長而深邃的影子,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他鼻梁高挺,好似天地之間難以攀登的高山,將左一眼人生,右一眼道義,分割在兩界,這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分水嶺,他的唇瓣粉白,微微輕蠕,好似在念動符術。
魏伯陽出身貴族,氣質本就高華,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再加之修道之人自帶氣韻,故而他的身上總帶著被欣賞和拜服的蘊含,讓人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世人美稱他為“絕色丹神”也是來源於此。
過了不多久,他的眼睛慢慢睜開,第一眼就鎖在虞古的臉上,他點了點頭,站起身,
隻是一瞬就移到混元一波鼎旁邊,他用眼尾將周圍的環境一掃而過。
“好了嗎?”魏伯陽睜開眼睛,看著擺在鼎旁包裹在一層霧膜之中的寶材,幽幽的問,而後輕輕的歎息,聲音極輕,微不可聞。
“如你所見。”元寶一笑回應他,他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唇微啟,囁嚅了半天,像是有些遲疑,終是沒有說出什麽。他眼瞳黑白分明,將視線投向遠方,身形突然變得高大了,並不像外表那般稚嫩。
魏伯陽卻平淡的挑眉看著他,他說:“她死不了。天命如此,然命不絕與此。既然依舊有回轉,也就有餘地。”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嘍。”元寶攤攤手,尾音拖的老長。他與魏伯陽的對話好似自己與自己的交流,元寶就是魏伯陽的另外一重性格,他一臉不關心,影子漸漸淡化,臉上的笑隨風綻放,隨風而去,需要時,他還會再出現。
當年淳於叔通曾經預測過,虞古一生有三劫,“第一波為生劫”,正是馬超嫉妒之心引起的血光之災。“西方血光,東方生門”,白狗引路,讓虞古躲過了無家可歸、顛沛流離的厄運。“第二波為情劫,第三波為死劫,或得或失,或贏或敗,生即得死,死即得生,為天命而。”
魏伯陽淡淡的一笑,帶著一種嘲諷,淳於叔通算是他的弟子,他算得出,他自然也料得到。
魏伯陽今次破了血族天師對虞古下的咒術,斬草除根,卻不曾想化解了一劫,又引發了另外的劫。順應規律,逆則折反,事物總是變化發展的,自然會找到新的平衡點,躲是躲不過的,唯有麵對。
好在此劫並不是生死大劫,但會是情劫嗎?
想到此處,魏伯陽又低低的歎息一聲,他眼眸低斂,唇抿緊,而後吐出一口濁氣。他迎著風,任由山頂的風將吐出的濁氣吹散,即使如此,他尤覺心口滯悶。
魏伯陽的手掌輕撫上虞古脆弱的麵龐,神情溫柔。絲毫不在乎她下陷的眼眶和滿臉的黑色符文,輕輕的摩挲著她黑紫的唇,手指陷入她的齒縫間,指麵觸碰到她的丁香小舌,將九轉金液大還丹從她的舌麵下取出。
他手指之上還在銀絲一般的津液,九轉金液大還丹已經不再像最初那般帶著金色的華彩,而是色彩黯淡,表麵蒙上一層黑灰色。
隨著丹藥被取出,虞古的麵色變得焦黃,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皺紋如同蛆蟲一般,迅速的爬滿她的臉。她手指指甲以可見的速度在生長,如同一個黑色幹枯的鉤子,深深的鉤入泥土之中。她的牙齒虎牙部分開始慢慢變長,鋒利的牙尖將唇瓣撬開,無情的陷入下唇,印出一道血紅的齒痕。
如卓一凡所說,她正向著半血人開始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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