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瑞感到十分遺憾。

    他和米娟兒的孩子，寒雲，在修煉上的天賦並不強，至少是不如普通的選召者標準的。

    寒瑞本身對孩子的要求並沒有這麽高，但是，他希望在他之後，不，或者是現在就有一個人能夠替他保護好小少爺。

    如今，他隻是一名青銅一階零星的修煉者，很快又將跌至青銅二階了，早就沒有能力保護好小少爺了。

    所以，他在對待還隻有十歲的寒雲的修煉時，才會顯得這麽急躁。

    米娟兒已經勸過他好幾回了，不要對孩子的修煉這麽嚴格，孩子會受不了的。

    但隻要每次一想起被一些不懷好意的小人稱做‘病公子’的小少爺時，寒瑞就不能容忍自已的孩子在修煉上麵的任何一點鬆懈。

    天賦不好又怎麽樣，小少爺無法修煉，但比你努力無數倍！

    這是寒瑞最常對寒雲說的一句話，也是他不能容忍寒雲不努力的原因。

    他愛孩子勝過愛自已，但他願意為保護小少爺而獻出自已的一切！

    ……

    寒瑞在對自已的孩子徹底失望了之後，終於在一次麗娘無意中說起的話裏，猜測到了讓他激動不已的真相。

    小少爺能夠修煉了！

    在麗娘的話裏，小少爺最近表現得有些不太一樣，像是食量增大了，筆墨紙張的消耗翻倍，精力好多了，氣質更加卓然，尤其文章詩詞的興趣變高了等等。

    寒瑞當天就偷偷來到寒章的別院，在不驚動小少爺的情況下，為他探查了一下身體。

    事情果然像他猜測的一樣，小少爺體內有一絲若無若有的能量波動，性質內斂，十分像是寒仲卿跟他偶爾提到過的文氣。

    當初寒瑞遺憾小少爺不能到明德書院雲進學，就是希望有修煉文章之道的高人能因為小少爺的才氣，耗費心力為之開啟悟竅，從而使之踏有修煉之途。

    沒想到小少爺竟然憑借自已的天資，修煉出了文氣。

    剛才探查之下，寒瑞已經能夠確定，小少爺修煉文章之道肯定有不少時間了，其實力已經達到黑鐵高級的水準，可見他平時之努力。

    不過，小少爺修煉的是文章之道，倒是讓他在驚喜之餘，又有一點遺憾。

    驚喜的是小少爺打破了之前許多人的定言，能夠修煉了，而且修煉出來的文氣性質內斂，以他老辣的眼力都沒有看出來，還是靠從麗娘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來的，這能保證小少爺的安全，繼續潛心修煉下去。

    遺憾的則是文氣這種力量無法溫養身體，對小少爺的病體幫助有限，並且隨著修為的水漲船高，身體終有一天會無法撐起強大的靈魂，修煉之路隻能止步於此。

    修煉之道，終究是在強化身體與靈魂，兩者缺一不可。

    縱觀所有力量體係，無論是魔法、道術首重精神與靈魂，還是鬥氣、內氣倡導身體強健，最後的終點還是二者同修，才能臻至極限。

    以寒瑞曾經鉑金巔峰的實力，雖然身體修為跌至青銅境界，但他的靈魂在部分獻祭成一次性靈具後，還是遠強於普通黃金級的修煉者。

    這也是他依然能擔任護衛隊隊長的真正原因，而不止是武技底子與眼力境界。

    ……

    “啊啊啊……還是你們！你們為什麽還不放過小少爺！這一次……這一次我不能再做懦夫了！”

    得知寒章突然病倒後，寒瑞急忙在當天半夜潛入別院，與麗娘一同照顧寒章。

    但在查控過寒章的身體後，寒瑞卻再無法壓抑住自已的怒氣了。

    寒章好不容易凝聚的文心已經被破碎了，在他身上遺留下來的痕跡中，寒瑞看出了其手段與當年襲擊少夫人的那一批人如出一轍，頓時怒氣勃發。

    他當場就想衝出去找人決一死戰，但在麗娘苦苦哀求之下，才冷靜下來。

    想起自已現在的模樣，他就突然無力了。

    他已經不是曾經的鉑金巔峰了，當年的先鋒旗已經死去了，如今隻有一個青銅護衛隊長寒瑞而已。

    更何況，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又找何人報仇。

    可憐小少爺終於有了一絲希望，卻又轟然破碎了。

    ……

    看著小少爺這些日子變得頹廢了，寒瑞糾心不已。

    更令他不解的，則是寒伯約。

    當他告訴了寒伯約有當年的仇敵襲擊了小少爺後，那位寒氏族長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後，就告訴他，寒章將與寒家幾百年前的宗主，也即是天漢帝國的冷家聯姻。

    寒瑞不敢相信，寒伯約竟讓小少爺跟那位風評不侍的冷家大小姐成親。

    現在想來，寒瑞也隻能慶幸寒伯約大概還是看在仲卿大人的麵子上，才沒有計較自已當時的衝動吧。

    或許，如今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廢人的小少爺，就這樣成為家族的棄子，當一個政治犧牲品，才能安心地度過一生吧。

    ……

    寒瑞溫和地與一個小姑娘交談著，並好心地指引她到達寒章的別院。

    好在寒伯約沒在意他上次的不敬，依然將調查得到的消息通知給他，他才知道眼前的這個精致得不像話的金發小姑娘，不僅是個白銀級別的選召者，潛力及背景亦深不可測。

    當然，更重要的是，俞弄舞是來當小少爺的侍女的，以她的實力也能夠保護好小少爺的安全。

    隻是，如今小少爺情緒低落，不見得能理會這個小姑娘。

    因此，寒瑞就更不能讓她覺得委屈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寒瑞就不時地找她說話聊天，讓她不至於因為受冷落而離開。

    ……

    雖然小少爺在大婚的日子裏又病倒了，但好在人還沒事。

    而且麗娘也說了，小少爺蘇醒後，性格變化了好多，但都在向好的方麵發展。

    因此，寒瑞還難得地帶著妻子和孩子出去遊玩了一趟。

    後來，聽說小少爺和寒黎又發生了衝突，還因此受了傷，寒瑞差點就想打上寒鴻晨的家門去了。

    在從寒伯約那裏知道小少爺與他訂下的賭約後，寒瑞驚訝極了。

    但他還是為小少爺的變化而感到高興，隻要小少爺能從之前的陰影中恢複過來就好。

    得知俞弄舞幫小少爺毆打了寒黎一行人後，寒瑞高興地拉著她上飯館大吃一餐，當是犒勞，喜得小姑娘一句一聲寒瑞大哥地甜甜叫著。

    同時，他的孩子寒雲也開始修煉出內氣了。

    歡喜的事情一件件發生，讓寒瑞下意識地忽略了一點。

    寒鴻晨這人向來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兒子豈不也是如此？

    果然，羅放事件發生後，寒瑞才臉色鐵青地想起這一點。

    但好在寒伯約借此直接將寒鴻晨一脈直接清除，而他擔心的寒鴻晨卻反常地積極配合家族的判決。

    這讓寒瑞的心中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

    當寒瑞看到院子裏的血跡時，腦袋裏一陣轟鳴，急忙地推門而入。

    第一眼見到的，卻是寒鴻晨手中的匕首從寒雲的心口裏拔出來。

    “爸……爸……”

    寒雲充滿了痛苦與害怕的眼睛，看到寒瑞後，發出了一絲喜色，但他隻來得及說出一句，就黯淡了下來。

    寒瑞看著倒在血泊中沒有動彈的妻子，和像破布一樣被扔在地上的兒子，目眥欲裂。

    “寒！鴻！晨！你……”

    “是阿瑞啊，咱們有多久沒好好敘敘舊了？好像從仲卿大人去世後，就沒有了吧……”

    寒瑞沒有廢話，直接進入附靈狀態，衝向了寒鴻晨。

    ……

    “對……對不起啊……我真是太沒用了……娟兒……小……雲……爸……爸……沒用……”

    最後的彌留之際，寒瑞才驀然發覺到，原來這些年來，自已給予妻子和兒子的時間，似乎太少了啊。

    還有，對不起了，小少爺，也許你不會知道，曾經有這麽一個卑微的護衛，一直在暗地裏默默地守護著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