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半晌，鳳凰玉才開口，但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韶華步的口訣，我隻說一句，你記好了。”

    “韶華將盡，三分流水二分塵。”

    聽著口訣，她總感覺有一種愁緒，就連說話的鳳凰玉原本歡快的聲音也突然變的沙沙啞啞。

    “修容術倒是比韶華步更簡單，主人是純靈體質，並且我探查過，主人體內靈力幹淨純粹，隻要把心法練到極致，修容術便自然而然就會用了。”

    還可以這樣？

    她倒是頭一次聽說，不過她要是靈力淳厚，那她就不在是經脈阻塞之人了。

    “那我豈不是還可以學其他的功法？”

    鳳凰玉道：“主子還是先熟練運用韶華步和修容術後在做打算吧，畢竟主子雖然靈力淳厚，但不經常打坐調息比較零散，這樣會很不利用功法修煉！”

    這倒也是，她微微點了點頭，又打坐調息了一會，趁天還未亮，便出了空間。

    一大早，就聽外麵吵雜響動。

    拉開門，女婢忙歉意的說，“吵醒姑娘了。”

    看著匆忙的仆從，她問，“發生何事？”

    女婢似是猶豫了一下道：“南陳起兵了，公子讓他們都去幫夜王。”

    這麽快？

    南陳竟選在新年這天起兵侵犯！

    她又問，“兩君對壘在何處？”

    “梅綻坡！”

    五日後，

    大秦秦都，八百裏加急送進了皇宮。

    本是修沐的文武百官，一大早就接到了宣召，全都急急忙忙的往宮裏趕。

    莊嚴肅穆的朝陽殿，兵部尚書張昭跪在大殿中央，慷慨陳詞。

    “陛下，老臣以為，夜王屢屢不尊聖命，推遲回京時間，就是為了今日，能光明正大的請求陛下賜予兵權。並且聽聞夜王告知雪太子梅山鐵礦開采方法，北周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炸平梅山，這才給了南陳可乘之機。另外，夜王之作法，有辱陛下之威儀，更有辱咱們大秦顏麵，還望陛下裁斷。”

    崇武帝一雙犀利如鷹的眸子，掃視了一眼百官，淡淡道：“孟愛卿以為如何？”

    丞相孟子孝側開一步撂開官袍跪在張昭旁邊，拱手回道：“臣以為張尚書之言不無道理，但畢竟現在南陳氣勢洶洶侵犯我大秦南境，此刻在派將領過去恐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就依夜王所言。”

    崇武帝再次翻開手中的八百裏加急，眼神瞥見“南陳圖謀我大秦之心已久，兒臣願親率大軍抗擊”，他的四子他多多少少了解點，自信且極有城府，永遠都不像表麵看上的那麽簡單。

    張昭又道：“陛下，臣以為，該派賀將軍前去接替夜王。夜王已經立下戰功無數，若這次逼退南陳，恐夜王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之言一出，大殿之上頓時靜的連呼吸聲似乎都頓住了。

    而這剛好說到了崇武帝的痛處。

    曾經百官請辭立夜兒為太子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崇武帝的臉色頓時變的陰森恐怖。

    孟相又道：“陛下，我們現在奏議的是，如何讓南陳退兵，而不是討論夜王……”

    三皇子蕭重睿笑道：“孟相，本皇子也覺張尚書言之有理，四哥曾提議要去南境養病，父皇本是不準的，最後也是孟相擔保夜王無心朝堂，父皇這才準了的。梅山是南境的天然保護屏障，相信四哥也是知道的。曾經咱們大秦要開采梅山鐵礦，最後就是考慮到梅山這一作用，而沒有動工，但四哥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把法子告知北周，這又是何意？”

    蕭重睿打量了聖座一眼，又道：“年前，父皇屢屢派人去請四哥回京，可四哥總是推諉，難道四哥早都知道南陳會起兵侵犯？也是哦，梅山被平才幾日呢，南陳就迫不及待的在新年這天起兵，哎……搞得人都沒法安心過年了。”

    三皇子說的很隨意，可每一句話矛頭都直指夜王。

    聞言，百官腦袋埋的愈發的低。

    但幾乎每一個人都聽清楚了三皇子的言外之意，尤其是多疑的崇武帝，雙手不自覺的握緊龍椅扶臂，臉上的肌肉都不自覺的顫抖。

    自從百官請辭立四子為太子那件事過後，他就有意削減四子在朝中的地位，以及清除靠向四子的黨羽，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讓四子遠離兵權。

    因為四子在軍中的威望已然超過了他這個皇帝。

    張尚書又道：“陛下，老臣懇請陛下下旨，召回夜王。”

    孟相道：“陛下，萬萬不可，南陳已兵至邊境，此時召回夜王恐怕不妥。”

    蕭重睿道：“孟相嚴重了，小小的南陳，我們大秦又有何懼，難道除了四哥，泱泱大秦在無一人可抗南陳嗎？”

    頓時，文武百官跪滿了大殿中央。

    崇武帝問，“那睿兒有何意見？”

    “兒臣以為召回四哥，命賀將軍即刻前往。”

    孟相還想說什麽，被身後戶部尚書沈星澤扯了扯。

    張尚書磕頭道：“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間，文武百官全都附議蕭重睿之言。

    崇武帝第一時間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問，“賀將軍以為如何？”

    驃騎大將軍賀燁霖跪下道：“臣謹遵皇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武帝頓時道：“好，就依孟相所奏。來人，傳朕口諭，即刻前往南境召回夜王，同時賀將軍就即刻動身前去吧！”

    “陛下英明！”

    崇武帝看著百官高呼萬歲，臉上的褶子又多了幾道。

    “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這時，一直垂首的永寧侯鳳錦程往前一步，撩開官袍跪下。

    “奏來。”

    鳳錦程猶豫了一下道：“陛下，老臣想求一道聖旨。”

    “愛卿所為何事？”

    “不知陛下還記得鳳世子？”

    鳳世子？

    百官再次倒吸一口涼氣，永寧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大殿之上提鳳世子三個字！

    話落，崇武帝思索了許久，一雙陰鷙的眸子射出冷光，直逼鳳錦程的後背。

    “朕怎能不記得……”

    大殿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那日，風和日麗，一道聖旨傳到了永寧侯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妹嘉靜公主，聰慧敏捷，端莊柔靜，特賜與永寧侯府世子鳳錦航為正妃，擇日完婚。”

    頓時，在秦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往日聰慧有常，才貌雙全，武藝非凡的鳳世子，卻公然抗旨悔婚。

    氣的崇武帝一拍桌子，頓時把鳳錦航下了大獄，即使各種嚴刑拷打，鳳世子就是鐵了心不娶嘉靜公主。

    崇武帝無奈，欲治永寧侯府不尊聖旨，藐視皇權，株連九族之罪。

    在最後行刑之時，嘉靜公主穿著大紅嫁衣，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死諫陛下放過永寧侯府。

    一時間，大家紛紛發覺不知何時，年方十五的嘉靜公主竟對鳳世子愛到入骨，也驚覺嘉靜公主竟是這麽一位至情至性之人。

    此後，永寧侯府無事，但鳳世子被罷黜，在家為嘉靜公主守喪三年。

    三年間，秦都再無鳳世子，但三年期滿，依舊再無鳳世子的消息，就像人間蒸發了般。

    就在人們漸漸遺忘時，鳳世子攜著神秘的江湖女子回到了秦都，並且宣布要與此女完婚。

    當時，還是當時的永寧侯不僅不同意，還揚言要是敢娶，就斷絕父子關係，並踢出族譜，永無繼承永寧侯爵位之可能。

    可即使如此，依舊沒有嚇住鳳世子，相反的，鳳世子還鐵了心，非此女不娶。

    當時年輕氣盛的崇武帝，一看鳳世子死活不娶嘉靜公主，卻要娶一位江湖上來曆不明的女子，覺得這是對他對皇室極大的侮辱。

    當即便下了一道聖旨，“汝若非娶此女不可，那朕便要整個永寧侯府為朕之妹陪葬。”

    但最後不知為何，親沒結成，鳳世子卻失蹤了，之後也就是庶出的鳳錦航繼承了爵位，這麽多年過去了，秦都漸漸已經遺忘鳳世子這個人。

    因為，秦都無一人再敢提鳳世子三個字，更因為鳳世子三個字是皇室的恥辱。

    但現在，永寧侯卻自個提了出來。

    “這麽多年，朕看愛卿活的太舒坦了些，是不是？”

    皇帝薄怒的聲音響徹大殿，文武百官頓時全都在心裏為永寧侯捏了把冷汗。

    永寧侯整個腦袋機會都磕到了地上，極力控製著聲音，“陛下，大哥已死，臣希望能把大哥歸入族譜。”

    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官駭然，原來鳳世子失蹤的鳳世子死了。

    蕭重睿深邃的眸子明明滅滅，不知道平時木訥老實的永寧侯今日為何一定要父皇把鳳世子歸入族譜。

    “既然鳳世子已死，歸不歸族譜還重要嗎？”

    永寧侯重重的磕了一頭，“重要。”

    崇武帝也是納悶，平日裏上早朝，從不言語的永寧侯，今日這般是為何。

    “因為大哥已死，留下遺孤無人照顧，臣欲接回侄子侄女，所以臣特意懇請陛下恩準！”

    眾人這才明了，原來永寧侯是想為鳳世子的遺孤求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

    永寧侯又道：“大哥生前，爹也一直都想把大哥一家子接回來，但介於大哥的所做作為，爹也一直沒有這樣做，但現在大哥死了，爹唯一的心願就是想看看大哥的孩子。”

    崇武帝明白，永寧侯這是搬出鳳淩雲來逼迫他同意。

    同樣作為三朝老臣的孟相上前，“陛下，老臣前日裏去看老侯爺，老侯爺身子骨大不如前了，聽府裏下人說，老侯爺無不時時念叨孫子孫女的。”說著，跪下磕了一頭，“臣懇請陛下應許永寧侯之言！”

    三朝老臣麵前，他不能不給這個麵子，並且，這也彰顯他這個皇帝心胸開闊，寬宥體虛老臣。

    但一想起當初嘉靜公主因鳳錦航而死，他就來氣。

    作為臣子，竟然公然抗旨，忤逆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皇權，他就沒法開這個口。

    “皇貴妃到！”

    忽然，大殿之外，內官尖細的聲音傳來。

    聞言，崇武帝的臉色愈發陰沉。

    鳳錦微不顧侍衛阻攔，強行闖進大殿，跪下道：“陛下，臣妾鬥膽上殿，所求之事與永寧侯一致。大哥十五年前失蹤至此，臣妾就在與大哥沒見過麵，現大哥已死……”

    說著，潸然淚下，“聽聞大哥已死的消息，臣妾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日日憂心大哥遺孤無人照顧；尤其是老侯爺年老體邁，身子每況愈下，恐不久人世，最後無非求一個闔家團圓，享受最後幾天的天倫之樂；另外大人犯的錯，與孩子無關，陛下英明神武，寬容體恤，還望陛下恩準，哥哥歸入族譜，並接大哥遺孤入京，屆時臣妾與永寧侯府上上下下無不感念陛下隆恩。”

    鳳錦薇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又給足了崇武帝麵子，最重要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下子說的文武百官紛紛跪下請命，

    “陛下英明神武，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武帝思索良久，起身道：“即使眾愛卿都為永寧侯請命，朕準了。”

    百官再次高呼，“陛下英明神武，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寧侯和鳳錦薇磕頭謝恩，“陛下英明，謝陛下隆恩！”

    崇武帝視線落在雍容華貴的鳳錦薇身上，忽然眸色一冷，再次開口，“自我大秦建朝以來，就立下後宮女子不得幹政的規矩……”

    話還沒說完，鳳錦薇又伏跪在地。

    “……今日貴妃沒得朕的旨意，強行入宮，遂罰貴妃在芷薇宮麵壁思過三月，另外罰沒月例三月。”

    “謝陛下隆恩。”

    鳳錦薇謝完恩，起身盈盈一拜，退出了大殿。

    下早朝後，三皇子府。

    一進府門，蕭重睿就來到正妃鳳凝的房內，便問，“你爹是傻還是咋，為何一定要把死去的鳳錦航的遺孤接回來呢？”

    鳳凝肚子隆的老高，親自替三皇子脫了外袍，掛在衣架上，“凝兒也不知爹娘何意。”

    蕭重睿頓時臉色就不好了，一把推開還大著肚子的鳳凝，“你爹這不是從心給本殿下添堵嗎？”

    要是鳳錦航的遺孤回到永寧侯府，勢必會分走永寧侯府一部分勢力，另外皇貴妃是鳳錦航的親妹妹，那就是遺孤的親姑姑，按理來說，遺孤就會與皇貴妃更親近些，那麽分走的一部分勢力勢必就會幫他九弟。

    思及此，一雙厲眸嚇的鳳凝的端茶的手一滯，討好道：“殿下，爹娘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待臣妾遣人去永寧侯府問問爹娘。”

    蕭重睿接過茶，喝了口，“你現在就去。”

    鳳凝拖著腰身，艱難的挪著步子，“殿下，可臣妾身子笨重，怕……”

    “不就懷個孩子嘛，有什麽大不了，讓你去你就去。”

    蕭重睿語氣是極其的不耐煩，聽的鳳凝心裏很不是滋味，想起為成親前，殿下對她是百般照顧，千般溫柔，怎麽才成親不到半年，殿下就怎的變了人似的。

    越想越心裏越難受，不經隱隱覺得肚子痛了起來。

    剛想開口說，蕭重睿見鳳凝疼的扭曲的臉，臉色愈發的不好，隨即雙手一背，走了出去。

    她硬是強忍著肚子的不適，著人準備馬車就回了娘家。

    與此同時，芷薇宮。

    一回寢宮的鳳錦微，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深深的嵌進皮肉裏。

    大哥，當年你為何失蹤，妹妹一定會替你報仇的，也會為大哥奪回本應屬於你們的一切。

    想到大哥的孩子，鳳錦薇又麵露悅色，大哥的孩子定會像大哥一樣英俊聰慧的吧？她不經愈發的期待，隨即心裏暗暗發誓，

    “大哥你放心的走吧，妹妹就算拚盡全力，也會照顧好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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