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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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悠然定定神,隻要紀明柔肯聽,她就有成功的機會。

    “別急,我們慢慢來。”她放輕語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快點說!”紀明柔卻不耐煩。

    “我回去想辦法,把樓鈞弄出來,不過你要先把我放了。”宋悠然道。

    她是故意這麽說的。

    樓鈞不能放,放出來就麻煩了,誰曉得他和紀明柔混在一起會幹出什麽事,所以還是在裏麵呆著比較好。

    紀明柔咧嘴,露出個陰森可怖的笑容,“你當我是傻子嗎,放你走你轉眼就會反悔,還會叫人來抓我。”

    宋悠然麵不改色,頂著一把槍指著自己頭的壓力,心下一轉,“或者,你可以打電話告訴殷越澤,宋淩莫庭玉恒清中的任意一個,用這個條件作為交換。”

    紀明柔冷靜一會兒,細細想過宋悠然的話,把槍收好,問瘦男人,“你有手機嗎,我用一下。”

    瘦男人走上前,拿出一個老式手機,“給,這個防追蹤的。”

    紀明柔放心接過來,卻頓了頓,不知道應該給誰打這個電話。

    殷越澤?這個男人肯定不行,心思太深沉,算計的太多,他若知道,自己還要隨時防著被他反算計。

    宋淩?楚家雖然有黑暗背景,這幾年卻大傷元氣,需要慢慢調養,樓鈞的事情他不一定能真的辦到,到時候白忙活一場。

    莫庭?說到底隻是義女,自己摸不清楚宋悠然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更何況他遠在京城。

    所以最合適的人選應該是玉恒清了。

    玉恒清是宋悠然的親生父親,宋悠然失蹤二十多年,他一朝恢複記憶,對這個寶貝女兒可是疼到心裏去了,變著法兒地祈求她原諒,眼下這種事,他一定會急昏頭,自己說什麽條件都應下。

    打定主意,紀明柔撥通號碼。

    宋悠然不知道她給誰打的,安靜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

    紀明柔那邊說了半個多小時,才掛斷電話,紅唇微勾,顯然是目標達到了。

    “我真嫉妒你,有一群人護著愛著,你有一個背景強大的丈夫,一個背景強大的哥哥,一個背景強大的義父,還有一個……疼你到心坎的親生父親。”

    宋悠然心中莫名一沉,“你給玉恒清打的?”

    她以為紀明柔最有可能通知的,是殷越澤。

    相信紀明柔本人,對殷越澤心中也是有怨恨在的,沒想到她竟然選玉恒清。

    “是啊,說來玉恒清也算我姑父呢,如果我們能和平相處,現在就是親戚……”紀明柔突然一笑,“不過,這種可能再也不會發生了。就讓我們看看,你在玉恒清心中的重量,到底有多高。”

    宋悠然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心情十分煩亂糟糕。

    白萊和那個司機還在睡著,她就順著這個工廠往前走,抱有僥幸。

    這麽大一個工廠,應該有別的出口吧。

    最後她失望了。

    工廠有二層,但沒有出口,連個小後門都沒有,封閉的嚴嚴實實的。

    宋悠然看著周圍空蕩蕩的灰白牆壁,到處髒亂的可以,布滿塵土與苔蘚荒草。

    忽然,牆上一個形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類似拱門形狀,外麵刷著一層水泥,被荒草蓋住的地方露出一個小洞,洞裏黑乎乎的。

    水泥後麵是空的!

    宋悠然一喜,四處尋找可以把水泥砸開的東西。

    在角落找到幾塊板磚,一下一下用盡力氣砸。

    小洞變大,大洞再變大,成為一個可以容一人下去的通道。

    宋悠然摸摸身上,沒有手機,沒有手電筒,下去什麽都看不見,誰曉得下麵有什麽東西。

    萬一不是出口而是蛇窩呢。

    山裏,最不缺的就是動物的窩。

    還有那些軟軟糯糯的軟體動物,蟲子蜘蛛什麽的,爬在身上最惡心了。

    想了想,宋悠然返回白萊和昏迷的司機旁邊,去搜身,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東西。

    先搜了白萊,今天她身上什麽都沒帶,口袋裏幹幹淨淨的。

    宋悠然沉默地盯著另一邊的司機。

    一個女人這麽搜男人的身好像有些不太好,隻是現在情況危急,顧不上這麽多了。

    她沒有猶豫太久,在司機口袋裏搜出一串車鑰匙,好巧不巧的,鑰匙上掛了個迷你手電筒,還不如她的手心大,剛好可以解燃眉之急。

    宋悠然默默在心裏對司機道了聲謝。

    打開迷你手電筒走進黑漆漆的通道,上麵本來已經很冷了,這個通道裏更冷,不但冷,還陰森森的,潮濕不堪讓她整個人很不舒服。

    通道下麵是個一百平方左右的空間,一摞一摞堆著幾十口用木條封好的箱子。

    宋悠然在一口箱子跟前發現一條盤旋成圓形的蛇,有她大拇指粗,一米多長,一下子定住腳步。

    屏住呼吸觀察蛇,蛇一動不動蜷縮在那裏。

    她這才想起,現在是冬天蛇應該在冬眠。

    小心翼翼在不把蛇吵醒的情況下拆開一口箱子,箱子裏有些腐爛的稻草,稻草下是一大堆槍支。

    槍支!

    腦海中回想起之前紀明柔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這個廢棄工廠曾經是一個地下勢力的據點,專門製造軍火的。

    雖然勢力被搗毀,可也說不準會有漏洞,這一批軍火,有可能是當時沒被發現的,過了這麽多年,牆麵水泥脫落,才讓自己因緣巧合碰上了。

    宋悠然拿出一支沉甸甸的手槍,裏麵沒有子彈。

    她又拆了幾口箱子,才找到適配的子彈,一個一個安裝上。

    有這個玩意兒在手裏,自己也不會一直處於被動狀態。

    至於剩下的,她肯定是拿不走了。

    宋悠然取了不少子彈,又安裝好另一把手槍,一把在手裏拿著,一把插在後腰,蓋在衣服下麵。

    這次可以利用的東西多了,她就開始盤算有什麽辦法能離開。

    出了通道,宋悠然上到二層,二層距離上麵的一排小窗戶很近,運氣好的話,可以從窗戶翻出去。

    手槍舉起對準窗戶的玻璃,遲遲沒有扣下扳機。

    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現在是站在二層上,如果要翻下去,窗戶外麵可是懸空的,自己的身體強度根本撐不住高度,說不定要摔個缺胳膊少腿。

    那就太慘了。

    槍上沒有消音器,八成還會驚動紀明柔和外麵守著的人。

    宋悠然思索片刻,覺得這個方法,不可行。

    槍暫時不能開,事情又回到原點,怎麽才能在不驚動所有人的情況下,出去呢?

    ——

    蘭恒公館。

    殷越澤下班回家,家裏沒有宋悠然的影子,眼皮子不停地跳。

    眉頭微蹙,在沙發上坐著等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撥電話。

    平時有什麽出門的事,宋悠然都會和他先說一聲自己去哪兒,很少有不聲不響突然消失的時候。

    電話關機。

    殷越澤又撥了劉小米的手機。

    依舊是關機。

    這下他終於坐不住了,站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撥通楊漠的手機。

    “先生。”手機裏傳出楊漠恭敬的聲音。

    “楊漠,太太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太太?”楊漠詫異,“先生,我不知道,您可以問問小米。”

    他和劉小米的交接時間是晚上九點和早上九點,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兩人平攤。

    劉小米是女孩子,不願守夜班,就留給他了。

    現在還不到交班的時間。

    “劉小米聯係不上,太太也聯係不上,你立馬去查。”殷越澤冷聲道。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殷越澤抬手揉揉眉心。

    自己真是糊塗了,楊漠隻是雇來的保鏢,除了保護人就是保護人,怎麽查?

    “算了,你去太太可能會去的地方找找,找不到就來蘭恒公館。”殷越澤沉聲吩咐。

    楊漠這才答應下。

    殷越澤緊緊攥著手機,從南城到宋淩,到莫庭玉恒清,一個一個打過去,都說不知道。

    隻能暫時等南城的消息了。

    隔壁別墅。

    今天是玉恒清和紀雙正式離婚的日子,隻要簽署下這份離婚協議,兩方都是自由的了。

    紀雙本來答應的好好的,此時卻突然反悔。

    “你反悔了?”玉恒清輕聲反問,他表現的格外淡定,抬手要收起那份文件,一邊點頭一邊道:“可以,那你走吧,等著收律師函。”

    “律師函……”紀雙喃喃道,咬牙切齒,“玉恒清,你要告我?以什麽理由?!”

    “騙婚。”玉恒清吐出兩個字。

    這個理由不一定能成功,時間久了,加上涉及方麵太多,牽扯到大名鼎鼎揚名心理界的王老夫人,很可能中途夭折。

    但不管怎麽樣,總要試一試才行。

    紀雙精神狀態很不好,濃重的黑眼圈都快成熊貓了。

    “恒清,我們商量商量,我不是不想離婚,而是想和你提一個條件,隻要你答應了,我就立馬簽字。”

    玉恒清動作一頓,“說。”

    “要離婚可以,安安跟著你,行嗎?”

    “不行。”玉恒清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玉寧安勾引殷越澤,還被悠然看見,要是他把人留下,置悠然於何地?

    紀雙目眥欲裂,哭著質問:“為什麽?!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安安隻是做錯一點小事而已,你就要把她攆走?!”

    “小事?!”玉恒清也動怒了,“在你眼裏,身為一個姐姐,去勾引自己的妹夫是件小事?那什麽事才算是大事?!”

    紀雙理虧,坐在那裏一個勁兒地哭。

    “更何況,她本來就是玉家的養女,我們離婚,她跟著你是應該的。”玉恒清壓住火氣。

    “以前宋悠然沒找到的時候,安安就是你的寶貝疙瘩,你的親閨女,現在自己女兒找到了,安安就是養女,是討人嫌的石頭,你迫不及待挪開她給宋悠然讓路是不是?!”

    玉寧安在房間睡覺,被樓下的動靜吵醒了,站在樓梯口聽見他們所說的話。

    快速跑下來撲到紀雙懷裏,“媽!你別說了,要離婚就離婚吧,我跟著你!”

    她的態度有些反常,紀雙哭聲慢慢停止了,眼中帶著疑惑。

    自己的女兒,她最清楚了,玉寧安是絕對不想離開玉家的,離開玉家失去的太多,就連自己也十分不甘心,更何況嬌生慣養的女兒。

    此時玉寧安主動說要跟著她離開,明顯有問題。

    玉恒清見玉寧安主動提起,心頭的怒意散了些許,把文件重新擺到紀雙麵前。

    “離了吧,我會盡量多給你們一些補償。”

    紀雙看了玉寧安一眼,玉寧安悄悄對她眨眼,她遲疑半晌,最終拿起筆,在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玉恒清是真的高興,收好文件嚴嚴實實封起來。

    困擾他幾個月的大問題終於解決了。

    手機響起,殷越澤的電話。

    玉恒清看了眼,拿著手機和文件上樓去接電話了。

    紀雙這才抓住玉寧安的手,“安安,你剛才怎麽回事,你不是很想留在玉家嗎?”

    玉寧安卻笑了,笑的陰險至極,答非所問,“媽媽,我今天下午在客廳這邊,接到一個座機電話。”

    “誰的電話?”紀雙反問。

    “表姐的。”

    “明柔的?安安,我不是和你說過了,讓你以後少和她聯係,紀家已經不行了,紀明柔前些時間還被警方通緝,你還不如把心思多放在玉家身上。”

    “我知道。”玉寧安挑眉,“可是這次,表姐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紀雙正欲再次開口,玉恒清忽然從樓上急匆匆下來,她瞬間噤聲了。

    對於她們兩個,玉恒清隻是掃過一眼,就大步往外走。

    視線經過玉寧安的時候猛然停住,身子也跟著穩住。

    他緊緊皺起眉毛,看著玉寧安似笑非笑的表情,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心中隱隱浮起猜測。

    “玉寧安。”他一字一句道,步子改了個方向,氣勢洶洶對著玉寧安。

    紀雙見他來者不善,慌忙把玉寧安護在身後,大喊道:“玉恒清,你要幹什麽!”

    玉恒清把她推開,抓住玉寧安的手臂把人提起來。

    “是不是你幹的!”

    那表情,那狀態,完完全全就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在觸動逆鱗後接近失去神智的樣子。

    “什麽是不是!你瘋了嗎!”玉寧安被驚住,大叫道。

    紀雙拚命想分開兩人,奈何玉恒清抓的死死的,她用盡所有力氣也沒法把兩人分開。

    “玉寧安,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你最好乖乖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悠然失蹤,是不是和你有關係!”玉恒清從來沒有這麽後悔過。

    即便是在失去記憶時的自己,也不應該這麽盲目不清,養了二十年的養女,看似乖巧可人,實際是一隻棲息蟄伏的毒蛇,害了自己的親女兒。

    他此時的狀態把紀雙給嚇到了,眼淚嘩嘩往外流,“玉恒清,你別激動,安安今天一整天都在家裏,我一直守著,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你先鬆開手,安安的胳膊都紫了。”

    玉恒清不動,手中力道越來越重,一陣仿佛要被捏碎骨頭的感覺清晰傳來,玉寧安咬牙痛呼。

    “我不知道。”她額上冒著冷汗,骨頭即將斷裂的恐懼感壓過所有,“今天下午,我在客廳接到一個電話,是讓你贖人的!”

    “誰?”玉恒清怒意升騰,像一團火一樣燃燒著。

    “表姐!是表姐幹的!她把宋悠然綁架了,點名讓你把樓鈞撈出來,然後去相應的地點做交換,她隻給了你一天的時間!”

    手臂上驟然一輕,玉寧安捂著胳膊腿軟倒在沙發上,冷汗還在不斷冒出來,胸口的窒息有所緩解,慢慢平靜著。

    “你真該死!”玉恒清鮮少有罵人的時候,這次是實在忍不住了。

    一天的時間,想把一個人從牢裏撈出來哪有這麽容易,更何況樓鈞判的是死緩,重刑犯。

    加上現在已經是晚上,都下班了,走關係也來不及。

    他凝重著神色,不再管哭哭啼啼的母女二人,離開別墅,朝殷越澤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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