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無聲疼惜, 長道人生能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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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扶桑離開傅洐公寓的時候,夜已經深濃的仿佛連一點白都尋不到。

    公寓樓外,岑玥帶著一位傭人,已經在車旁等著榮扶桑。

    榮扶桑上車前,岑玥將一盒藥遞給她,語氣溫婉:“榮小姐,回去若還有不適,一定要及時去看醫生。”

    榮扶桑接過藥,然後深深地看了岑玥一眼,淺淺地笑了起來:“岑小姐,後會有期。”

    那樣的笑,依舊看起來柔美而無害,但不知為何,岑玥竟覺得一股瘮人的涼意從心頭泛起。

    榮扶桑離開後,林棟似乎在她身旁說著什麽,但岑玥完全心不在焉。

    難道,榮扶桑知道了什麽?

    應該……不會吧。

    畫麵回到剛才的餐廳,當時岑玥就站在藏獒後麵隻得一米不到的距離,當她看到傅先生竟然將榮扶桑擁進懷中的時候,心中的某種情緒便在頃刻間崩塌。

    隨後,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傅洐和榮扶桑的身上,岑玥悄悄地拿了一把銀叉,極快地戳進了那隻藏獒臀部,所以它才會突然發狂,狠狠地咬上了榮扶桑的腳……

    可是她做這一切的之前,謹慎地觀察過周遭,根本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榮扶桑當時背對著自己,更是沒有可能知道的。

    岑玥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跟在傅洐身旁多年,這樣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從來也沒有出過意外。

    而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

    這一晚,似乎注定不平靜。

    榮扶桑回到榮宅的時候,別墅內外一片漆黑,她站在宅院外等了好半天,都不曾有人來替她開門。

    長巷深處,寂靜天邊,屏深月落。

    榮扶桑忽然憶起小時候,那時榮氏剛剛成立沒幾年,他們一家三口剛剛從一間小公寓搬至這裏。

    許多個這樣似曾相似的夜,她總是能在起夜的時候,看到父親薑玉瀾喝得醉醺醺地,獨自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小小的扶桑走過去依偎在父親的懷中,酒氣縈繞間,她總是聽到父親在斷斷續續地呢喃低吟:

    “深夜歸來長酩酊……驚睡覺,笑嗬嗬,長道人生能幾何……”

    那藏於醉意深處的創傷,幼年的榮扶桑完全不明白;而如今,她孑然一身,反倒完全吟懂了父親當時的心情。

    傭人終於來給榮扶桑開門的時候,她已經在寒風凜冽的月色中站了近乎大半個小時。

    回到房間,泡了大半天的熱水澡,躺在床上時候,依然還是覺得徹骨的冷。

    半夜裏便開始發高燒,最開始誰都不知道,她蜷縮在床上,意識被燒得支離破碎。

    中途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窗外大約是個很美麗的黃昏,落日餘暉無聲地映在她的眼底。

    再美的草色煙波都及不上的一層淺金色。

    男人從黑暗角落中走過來,還是那張精致爾雅的臉,還是那個挺拔冷毅的身影。

    他似乎已經來了許久,臥室裏彌漫著一時間難以散去的煙草氣息。

    榮扶桑忽然擰著雙眉咳嗽起來,聲音細細碎碎,每一聲到最後都是咳在男人心頭上。

    傅先生的手先是輕落在她的額頭,然後才將掌心伸向她陷落在柔軟床榻上的背脊。

    扶桑清瘦的身體下一秒已經靜倚在男人寬厚的胸膛裏。

    他微涼的麵頰溫柔地貼著她滾燙汗濕的鬢角,胸膛會隨著話語緩緩起伏:“乖,吃過藥再睡。”

    榮扶桑燒得渾身酸痛,腦子像是灌滿了鉛,心裏還深深介意著不久前那個男人滿目的冷漠和逼仄。

    嗯?這是做了什麽鬼夢,他怎麽又突然變得這般溫柔起來了呢?

    為什麽她還能容忍他走進自己的夢境?

    又忍不住地緊擰眉頭。略顯幹涸的嘴唇微張著,因為呼吸有些困難。她很辛苦地想要睜開眼睛,濃密睫毛已經被眸間氤氳的水霧浸濕。

    倔強得連發燒做夢的時候都在狠狠生著他氣的小女人。

    男人的胸腔間也不知道忽然被一種什麽樣的複雜情緒給撐滿了,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偷嚐了一口女孩的香軟。

    原本隻是想著淺嚐輒止,吻上去又再難克製的住。

    男人火熱的唇順著她微汗滾燙的脖子一路往下,一點都不憐惜地狠啃著,貪婪得恨不得將她一遍遍,一遍遍地深吞入腹。

    那是怎麽忍都忍不住的,獨屬於這個成熟男人的,暗黑又寂寞的心思。

    良久後,男人氣息難平地凝著躺在他懷中已然呼吸均勻的女人,眼中哪裏還找得到半分的惱怒,光剩下溫軟的疼惜了。

    *

    榮扶桑徹底退燒醒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

    她睜開眼時,正巧有人端了一杯水遞到她麵前。

    扶桑聲音沙啞地道了謝,抬頭望去,怎麽也沒料到會是陸擎煥。

    他身上穿著與傅洐常穿的款式極相似的深色開司米外套,隻是他的氣質要看起來溫潤許多。

    陸擎煥一直是那種清雋斯文的優質男人。

    喝過水潤了嗓子,她看向站得離她遠了一些的陸擎煥:“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擎煥突然很咄咄逼人地問了她一句:“你以為誰曾衣不解帶地在這裏守著你?”

    *

    陸擎煥並沒有等到榮扶桑的答案,就已經離開了她的房間。

    榮扶桑洗漱後下樓,陸擎煥正與榮禦誠在客廳裏說著公事。她隱約聽到他們在說榮氏那一顆價值連城的頂級粉色鑽石。

    隻聽榮禦誠背對著她,輕歎一聲:“那顆鑽石就連我也從來不曾親眼見過,是扶桑出生那一年,我大哥用了近五分之一的榮氏股份買來的,是他送給扶桑的出生禮。”

    陸擎煥看了眼慢慢走過來的榮扶桑,微笑:“榮大伯從小就極寵愛扶桑,隻可惜如今……”

    他忽然話鋒一轉,不經意般地看著榮禦誠:“車禍已經過去大半年,那肇事的人還沒有找到嗎?”

    榮扶桑的腳步頓了頓。

    隻見榮禦誠歎息著搖了搖頭:“我已經向他們施壓多次,奈何出事的地方恰好是監控盲區,調查起來並不容易。”

    榮扶桑走過去,與兩人輕聲打了招呼。

    榮禦誠望著她,神色雖然算不上有多慈愛,卻也是平靜親和的:“你可好些了?”

    “我沒事。”

    榮禦誠這才點點頭:“你這幾天病著,都沒去看過你父親,正巧擎煥待會兒要去醫院探望梓琪,就讓他順便開車送你吧。”

    他說著,又笑著詢問陸擎煥:“擎煥,沒問題吧?”

    陸擎煥微笑,抿了口茶:“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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