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說你願意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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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扶桑獨自一人來到FUSOU的時候已經快要九點鍾了,清雅的日式餐廳裏此刻依舊賓客如雲。

    她剛走進大廳,聽到消息的洪之帆就從裏麵走出來迎她了。

    “扶桑。”

    榮扶桑望著站在自己麵前完好無損的洪之帆,原本彌漫在心中的點點愁緒倒一時消散了一些,她微笑著上前挽住洪之帆的手:“之帆,還好你沒事。”

    多年好友,洪之帆隻需稍稍留心,就能發現榮扶桑笑意背後的那些憂愁煩絮:“扶桑,你還好吧?傅洐呢,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他……”

    “榮小姐!”

    榮扶桑順著聲音抬眸望去,在看到來人的一瞬,眼中劃過一絲意外:“陸夫人?”

    正朝著她走近的人正是陸寧遠的母親劉夢雅。

    “榮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榮扶桑心中隱約知道劉夢雅一定是為了陸寧遠而來的,她臉上露出微微一絲淺笑:“陸夫人有話不妨直接說吧。”

    劉夢雅原本也不是蠢笨的人,她一聽榮扶桑的語氣便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態度。

    她妝容精致的臉上依舊泛著得體而優雅的笑意,然後從包裏取出一張已經老舊的有些泛黃的照片:“這上麵的人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印象?”

    榮扶桑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眸光頓時一棱,再抬頭時,她臉上的表情依舊,隻是眉宇間的氣場已然變得鋒利了起來。

    洪之帆見狀,忙開口道:“後院還有一個雅間空著,兩位去那邊坐下聊吧。”

    劉夢雅這才似滿意了,望著榮扶桑抿唇淺淺一笑:“如此甚好。”

    進了包房,榮扶桑與劉夢雅對麵而坐。劉夢雅脫了外套,又放下手包,隻取了那張舊照片放在自己的手邊。

    榮扶桑此刻身上的氣息又漸漸平和了起來,目光從那張照片上緩緩移至劉夢雅的臉上,唇角甚至還綻開了一抹甜美笑意:“陸夫人,既然來了,嚐一嚐我們這裏自製的清酒?”

    劉夢雅倒是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卻竟能如此的沉得住氣,眼中不由泛過一絲激賞。

    可眼前,她還有比誇讚榮扶桑更重要的事要做。

    “榮小姐,我也不再拐彎抹角了。如今陸家的情況想必你比誰都清楚,我今日來,就是想請你替我們在傅先生麵前求個情,讓他對我們陸家,對寧遠高抬貴手。”

    榮扶桑垂眸喝了一口溫熱的暖酒,微笑似雨帶霧:“陸夫人太看得起我了,我人微言輕,有什麽能力能幫你們說上話呢?”

    劉夢雅原本就已經料到會遭到她的拒絕,因此也全然不顯得生氣或是氣惱,依舊笑著道:“若我能告訴你這照片上的人的下落呢?”

    榮扶桑端著酒盅的手指不著痕跡地緊了緊,心中思慮輾轉了不過一分鍾,她便索性抬起頭,開門見山:“我母親失蹤了十幾年,陸太太如何會有她的下落?”

    劉夢雅隔著包間淺黃的燈火看著扶桑:“扶桑,抱歉,請恕我失禮直接喚了你的名字。可是,扶桑,你的母親喜芷海,這些年其實一直都生活在你的眼皮底下,隻是苦無機會見你罷了。”

    “榮家的人從不允許她接近你半分。”

    *

    劉夢雅是個聰明的人,哪怕是有求於人,她也非常清楚,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有些事,點到為止,才能為對方,為自己保留一絲機會與餘地。

    劉夢雅走後,榮扶桑獨自坐在包房裏,對著那張舊得都已經有些破損的照片楞楞地出神。

    連洪之帆是何時走進來的,她都恍然不知。

    “扶桑……”

    身為多年好友,洪之帆太清楚,喜芷海這個人,這個名字,對於扶桑而言,是怎樣的一種夢魘與心魔。

    “扶桑,劉夢雅這人看著就是會算計心思深的人,她的話你不能想得太深太多,否則就反而中了她的計。”

    榮扶桑雙手捧著一盅溫熱的清酒放在掌心間漫無目的地來回地揉搓著:“之帆,所有的道理我都懂。這位陸夫人突然在我麵前提起這個名字,也不過是想要利用我罷了。”

    她說著,仰頭一口就喝盡了手中的清酒,隨即又站起身,一把攬著洪之帆就要往外走:“走,叫上芊語,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喝頓酒去。”

    兩人走到門口,洪之帆去取車,榮扶桑就站在門口那朵句型的扶桑花油畫下麵等著,身上穿的是一件格外鮮豔的正紅色羊絨外套。

    忽地,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吹起來的一陣北風,伴隨著同樣忽然而至的一陣鋼琴樂聲,宛若一雙溫柔又碩大的手掌,如風輕揚般地飄進扶桑的耳際。

    扶桑從五歲就開始學習鋼琴,隻需一會兒,她就聽出來,這是肖邦的《圓舞曲》。

    而且這首曲子一般的餐廳最常會用到的背景音樂之一,原本也是沒什麽稀奇的,可是——

    榮扶桑卻聽到餐廳裏麵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她皺著眉走進去一看,隻見從裏頭包間裏忽然走出來一個高大的俊朗男子,一雙狹長而撩人的眸子在餐廳的燈光下似乎泛著極不尋常的猩紅光芒,他隨便一個抬手,便將手邊的一些餐廳的裝飾品給粗暴地摔撞在了地上。

    餐廳的工作人員連忙上前勸阻。

    可是男子卻一把將那兩個人都推開,無論誰想要靠近,他都會以怒目相視。

    眾位賓客都被他的反應所震驚,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整個餐廳頓時亂作一團。隻有那鋼琴聲依舊飄蕩在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榮扶桑見那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鋼琴師的身上,忽然間靈光一現,也顧不上洪之帆在身後喚她,站起身走到看台旁邊的鋼琴前麵,對著那位鋼琴師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然後道,“讓我試一試?”

    那位鋼琴師不過是拿錢辦事,心中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其實也嚇得半死,生怕自己會被殃及。這會兒聽到榮扶桑這麽說,自然是求之不得。

    榮扶桑坐在鋼琴前,深吸了一口氣,雙手輕輕地放在琴鍵上,隨即一段極能安撫人心的音樂便在嘈雜混亂的宴會廳中悠揚響起。

    那男人聽到鋼琴聲,原本瘋狂的行為忽然間停了下來。他倏爾轉頭望向鋼琴前麵專心彈琴的榮扶桑,眼中劃過很多別樣的光芒。他手中握著已經摔碎了一隻酒瓶,輕輕地走近榮扶桑。

    洪之帆見狀,頓時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也往鋼琴前走去。隻見那男人走到鋼琴前停下,望著榮扶桑,眼中原本腥狂的光芒就被一抹似是溫軟的光芒所代替,“原來是你……”

    榮扶桑目光坦然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害怕和畏懼,站起身,微笑:“這麽巧,我叫榮扶桑。”

    “傅臣熙。”

    傅臣熙安靜地凝著她清澈平靜的雙眸,許久之後,他忽然間勾了勾唇角,“你彈的很好聽,能繼續將這首曲子談完嗎?”

    榮扶桑輕輕頷首,“可以。”

    傅臣熙將手中的玻璃碎片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然後坐在榮扶桑的對麵,一隻手優雅地撐著頭,十分認真地開始聽她彈琴。

    一首曲子彈完,榮扶桑朝著傅臣熙禮貌地一笑:“傅先生,希望您在我這裏用餐愉快。”

    她說完,就想要起身離開。

    或許,兩位當事人此刻還沒有留意到,鋼琴正上方的那個精致的水晶燈就好似一個格外璀璨閃亮的鎂光燈,將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一紅一黑的兩道身影上。

    一片安靜之中,隻聽到傅臣熙低啞中又帶著一絲暗沙有聲音在大廳裏響起,“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嗎?”

    榮扶桑轉頭看向他,若是在別處,她一定會一口拒絕他。

    可這裏是她的餐廳,傅臣熙是她的餐廳的客人。

    榮扶桑臉上的笑容得體溫和卻又不失分寸:“傅先生,您如果要來用餐,可以直接打我們餐廳的電話。”

    洪之帆見狀,適時地上前遞上自己的名片:“您好,傅先生。我可以給你留個我的電話,我們餐廳可以隨時為您保留最好的包間。”

    “給我你的電話。”傅臣熙依舊堅持。

    他一路從南城跟著她去紐約,又從紐約特意跑來這裏,隻因他不願意錯過這個生平第一次讓他感覺到內心平靜的女孩。

    “這……”

    榮扶桑極少遇到過像傅臣熙這樣固執又偏執的人,又不好當眾拒絕了他,一時倒有些為難起來。

    而傅臣熙仿佛也感覺到了,他深望向榮扶桑,輕問道,“我讓你為難了?”

    榮扶桑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麽,”傅臣熙隨手取過鋼琴上的一張曲譜,寫下了自己的電話然後又遞到榮扶桑的麵前,“給我打電話。”

    *

    同一時間的榮宅

    傅洐剛到榮宅沒多久,傅老爺子坐著與嶽女士不鹹不淡地閑扯了一通閑話,就起身已經準備離開了。

    傅洐很快便感覺到了不對。

    但眼下的情形,他也隻能先送老爺子回家再去FUSOU接榮扶桑。

    薑遠送走了他們回來,嶽女士便道:“由今日的事看來,這個傅洐還真是將我們扶桑疼到了心坎裏了。”

    她說著,手持著一本《聖經》,淡笑著淺抿了一口熱茶:“不過也是,麵對像我們扶桑這樣難得美麗的可人兒,有幾個男人能逃得過呢。”

    薑遠替她添了一些熱茶:“老夫人,您這招聲東擊西,隻怕傅洐已經察覺出了。他這會兒一定是去找扶桑小姐了。”

    嶽女士勾唇輕笑一聲:“察覺又如何?男歡女愛,難道除了他,就不許別人喜歡我們家扶桑了?何況,若對方是旁人自然是沒有什麽勝算,但若是老爺子心中最在意的傅臣熙,那這件事可就要兩說了……”

    “再說,若不是那傅臣熙真的中意了我們家扶桑,我就算再花心思,也隻是惘然而已。”

    “老夫人,萬一真的惹惱了傅先生,對我們又有什麽好處呢?”

    嶽女士輕輕眯眸:“說來也是失敗,我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到頭來,手中所剩下的王牌,竟然隻剩下了扶桑。如今她越長大,翅膀就越硬,以後大約也不大願意再聽我這老太婆的話了。”

    “我若不好好地利用上她一回,豈不是辜負了我這麽些年花費在她身上的疼愛與心血?”

    “而且,男人嘛,若是太容易得到了,隻怕以後也就不會好好珍惜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扶桑好。”

    *

    被突然出現的傅臣熙這樣一鬧,榮扶桑原本鬱悶的心緒倒一時間消散了不少。

    她在FUSOU一直等傅洐等到10點多,見他遲遲不出現,便從餐廳裏打包了一些食物,自己先回了城中公館。

    她將隨身物品隨手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就走進臥室準備洗澡換衣服。

    就在她將身上的連衣裙的拉鏈拉到一半的時候,身後一隻溫熱的大手忽然就覆上了她的指尖。

    榮扶桑嚇了一跳,剛想要轉身,卻被傅洐直接而霸道地擁進了懷中。

    扶桑下一秒就感覺到了他濕漉漉的發絲在她的脖頸間若有似無地摩挲著,她心中不由地泛起一絲怒意:“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你知不知道我在FUSOU等了你多久?!”

    傅洐什麽話都沒說,他望著眼前格外俏麗美麗的榮扶桑,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剛剛在FUSOU餐廳外,看到她與傅臣熙對麵而立,無聲相望的畫麵。

    說不生氣在意氣惱,那都是假的。

    但傅洐心中也隱約有些明白,這一切,大約又是嶽女士精心安排過的戲碼,而他,並沒有成為別人棋子的習慣。

    所以,他將心中那格外陌生的嫉妒與在意,都化成了烈火一般灼燒的吻,滾燙地熨過扶桑身體的每一寸柔軟肌膚……

    榮扶桑甚至感覺自己都快要融化在他的懷抱之中了。

    她忍不住地輕輕在他懷裏掙紮了起來:“傅洐……”

    傅洐卻將他越抱越近,低沉的聲線仿佛是從她的身體裏傳出來似的:“說……說你願意嫁給我……”

    兩個人貼近地幾乎完全沒有距離。程心暖甚至可以看清楚他脖子上隱隱跳動的血管:“傅洐,哪有你這樣的,你這根本是在逼婚!……”

    她說著,恨恨地張口去咬傅洐的肩膀,誰知這個該死的男人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在她身上更過分了起來,“咬完了?嘴巴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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