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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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灝和季扶桑道了晚安以後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他一直在竹林裏徘徊。
他望著天空中皎潔明亮的月亮,心裏若有所思。
他覺得今天的自己有一些反常。
月白色的寬大衣袍被夜晚涼涼的秋風卷起,衣袂翻飛翩翩起舞,他的身姿本就出塵拔類,立在如白水一般的月光下,印在一片霧氣朦朧氤氳的竹林裏,他仰著頭望著月亮,線條流暢優美的下顎鍍上了一層銀色月芒,膚色潔白如璞玉一般冰涼光潤,竟比那片翠墨竹海還要讓人心醉。
自己在擔心些什麽呢?
他遙遙望著季扶桑那亮著暖融燈光的屋子,那裏有一個很有趣的女子。
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那間屋子的燈光看起來出奇的溫暖。
薄紙的窗戶上忽然映出一個窈窕秀麗婀娜的身姿,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季扶桑的身姿,那抹俏麗身姿對著台上的蠟燭一吹,那方原本映著身姿的小小窗戶黑了下來。
想來她是要睡下了。
他噙著一抹優雅的笑容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忽聞季扶桑房間方向一聲輕微的“吱啊”房門打開的聲音,他一臉疑問的看著一抹淡淡淺黛色的俏麗身影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季扶桑沒有帶著小白獨自一人這是要去哪呢?
辰灝將自己的身影藏在了竹林之後遮擋了起來,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起來。
季扶桑小心翼翼的房門口左顧右盼了一會確定沒有人這才放心的離去。她身姿輕盈踏著蓮步向著竹林深處緩緩的走了過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辰灝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辰灝很了解季扶桑的功底其實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麽弱,她總是有意的隱藏自己的功法和真氣,讓他至今都還摸索不出她那身詭異奇特的功夫究竟出自何處師承何人。和她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還摸不準她的功力到底有多深,你說她弱吧,她卻能把青城派的破雲劍法發揮的淋漓盡致,你說她強吧,她卻總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能把自己的本派武功隱藏的如此高超,此女子並非普通人。
今天九天仙闕九山仙人座下第一弟子九真出現,辰灝看出來季扶桑和他的關係並不一般,本以為他們師出同門,卻按照他們對話內容來看又不屬於同一個派係,季扶桑的真氣和九真身上的真氣並無共通之處,這又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辰灝還在思索著的時候眼前的季扶桑的那抹淺淺黛色的身影卻忽然一閃消失不見了。
因為怕被季扶桑發現自己跟隨,辰灝跟隨的時候並不敢跟的太近,季扶桑消失的那麽快,莫不是竹林裏有機關?他心叫一聲不好連忙大跨步的跑了過去,就在季扶桑消失的地方,他驚呆住了。
隻見遠處翠翠蔥蔥的竹林深處有一個小小的蓮花池,蓮花池的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湖中雪白的蓮花隨風搖曳,仿若在河邊梳洗的俏麗女子一般嬌豔。蓮池上一座小小精致的白亭屹立著,和那蓮花白茫茫的混為一體。
原來竹林深處別有洞天。
辰灝著急的四處尋找季扶桑的身影,他蹲在季扶桑剛才消失的地方仔細查看,並沒有發現什麽機關暗道之類的。
忽聞蓮花池的方向飄來一陣陣飄飄渺渺似有若無的琴音,他蹲伏在一片灌木叢中。
隻見白亭上方隨著琴音飄落一抹輕盈如美麗羽毛的身姿,那抹身姿迎著月色轉動,衣帶飄揚,寬大的衣袍上下翻飛仿若花叢中飛舞的蝴蝶,她如仙女一般足尖一點輕輕的落在了白亭的琉璃瓦上,一個轉身,清冷銀白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全身都閃著如白玉般的光芒,那個俏麗婀娜的女子在月光下,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她躺在如水的月光之中,躺在那亮閃閃的琉璃瓦之上,如此悠閑自得仿若九天之上的仙人。
亭中縹緲溫軟的優美琴音,亭上是飄然若仙的婀娜女子。
一陣淡青色的光芒自湖邊閃耀,青光極淡極淡,但是辰灝知道這是琴音所結出的陣法結界,為的是沒有人可以打攪到那片小小蓮池裏的所有一切美好。
亭上的女子見琴音消失,便一個輕盈翻身下了亭中。
結界完成之後,湖邊的淡青之色消散,但是辰灝不敢再上前一步。
能這麽悄無聲息的結出結界,也就隻有九山仙人座下第一弟子九真能做到,他倘若再靠近那個結界隻怕就會被亭中的季扶桑和九真發現。
他運行真氣集中在自己的眼睛之中,他深知有結界保護他是沒辦法探聽到結界內的人正在討論著什麽的,但是他可以用真力凝聚在眼睛處,最起碼可以看得見遠處兩人在白亭之中幹什麽。
當他視線清明得能看清白亭之中的一切之時,他頓時忘記了呼吸,連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幾拍也渾然不知。
亭中的季扶桑和他剛才所見的季扶桑完全不是一個人,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亭中的女子眉目如畫,抬眉巧笑之間皆是風情,可那風情卻不會讓人有任何的齷蹉想法,那是一朵清水雪蓮都無法比擬的妖嬈。清麗而妖嬈,眼波流轉間便可勾魂攝魄,如此傾國傾城之色當世無雙。
那微微上揚的秀眉,水波流轉顧盼自惜的桃花眼,挺而秀氣挺巧的鼻子下豐滿瀲灩的嫣紅雙唇以及那潔白如玉般細嫩仿佛一吹即破的肌膚。每一處都和辰灝記憶深處那張念念不忘的美麗容顏重疊再重疊,最後完全重疊在了一起,他的腦子忽然間轟然一片,白茫茫的不知身處何處。
原來,是她。
真的是她?
辰灝一早就看出季扶桑那醜陋的麵容是經過她自己易容改裝過的,隻是女子身份神秘莫測,一身高強的武功真氣在身,一時之間也摸不清她的底細。他多次試探摸索都未果,隻能等著季扶桑自己自露短處。
為了季扶桑自露短處,他不惜多次以色誘之,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
那日在不公山密林懸崖峭壁之上的洞穴之中,他看著她那雙再也熟悉不過的雙瞳,他不敢確定是她,但是現在,他確定了她就是那個記憶深處的女子,雖然多年未見,氣質有些不一樣,但是那張朝思暮想多年的絕色容顏他是怎麽也不會弄錯的。
既然是她。
他心裏驚喜的想大叫出聲,他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髒繼續蟄伏在灌木叢中。
他為自己的發現興奮不已,當他再次抬頭看向蓮池上方的白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跌進了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裏。
那雙眼睛似千尺湖底深處的巨大漩渦,那漩渦攪動不停的往裏收縮,辰灝覺得自己整個人不受控製般的被那漩渦巨大的吸力吸了進去無法自拔。
辰灝的腦裏轟地一聲巨響,他的意識開始有一些模糊,心髒的位置仿佛被人用鈍器狠狠的撞擊著,耳鳴頭疼欲裂,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的腦海裏隻閃過一個念頭。
糟糕,一不小心掉進九真的陣法裏了。
他連忙打坐斂定心神,試圖用內力衝破禁錮自己的陣法,可是當他剛開始運氣,喉嚨一甜,他忍不住“哇啦”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快要爆炸了,四肢百骸疼痛不已。
好厲害,傳說中用眼睛就可以攝人心魄的攝魂陣果真不簡單。
辰灝的臉色越發的慘白,他想呼救,可是他的喉嚨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無法出聲,是的,他不能。
辰灝覺得自己也會就會這般死去。
就在他意識漸漸模糊意識混沌,忽然體內一股淡淡的曖曖的真氣提了上來護住了他的心脈,他一個激靈差點從地上彈了起來。他連忙就著那股護住心脈的真氣運氣護住其他的內府,這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這一切發生就在一瞬之間,但是辰灝卻覺得比什麽時候都要漫長,他大汗淋漓的喘著粗氣。
“你體內有扶桑度給你的真氣,她既然要救你,那我也不便殺你,剛才那隻是給你個教訓,今晚你所看到的事你要是敢說出去,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殺你。”
是九真的傳音。
辰灝勉強護住心神,就在九真傳完那些話之後,他忽覺身體上剛才那股巨大的壓的自己快要崩潰的氣壓一瞬間消失不見。
原來他並未完全痛下殺手。
他抬眸望向遠處的九真,九真已經收了攝魂陣,他那雙英氣十足的星眸恢複如常。亭中的九真若無其事的跟扶桑說著什麽,神色自若,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該回去休息了。”
還是九真的傳音。
剛才是警告,這次是勸阻。
辰灝乖乖的拖著疼痛的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喘著粗氣咬著牙一步一個腳印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月華如水,流過那道在竹林裏獨自一人行走的孤影。
辰灝很不容易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感覺疲憊極了,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刻到現在感覺還深陷其中,記憶猶新。
這攝魂術真是可怕,這樣的男人也是可怕的。
忽然一陣涼風卷過桌子上的燭火,那股風來的很是邪魅。卷得燭火都忍不住的顫了顫差點熄滅。
騰地一陣風渦自房子卷起,辰灝一雙溫潤如春風般的雙眼漫布上一層冰冷的寒霜。
隻見風渦中顯露出一股黑影,那人細長的身體通體深黑,猶如那窗外竹林的最深處。
黑影跪地像辰灝行了個禮,他的聲音略帶沙啞,沙啞的就像那老樹皮一般的粗糙暗啞。
“主子…”
霧氣藹藹,遮住了這一室內燭光,也遮住了那一坐一跪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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