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悅和安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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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被夜空中一個巨大的黑洞吸了進去,季扶桑周圍的場景再次產生了變化。
還是那樣的星空那樣的牆,喬安和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在牆頭下著急的等待著她心愛的郎君來接她,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簡單的粗布麻衣,想來她為了這天也是做了諸多的準備。
牆頭上一閃閃現一個黑色的身影,身影從牆頭靈活的翻落在喬安和的旁邊。
黑影正是風悅。此時的風悅已經由少年郎長成了一個健壯的成年男子,他豐神俊朗英氣逼人。
風悅見著早已等在牆下心心念念的喬安和,他將喬安和輕輕的攬在懷裏,下巴支在喬安和的頭頂上,一臉憐愛。
仿佛時間就此凝結了。也許就在此時凝結下去也好,就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吧。
許久,風悅放開了喬安和,他心疼的看著瘦弱的喬安和。
“安和,你怎麽瘦了那麽多?”
喬安和心神蕩漾醉眼看這情郎。
“沒關係,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兩人相視而笑。
“那我們快走吧,我拿到了出城令牌,在城外會有人接應我們。”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之時,四周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十幾個明晃晃的火把湧入小小的庭院之中,將那欲翻牆逃離的兩人團團圍住。
明晃晃的火把照的黑暗中的兩人俱是一驚,風悅下意識的將喬安和護在身後。
火把光亮裏走出來一位青衣老者。
老者身形消瘦,一雙眼睛卻出奇的明亮和睿智。
見到老者,躲在風悅身後的喬安和身子顫抖。
“爺爺~”
老者聞言臉色一沉。
來者正是喬安和的祖父喬琅。
夜黑如墨,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喬府一角小小的院落裏卻是火光灼灼。
喬琅那張飽經滄桑的麵孔略顯蒼老,可是一雙眼睛在火光映照之下顯得出其的明亮。
他沉著臉抿著唇看著院落中有點不知所措的兩人,臉頰瘦的顴骨高高的聳起。
火把上的光在風中浮浮沉沉明明滅滅,在這寂靜的夜裏微小的劈啪聲都可以讓人心神緊張。
許久,喬琅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不是要阻止你們,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聽我說幾句,就當是我對你們的囑咐。”
風悅和喬安和一開始以為老爺子是來阻止兩人私奔的,兩人都打算就算是破釜沉舟都要在一塊,老爺子卻開口不挽留他們,隻是要跟他們囑咐幾句話。
喬安和望著枯瘦如柴臉色蒼白的爺爺,這是她唯一的親人。鼻子一酸,眼淚便再也抑製不住的湧了出來。
自從她得知聖上有意納她為妃的消息之後,這幾天她躲在房子沒少哭泣,一雙美麗的眼睛哭得紅腫發澀。
風悅和喬安和鄭重的點了點頭,跟隨著喬琅去了。
喬琅佝僂著背獨自走在前麵,喬安和於心不忍上前去攙扶,喬琅轉頭慈愛的看了自己的孫女一眼便由得喬安和攙扶著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喬琅命人將書房門關閉,誰都不得進來打攪他們談話。
在書房裏,喬琅年老,他似乎有病在身體力不濟,他坐在太師椅上拄著拐杖看著堂下站立低頭的兩人。
“安和…”
喬琅啞著嗓子看著這個自己唯一的孫女,伸手召喚喬安和過來坐在自己的身側,喬安和連忙應聲蹲伏在喬琅的膝邊。
喬琅愛惜的撫摸著喬安和的臉。“安和,你自幼便失去了父母,我兩相依為命十六年,這十六年裏,你就是我的唯一,我的命。”
喬琅和喬安和目光閃閃注視著對方,喬安和在喬琅的目光下羞愧的低下了頭。
“安和,你知道你為什麽取名叫安和嗎?”喬琅似乎想起了什麽忍痛的閉起了雙眼。“因為你爹你娘希望你一輩子都過得平安和順,當然這也是爺爺的心願,爺爺也希望你能過得開心。打小,隻要你開心,你想不學琴棋書畫那便不學,你不想學《女訓》、《女戒》那也便不學,你喜歡和其他的孩子一起出去騎馬遊玩,隻要你開心,去了便去了。現在,你想和你心愛的男子在一起,那也沒關係,天塌下來,爺爺也會替你頂著。”
“爺爺…”
喬安和已經泣不成聲,風悅則是蒼白著臉低頭一言不發。
“安和,爺爺在你爹死了之後便辭官歸鄉,為的就是不願再卷進朝堂之中,爺爺最大的願望便是替你爹娘好好的養育你成人。你現在也不小了,已經十八歲了,本該早就許配人家,是爺爺自私想留多你幾年陪伴在身邊,是爺爺耽誤了你啊。”
喬安和的記憶力,爺爺總是那般的清風朗月堅強睿智,他總覺得這天底下沒有什麽事是爺爺擺不平的,她一直生活在爺爺的羽翼之下被保護的很好。今日她第一次看見老淚縱橫的爺爺在自己的麵前訴說著過往種種,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爺爺早已白發滿頭,蒼老衰矣。她心疼的摸著爺爺略微粗糙的手,這雙撐起一個家的手。
“爺爺,我錯了。”
喬琅心疼的拭去喬安和眼角晶瑩的淚水,無奈的歎氣。
“安和,你沒有錯,我但望你日後過的幸福快樂。”
喬琅斂了斂心神,收起一臉傷悲。他顫顫巍巍的就著喬安和的手起身走到風悅的身前,他對著風悅跪了下去。
猶自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喬安和和風悅大吃一驚,連忙伸手扶住欲跪下的喬琅。
“喬老夫子,不可,你這樣折煞我也。”風悅的手結實有力,英氣的雙目有些泛紅。
“王爺,我今日將安和交於你手,但望你能照顧好她。”
喬琅將喬安和的手交到了風悅的手中,他戀戀不舍的手停留在兩人的手中。隨後,放開,背轉身,袖子一甩。
“你們快走吧,桌子上有我為你們準備的包袱,一並帶走,就當…就當是我給安和的嫁妝。”
他瘦弱的身體勉強站的鼻子,他仰頭望梁,背影蕭索而孤寂。
喬安和和風悅對望一眼,雙雙對著老者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喬琅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離去的兩人一眼。
季扶桑看著這樣的光景,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她從來沒有試過所謂的骨肉親情是什麽滋味,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會需要這樣的情感,但是她雙眼發澀的望著垂暮白發蒼蒼的老者,看著他對喬安和的慈愛,心裏發苦,為老者,為喬安和和風悅,也為了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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