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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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是一年輕男子,長相俊朗,一雙桃花眼略顯輕浮。他身著藍色錦衣,頭戴玉冠,嘴邊含笑,又帶著幾分醉意,自有一番風流倜儻之相。

    封蔚趁著那人在看畫,附在於餘柏林耳邊悄聲道:“你看他眼下青黑,腳步虛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絝。畫別賣給他!咱們提價!”

    餘柏林無奈道:“開門做生意,就要誠信,哪能說提價就提價。”

    餘柏林自覺看人挺準。雖然來客的確似乎耽於酒色,身體略虛,但他眼神清明,並不見平常紈絝子弟虛浮狂妄之意。且這人看著自己的字畫,讚歎神色並不作假,可見眼力也是不錯的。

    在杭州擺了這麽多天攤子,居然無人問津,餘柏林心中也是略有些不服氣的。

    怎麽一個識貨的都沒有?再這樣下去,餘柏林就得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名不副實了。

    還好有人表示了對自己字畫的欣賞。

    “客人可是看中了哪副?”餘柏林微笑道。

    那人收回鑒賞字畫的眼神,看著餘柏林,有些驚訝:“這真是你畫的?”

    餘柏林點頭道:“自然。”

    那人歎息:“你未及弱冠,何必如此著急。靜下心來,拜得一二名師,以後前途未必不光明。”

    餘柏林心中對那人好感又上一層。

    掛五十兩銀子賣畫,旁人一看就認為是借賣畫來人來人往之處,求被權貴賞識的機會,自我推銷罷了。

    那人見餘柏林年紀尚小,認為餘柏林不至於現在就走這一步,才出聲勸說。

    不知那人是惜才,還是感及自身,這一絲善意是真的。

    餘柏林笑道:“客人所言極是,在下隻是閑極無聊,想要看看自己是否真有幾分本事罷了。這麽多日在下字畫前都無人駐足,在下差點要懷疑自身了。”

    那人莞爾:“你這人倒是有趣。若真要驗證自身,何不去元源書院?再不濟,去鴻雁樓也成。這裏雖然人多,但多是庸碌之輩,誰會品得你書畫真意?”

    餘柏林道:“可在下遇見了客人您,看來這攤也不是白擺的。”

    那人搖頭:“我又如何?不過也一庸人罷了。這畫賣給我,倒是浪費了。”

    餘柏林笑而不語,隻將其中一幅那人駐足最久的山水圖取下,裹好遞給那人:“五十兩銀子,客人買嗎?”

    那人楞了一下,不由大笑道:“買,買!還好還未來得及買酒,不然這五十兩銀子,我還付不出來。”

    說罷,那人便從懷中掏出一百兩銀子的銀票。

    餘柏林接過銀票後,轉過頭看著封蔚。

    封蔚虎著臉道:“看我幹嗎?我身上也沒五十兩。”

    餘柏林無奈,這小子又在生什麽悶氣?

    封蔚見餘柏林不太高興,忙整了整臉色,補充道:“他不是說要去買酒嗎?你沒銀子找給他,請他喝頓五十兩銀子的酒不就成了。你們不是相談甚歡嗎?”

    那“相談甚歡”四個字,語氣隻酸,簡直讓人牙齒都倒了。

    餘柏林嘴角抽了抽,對著麵前明顯一臉看好戲的人拱手道:“看來在下隻能請兄台喝頓酒了。兄台可否賞臉?”

    那人笑道:“我本是一人隨意遊玩,有人請酒,求之不得,請!”

    餘柏林收拾好攤子,對封蔚道:“你是先回去還是怎麽著?”

    封蔚看著那放著書畫的箱子,回過頭掃了一眼,很快旁邊一買糖炒栗子的小販就跑了過來。

    “把東西送回去。”封蔚命令道。

    “是。”小販問道,“可我糖炒栗子還沒賣完。”

    餘柏林早就知道身邊有人保護,但沒想到這人居然心裏真惦記著沒賣完的糖炒栗子,頓時神情很是複雜。

    封蔚大感丟臉,衝著那人踹了一腳,道:“爺少你這點賣糖炒栗子的錢了嗎?!快滾!”

    小販訕訕的收拾東西。這不是賣了好幾天,不小心真的角色代入了嘛。而且這栗子可是他精心炒製出來的,一腔心血賣不出去難受啊。這和錢沒關係!

    “……你可以賣完再回去。”餘柏林幹咳一聲,道,“到時候順便把我的東西捎回去就好。”

    小販抬頭,看著封蔚越發不好的臉色,還是麻利的收攤子滾了。

    “讓兄台看笑話了。”餘柏林尷尬道。

    那人立著扇子掩嘴笑道:“看來君非富即貴,我那一番話,倒是孟浪了。”

    “在下並非富貴。”餘柏林說完這句之後,沒有另外解釋。

    他再次看向封蔚,走不走?難不成他也要留著喝酒?

    封蔚就是杵著不動。

    好吧,真的要一起去喝酒。

    餘柏林頭疼了。他對這人印象挺好,本想真實身份相交。他身份沒什麽特殊,最多一解元身份,並不算特殊。

    可封蔚就不同了。他留下來,怎麽介紹?

    這小子又早早的暴露了護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子弟。

    但封蔚不走,餘柏林也不好趕人。三人便相攜去湖邊,租了一條小船,點好酒菜,泛舟湖上,既有好酒好菜,也有好山好水,還足夠隱秘。

    因常有人不願讓旁人上船,餘柏林等人墊付了押金,就不需要用店家的艄公,能自己駕船遊湖。

    餘柏林走到船邊時,已有人在船上等候,大概又是暗中守護的護衛之類,來客串艄公了。

    餘柏林本以為封蔚如此明目張膽的顯示自己身份與眾不同,會讓那人有所拘束。沒想到那人照舊一副灑脫模樣,絲毫沒有在意。這讓餘柏林對他更加高看一眼,封蔚的神情也有所緩和。

    餘柏林和封蔚早就在船上時吃膩了河鮮,這次雖然泛舟湖上,但菜肴則是清一色的山珍野味,其中有幾樣是餘柏林前日曾經提過的。

    餘柏林不由看了封蔚一眼。該不會這飯菜也是自帶,不是從店家買來的吧?

    “這頓飯菜五十兩銀子可拿不下來。”那人雖然嘴裏這麽說,手上卻絲毫不客氣。他夾了一筷子碳烤野兔肉,道,“我不過付了一百兩銀子,得了畫不說,還能嚐到這珍稀野味,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餘柏林給兩人斟滿酒後,道:“在下還未曾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不敢當。”那人接過酒杯後笑道,“我姓李名瀟,字湘陵,喚我李湘陵即可。”

    餘柏林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這什麽展開?他下個江南賣個畫,居然就遇到了大名鼎鼎的風流才子李湘陵?

    傳聞李湘陵四處周遊,居無定所,就這樣還能遇到,這……真是緣分了。

    餘柏林心中不由歎氣。他拜讀過李湘陵的詩詞,雖說不喜李湘陵後期詩作的浪蕩浮華之氣,但對李湘陵才華還是認可的。

    作為文人,此時讓他以假名麵對李湘陵,實在覺得不太尊重。

    不過有封蔚在這……他餘柏林單獨拎出來確實沒什麽特殊,但若身邊跟著一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貴公子,那貴公子若是再自稱“封二”,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你就是李湘陵。”餘柏林還在思考,封蔚就搶先問道,“那個挺有名氣的蜀中才子李湘陵?”

    封蔚的語氣挺不客氣,李瀟早看出封蔚身份不一般,也不惱:“若是那個屢試不中,從此放浪形骸,被許多人掛在嘴邊當做笑話的所謂蜀中才子,那就是在下了。”

    封蔚疑惑道:“聽你這麽一說,倒不像是傳聞中的李湘陵了。”

    李瀟笑道:“哪裏不像了?”

    “你不像是不過落第兩次,就心灰意冷之人。”

    餘柏林也很疑惑。趙信善詩詞,曾多次把李湘林掛在嘴邊,十分惋惜其才華。老師也曾經多次拿年少成名,且同是解元的李湘陵作為反麵教材,教導餘柏林切不可向李湘林學習。

    李瀟聽完封蔚所說之話後,有一瞬間的晃神,直到湖上不止哪艘船傳來歌伎哀怨的歌聲後,才回過神來,道:“說那些不高興的話幹什麽,喝酒喝酒!”

    封蔚看了李瀟一眼,又看了餘柏林一眼,道:“長青自從中舉之後,多被人拿來和你比較,沒想到此次居然遇上了,看來你們還真是有緣。”

    李瀟愣了一下,和他比較?

    餘柏林見封蔚主動幫他暴露真實身份,一腔掩蓋用的說辭瞬間沒了用武之地,他隻得舉起酒杯道:“在下餘柏林,字長青,湘陵兄,久仰了。”

    李瀟的酒杯差點撒了。

    人人都說李湘陵自兩次落第之後,無心科舉,隻享文酒聲伎之奉,整日醉生夢死。但實際上,李湘陵對桂榜杏榜魁首之人都有關注。何況餘柏林名聲實在是太大了,解元不算什麽,詩詞寫得好也不算什麽,但那淺談和集注,就足以讓所有學子心存敬仰。

    特別是當官學將這兩本書選作教材之後,餘柏林的名聲就更大了。

    而餘柏林的年齡,也成為文人間談論的話題。餘柏林如此年紀便有如此學識,很多人不由產生了自己“白活了白學了”之感。

    餘柏林兩本經學著作被官學選中之事,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封蔚不關心這些事,張嶽等人怕餘柏林心生驕傲,故意瞞著他。其餘交往之人,或和張嶽、陳磊一樣擔憂餘柏林驕傲自滿,或以為餘柏林已經知道便不多嘴多舌,或單純不願長他人誌氣。餘柏林又不去官學,官學把這兩本書選作教材已兩三月,他仍不知道這事。

    “居然是寫了《春秋淺談》和《春秋集注》的餘解元。”李瀟手微微有些顫抖,臉上也帶上一絲羞愧。他想著自己還對餘柏林指點勸說,更是羞的恨不得鑽地縫裏去。

    “正是在下,湘陵兄叫在下長青就好。”餘柏林道。

    “長青真是羞煞愚兄了。”李瀟自顧自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哪能和你相提並論。以長青之才,必高中杏榜。”

    “既然你看過淺談和集注,想來也不是真的丟掉四書五經。”封蔚強力插入,又把餘柏林的想說的話堵在了嘴裏,“你也不過不到而立,重回科舉,也為時未晚。”

    李瀟放下酒杯,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回科舉,實在是有所苦衷。”

    “若並非真無心科舉,所謂苦衷,大概也就是得罪了誰吧。”封蔚冷淡道,“如今新君天下,你之前得罪的人,現在也不一定有心思再關注你。”

    餘柏林不由想要以袖掩麵。你都說出這種話了,還讓我怎麽遮掩你的身份?

    果然,李瀟眼中驚駭之色大作,立刻聯想到某位傳聞和餘柏林關係較為親近的貴人。

    餘柏林忍不住借著桌子的掩飾,狠狠的踩了封蔚一腳。

    封蔚雖然腳麵上很疼,但是心裏很爽。

    讓你們相談甚歡,讓你們相見恨晚。這下子你們沒辦法聊下去了吧?局麵都被我主導了吧?哼哼。

    封蔚裝逼裝的很開心,李瀟差點被嚇死,餘柏林已經完全成了背景板。

    這頓美味的飯菜,大概要食不知味了。

    李瀟何等聰明之人,他裝作自甘墮落這麽多年,心中悲慟憤慨可想而知。如今遇上一救命浮木,哪能不死死抱住?

    李瀟當即站起來,對著封蔚拱手作揖:“在下當年以解元之身入京赴試,年少輕狂,得罪了當年會試考官,被會試考官揚言必不錄取。在下不願放棄,連試兩次,落第後又得其放話,若再堅持科舉,不但落第,便連舉人身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李瀟說完時,一錚錚男兒,也忍不住淚水滿麵。

    當年會試考官在會試之前,便半公開的表示會試前幾名名額已經確定。李瀟等一眾學子,哪能咽的下這口氣?

    當年的李瀟和餘柏林一樣,先是小三元進學,而後桂榜一舉奪魁,真是誌得意滿之時。少年人又正是血性之時,書生們有時候連皇帝都能拐彎抹角的罵,何況科舉舞弊這麽大的事?

    李瀟等舉子以為,科舉這麽大的事,曆朝曆代都是重中之重,若是上達聖聽,聖上必不會姑息。

    他們便聯合起來,向各個大臣、特別是禦史家中遞拜帖,想要檢舉此事。

    事後那考官確實被貶職。不過對外說法是,那考官隻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其實科舉舞弊之事子虛烏有。但那考官言語不當,仍舊被處罰了。

    李瀟等人對這結果是信服的。

    他們也認為,徇私舞弊就算了,還大剌剌的說出來,確實這人很沒有腦子,看起來此事就不像是真的。

    但不管這事是真是假,那考官肯定恨上了李瀟一幹人等。李瀟當時年少,不識人心險惡,被人推舉為串聯的學子之首。

    考官就指著他報複了。

    後來李瀟知道自己被坑了,也無可奈何。但他相信總有一屆考官和被他得罪的人沒關係,所以堅持科舉。直到被人威脅,才不得不黯然離去。

    “哦,那件事啊。”封蔚沒對痛哭的李瀟露出什麽同情之色,還是那麽一副冷靜冷淡的樣子,“你確實蠢了些。那年參與此事的學子,就你被針對了吧?事情過的太久,京中都把此事忘記了。”

    封蔚頓了頓,又道:“你若還對自己有信心,就來考吧。我保證明年會試公平公正……嗯,當年被貶職的那考官姓什麽叫什麽?”

    李瀟哭笑不得。好吧,對於那一位殿下而言,把自己迫害的差點與仕途無緣之人,不過是不知道姓名的蝦兵蟹將而已。

    “姓楊,名銳,現在任禮部侍郎。”餘柏林道。

    封蔚好奇道:“長青如何知道?”

    “老師說過。”張嶽曾經跳著腳罵過此人,把此人黑曆史扒了個遍,餘柏林對此印象深刻。

    不過他雖然知道曾經有這麽一回事,但並不知道李湘陵是那一屆考生,還是那場“鬧劇”的主角。

    因為那一年事情民間學子還未鬧起來就解決了,也並未定義成徇私舞弊,隻有時任考官之一的楊銳被處罰。後來這件事又被多方勢力壓下,參與舉子也沒有被殃及的,久而久之,就當做一場某人醉後胡言亂語的鬧劇,被人淡忘了。

    至於一個落第的李湘陵。解元落第也挺常見,他當時也未及弱冠,落第兩次在眾人眼中看來,不過是磨礪而已,並未讓人聯想到此事。

    “哦。”封蔚想了很久,才想到那個楊侍郎。

    禮部跟他差的有點遠,還真沒怎麽注意過。

    不過既然自己沒什麽印象,大概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吧。

    餘柏林見封蔚這樣子,就知道他沒想起來,於是補充道:“何次輔的女婿。”

    封蔚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他啊!嗯,其實還是沒想起來,不過何次輔他認識。

    “來考吧。”何家不過是秋後的蚱蜢了,哪還會關心多年前得罪了自家女婿的某舉子啊,“不過,你都丟掉書本這麽多年了,還考得上嗎?”

    李瀟已經擦幹淚痕,此刻被封蔚噎的說不出話來。

    “湘陵兄既然能重新應試,以湘陵兄才華,中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餘柏林幫忙打圓場,“湘陵兄放心,既然……願意幫忙,你就安心吧。”

    “在下謝過……”

    李瀟話還沒說完,封蔚就道:“我可沒答應什麽。”

    餘柏林差點忍不住一巴掌扇到封蔚後腦勺上,讓封蔚那張臉跟桌子來個親密接觸。

    你又在熊什麽?逗人好玩是吧?

    大概是看到餘柏林在爆發邊緣,封蔚立刻補充道:“我隻是說下一屆會試足夠公正而已。”

    李瀟剛懸起來的心終於放下,忙給封蔚敬酒。

    封蔚喝過酒後,就讓偽裝艄公的護衛靠岸,然後拉著什麽都沒吃到的餘柏林,施施然的走了。

    李瀟現在高興的快要飄起來,哪會覺得被怠慢了,趕緊收拾東西,回蜀地本家潛心讀書,爭取明年征戰杏榜。

    封蔚拉著餘柏林轉悠到一當地有名的酒樓,道:“我看你沒吃什麽東西,這家東西不錯。”

    餘柏林冷笑:“我沒吃什麽東西是誰的錯?你要解決李湘陵之事,暗中來就成,突然暴露身份,不怕被人堵個正著。”

    封蔚當然不會說他看著餘柏林和李湘陵相談甚歡故意搗亂,他胡扯道:“這不是在船上嗎?李湘陵又不是傻的,他怎麽可能對外說我的身份?我暴露身份,那是讓他知道這恩情是皇帝給他的,讓他好為咱哥肝腦塗地。現在何家式微,李湘陵這件事肯定有人知道內情,若是趁此機會向李湘陵伸出援手,豈不是白廢了這麽好的人情。”

    封蔚越編越順口,連自己都覺得是這麽回事了:“看你這麽欣賞他,李湘陵肯定還是有才華的。當年之事他雖然蠢了些,也看得出品行端正。我哥缺少的就是孤臣直臣,李湘陵家中雖然富裕,但似乎在朝中並無瓜葛,不然也不會被欺負的這麽慘。與其讓他成為朝中某個派係的人,不如讓他直接對我哥感恩。”

    “那你得找個機會對他說,這是陛下意思。”餘柏林又被說服了。

    “當然。”封蔚點頭。嗯,看來這次這頓揍又忽悠過去了。不過回去之後,封蔚決定給他哥寫封信,說一說此事。

    倒不是這件事對他哥有多重要,封蔚不過是抱著一顆分享八卦的心而已。他沿路所見所聞,多寫成書信讓人帶回京城,幾乎每隔兩三日就有一封。拆他的書信,成為帝後二人閑時消遣之一。

    大才子李湘陵背後的辛酸故事什麽的,多有意思啊,他哥肯定愛看。

    若李湘陵知道封蔚抱著這份心思,不知道是會氣死,還是感激封蔚大好人,居然讓他的名字上達聖聽了。

    估計是後者吧。

    餘柏林隻知道封蔚寫信,但他一直以為封蔚寫的是公事,並不知道封蔚其實在信裏胡吹海扯。兩人進了雅座,剛點好菜,還未下口,就聽見隔壁一人高聲說話。

    餘柏林不由放下筷子,歎口氣。

    今天這是怎麽了,還讓不讓人好好的吃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