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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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試三日後授官放榜。按照規矩,貢生們多在這時拜訪朝中的同鄉官員,讓他指點一下官場規矩。而相熟貢生,也會在這時聚一聚。

    就跟後世聚會多在高考成績出來之前一樣,這時候殿試名次沒出來,大家拜訪聚會也不尷尬。若名次出來,一些考得差的人,可能短時間內不願與人多交流了。

    餘柏林戶籍在京城,京城高官太多不需要他一一拜見。要說做官規矩,他老師就能給他講明白。

    家中本來就有人在朝做官的貢生也是一樣。

    餘柏林殿試後第二日便去拜訪了張嶽。同樣是因為避嫌,張嶽並未參加殿試閱卷工作,現在正閑著。

    張嶽聽餘柏林說自己發揮正常之後,心中喜的不行。

    他早聽宮裏傳來消息,說會員郎殿試時揮灑自如,為第一個交卷。以餘柏林謹慎沉著,不會在忌諱和格式問題上出錯。張嶽擔心的隻是餘柏林文章質量。

    但他既然第一個交卷,顯然胸有成竹。

    但張嶽還是要聽了餘柏林親口說了之後,才放下心來。

    若餘柏林發揮正常,哪怕有貢生文章能與他比肩,甚至比他好上些許,餘柏林狀元之位也是穩穩的。

    張嶽心裏得意的不行。不過餘柏林得會元之時,他已經被好幾位好友打了出來,特別是那何振洲,打的是真疼,一點沒留手。這次餘柏林若是得了狀元,三元,不,六元及第……

    嗯,即使還會被打出來,他也是要炫耀的。

    因封蔚被關在宮裏閱卷,閱不完不準出宮,吃喝睡都在宮裏。家中苗苗又有李叔李媽悉心照顧,餘柏林便在張嶽家住了一日,張嶽教導恩榮宴上所需注意事項。至於為官之道,之後張嶽自會慢慢與餘柏林細說。

    京城有人,就是不慌不忙。

    第三日,餘柏林拜訪了鄉試的座師何振洲,聽了他的教誨之後,又去拜訪了陳老。

    陳老對餘柏林如同自家子侄一般,也是細細囑咐了他很久,並對陳磊說,讓他好好護著餘柏林,切莫讓他在恩榮宴上被人欺負了去。

    陳家如今已經起複,陳磊身份背景,在恩榮宴上也無人敢得罪。

    陳磊自然是應下。自己弟子自己疼,誰敢欺負,做老師的肯定要為弟子出頭。

    這一點陳磊和張嶽一樣,都對餘柏林護犢子護的緊。

    張嶽也說,恩榮宴他會出席,到時候誰為難餘柏林,他自會給那人點顏色瞧瞧。

    不僅兩位老師,餘柏林另兩位友人也說,到時恩榮宴會好好看護他,以趙、衛兩家權勢,即使友人妒忌為難,也要掂量幾分。

    餘柏林不由再次摸摸自家臉頰。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擔心,他長著一張好欺負的臉嗎?

    餘柏林和皇家的關係(指認識於微末這個借口),他已經告訴張嶽。其餘三人也都知道這事。明知道有皇帝德王護著他,還這麽擔心,果然是他看著就單純好欺負嗎?

    其餘人還真是這麽想的。餘柏林年紀又小,長的又文弱,除了一在外地經商的舅舅,可謂是在京城舉目無親。再加上餘柏林天性純善(餘柏林:?),身體羸弱(餘柏林:??),一心向學在人際交往上多憑赤子之心太過單純(餘柏林:???),又不善與人爭辯(餘柏林:????),實在是讓人難以放下心。

    不隻是對他那兩位老師而言,把餘柏林當親兒子疼寵,對其餘兩人友人,漸漸也把餘柏林當弟弟一般愛護。

    餘柏林後來得知之後,壓力山大。

    他完全不知道這誤解是怎麽產生的,隻是“以貌取人”也不會有這麽大誤解吧?

    後來他才知道,還是那“認識於微末”惹的禍。能以一介平民之身,與當時京中人人疏遠的皇太孫小可憐一家成為莫逆,待皇太孫登基為帝之後,還初心不改以原本態度交往,可不是單純天真?

    餘柏林覺得這很有道理,他自己都信了。

    因餘柏林幾位友人都確信自己肯定有個不錯的成績,至少不會下了二甲。他們便約了殿試放榜後再相約。

    至於京城其他貢生,見幾人沒有出來聚會的意思,又是高門大戶不好登門拜訪(餘柏林住在張嶽家中),即使知道這幾人肯定二甲有名,甚至至少是個庶吉士,也隻能等著殿試之後再說。

    貢生們忙著最後的臨陣磨槍,皇宮內殿試閱卷已經緊鑼密鼓的開始。

    殿試閱卷有五等,最末等畫叉,那就是直接罷落了。除非有犯忌、逾製、塗改、格式不對等問題,不然閱卷官是不會畫叉的。

    其餘四等,第一等畫圓圈,第二等畫三角,第三等畫一點,第四等畫一豎。

    閱卷官閱卷結束後,將選十名圓圈最多的試卷呈給皇帝。

    這是一般情況下。這裏有兩個例外。

    第一,曆屆會元試卷無論閱卷官評定等級如何,都要呈給皇帝——所以說餘柏林考得會元之後,皇帝一家子就提前給餘柏林慶祝了。

    第二,皇帝陛下對呈上來的十份試卷不滿意,指明要看其他試卷——遇到皇帝說一不二倒是有可能,遇到皇帝比較軟,閱卷官就要“死諫”了。

    不過若是皇帝心中有偏袒,可定下前十名名次之後,再問自己偏袒之人。閱卷官一般也會給皇帝麵子,在二甲前列給那人一個好位置。

    為防徇私舞弊,殿試閱卷官評定的成績不能相差兩個等級。若相差兩個等級,那麽這兩位閱卷官將要麵聖陳述自己如此判定的原因,辯論失敗的那一人會被處罰。

    因此這閱卷的潛規則,便是先畫了圈的文,後麵閱卷官一般不會畫點;先畫了豎的文,後麵閱卷官一般不會畫三角。

    除非閱卷官確實覺得前麵閱卷者徇私,不然不會做出這種得罪同僚的事。

    這種情況下,第一位閱卷官對卷子的評定就較為重要了。

    雖然餘柏林的試卷必定會呈給皇帝陛下觀閱,但皇帝陛下不想讓餘柏林委屈,仍舊很認真的選了閱卷官的順序。

    封蔚跳著腳想要當第一個,可惜閱卷規則,幾位輔政大臣不能排第一。

    餘柏林會試時房官邱炳本來應該擔任閱卷官之一,但他四月初的時候恰巧點了巡按外放去了。

    封庭便點了戶部尚書齊臻為第一位閱卷官。

    齊臻今年剛被提拔上來,是何振洲好友。封庭聽說何振洲對餘柏林很是喜愛,對外多有誇讚,作為何振洲好友,應該也對餘柏林不錯才是。

    而且齊臻和張嶽、陳家都沒什麽關係,與封蔚更是八竿子打不著,對外看來,並不會讓人覺得他跟餘柏林有牽連。

    封庭為自己的選人技巧點了個讚。

    殿試雖說也是糊名製,但就這三百來份卷子,親近之人字跡一眼就認得出來。餘柏林書法自成一派,平時科舉他故意寫的過於周正,便是為了隱藏自己字跡。這次殿試封庭提前給他打了招呼,讓他字寫的怎麽好怎麽來,不用擔心筆跡泄露身份遇到人故意為難。

    殿試時稍稍有點關係的人,都會故意用常用的字跡,這也算潛規則了。

    餘柏林對殿試挺有信心,但能行個方便他也不會矯情拒絕。奉旨作弊什麽的能叫作弊嗎?何況他就是把字寫的更好一些而已,哪能叫作弊?

    齊臻一拆開餘柏林的卷子,就被這一手優美的楷書秀了一臉。

    餘柏林最擅長的就是楷書。他的楷書結體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頗有一番盛世風貌。以字觀人,定會認為寫這幅字者必是久浸書法之道的養尊處優之人。

    其實這一番猜測並不錯。隻是他現在隻是一寄人籬下的寒門少年郎,就讓觀其字的人非常驚訝。

    齊臻和何振洲交好,何振洲多次收到過餘柏林請教的書信,他對餘柏林這和本人經曆完全不符的字跡自然印象深刻。

    如今一見到這試卷,就知道是餘柏林題卷,齊臻頓時有了興致。

    早聽說餘柏林才華橫溢,又聽何振洲多次嘮叨,齊臻也讀過餘柏林所著經義和詩作,對其能在殿試上寫出何種文章很是好奇。

    不說文章,隻說這書法,就讓人心生好感。齊臻想。

    齊臻匆匆檢查餘柏林文章是否有格式不對、字跡塗改等錯誤之後,便開始仔細閱讀餘柏林文章。

    兩篇文章,一問田策,一問教化。教化不說,田策實際上是問新政,需考生對實事十分關心,才能答出。

    齊臻已經遇到好些考生試卷中,連新政條款都說不清,隻能憑隨口胡扯,或者幹脆跳過新政隻說自己思考,讓他毫不猶豫的畫了豎。

    科舉做官科舉做官,可見科舉就是為了做官。讀書人應重事功,做官便應該做個能做實事的官員。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那是迂夫子,本身就是罵人的話。你都在十年寒窗最後一站,將要授官了,連國中最大的一件事都未曾去了解,難道還指望你做官之後去了解嗎?

    這樣的考生,文章做的再好,也讓齊臻不喜。

    他若不是個幹實事的官員,也不會被封庭這麽快提拔到戶部尚書的位置了。

    齊臻作為戶部尚書,對新政一塊,朝中除了洪敏之,估計就沒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而他看了餘柏林的文章之後,居然陷入沉思。

    “難道是張嶽……”齊臻自言自語道,“不,應該是陳太師,隻有陳太師,才會有如此見地。”

    朝中現無太師,隻有太子太師,那陳太師指的就是太子太師陳曦。

    陳曦被皇帝下旨,德王親迎至京城,陳家一時風頭無兩,引起朝中很大轟動。

    雖然喜的有憂的有,但沒人認為陳曦擔不了太子太師重責,對陳曦的品德才華,幾乎是暉朝所有人都認可的。連不識字的田野村夫,都知道陳曦陳老大人的大名。

    “早聽說陳太師對餘柏林很是青睞,親自教導,看得比嫡孫陳磊還重。”齊臻心中不由湧起幾分羨慕。對於他這種正直的實幹派,陳曦堪比他官場偶像了。隻是因為沒有交情,陳太師又閉門謝客,他不好上門拜訪。

    可是陳太師對其餘人閉門謝客,連輔政大臣都不給麵子,對餘柏林這個小輩,卻是經常召其前去,聽說餘柏林還多次留宿太子太師府上。

    真是羨慕。

    齊臻又把餘柏林第一篇策論看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有偶像效應加成,他越看越覺得其匕首投槍,璧坐璣馳。其中一些觀點讓他眼前一亮,令他深思,突然有一種回去該好好琢磨一下寫奏折的衝動。

    第一篇文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直到內侍把其餘閱卷官已經閱好的試卷拿過來,他才發覺已經過了不少時間。

    可他覺得自己還沒琢磨透,實在舍不得將這篇文章放下。

    “若是能臨摹一份……”說罷,齊臻忍不住笑了。這是殿試,他當然不能臨摹了。不過會元郎的試卷肯定是會呈給陛下看的。陛下看了,可比他自己琢磨了再上折子更為好。

    想到這之後,齊臻終於開始看餘柏林第二篇文章了。

    這下子他又不忍放下了。

    餘柏林第二篇文章怎麽說呢……簡直是……損!損的好!損的太好了!

    這文章前麵寫的花團錦簇,徜徉恣肆,將每個時代對這兩句話的不同理解結合當時的社會製度背景深刻闡明,震耳發聵。齊臻以前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如此解讀孔聖人的言論,被餘柏林這麽一說,他心底好像揭開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瞬間明透了。

    不隻是這兩句,餘柏林這種結合當時社會製度和社會背景以及寫書人本身背景來闡述經義的方式,在這時候獨樹一幟,另開先河,讓齊臻眼前一亮。

    朝中高官,基本都是活到老學到老,從不懈怠學業。齊臻忙著戶部的事,對四書五經也從未放下過。餘柏林這種論證方式,一下子給齊臻許多啟發,讓他對之前想不明白、看不清楚的觀點,有了解決的思路。

    隻看了文章前半篇,齊臻就忍不住想回家讀書了。

    怪不得能寫出《淺談》和《集注》,怪不得許多垂垂老矣的大儒,會稱讚餘柏林為經義大家,後生可畏。

    齊臻之前也是太忙,雖然聽何振洲多次誇讚,自己也粗略讀過餘柏林兩本書的前言,還未仔細看——他因餘柏林年齡,還是有些輕視。現在看了餘柏林的文章,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回去仔細閱讀那兩本經義。

    之前是他偏頗了。

    可看到後麵半篇文章時,齊臻忍不住笑了。

    比起前半篇的光風霽月,後半篇突然在那光明背後有了一絲詭異黑暗。

    這篇哪是寫什麽教化?分明是另辟蹊徑,寫的是對敵之策。

    餘柏林道,古時候中原隻那麽一小塊,後來怎麽漢人越來越多了?這些漢人,很多以前都被稱為夷狄。

    這都是從孔子廣收門徒開始。

    孔子收的那些門徒,有人是卑賤的職業,有人是不識禮數的蠻夷,但後來,他們都成了七十二賢人中的一員,是整個儒家文化的代表。

    有教無類,不管什麽人,都應該受到教育。

    有教無類,人原本是“有類”的。比如有的智,有的愚;有的賢,有的不肖。但通過教育,卻可以消除這些差別。

    我們應該通過前一種“有教無類”的手段,達到後一種“有教無類”效果。

    說白了,思想同化。

    為什麽我們武力上多次擊潰那些蠻夷,但隻要稍稍鬆懈,那些蠻夷立刻卷土同類。

    因為“有類”。

    我們要怎麽讓他們消弭敵意?

    教化民眾,從根上斷絕他們和我們的不同,讓他們後代子孫,從出生起,隻知暉朝,不知其他。

    “這篇文被兵部尚書看了,想來他會和我剛才一樣,恨不得把這篇文章揣走。”齊臻忍不住笑道,“怎麽之前怎麽就沒人這麽理解這兩句話呢?其實孔聖人說不定本意就是這樣,聖人以德治天下,教化民眾,不就是為了達到這個效果?可惜……唉。”

    被人想岔了。

    教化民眾,要先打服了才能教化。沒有實力,誰會聽你說話?

    餘柏林文章中,也說明了這一點。

    “不過比起兵部尚書,那三位閣老……”齊臻突然一個激靈,道,“壞了,三位武閣老也要閱卷,會不會見才心喜把人往武官隊伍拉攏?嗬嗬,應該是我想多了。”

    從文臣做到武官也不是沒有,他們大暉朝的官員向來上馬能拉弓,下馬能提筆。就算不是武官,也可能被三位武閣老往兵事上領。

    可餘柏林之前一篇田賦也是十分出色,這麽一個好苗子,被武將扒拉走了,豈不是很虧?

    齊臻因為堅決支持洪敏之,所以和他關係還不錯。他決定等殿試之後,立刻去跟洪首輔商量,可別被人先拉攏走了。

    這時候齊臻又開始抱怨,就算是閣老,但武閣老也是武將,為什麽也要來擔任殿試閱卷官甄選文人進士啊。

    內侍又來催了一道,齊臻才在試卷上畫了圈,開始讀下一篇文。

    隻是有了上一篇文做對比,對之後的文,齊臻失望越來越大。

    老生常談,全是老生常談唉。

    怪不得何振洲不顧形象也要親自拿掃帚把張嶽打出來,齊臻現在很能了解何振洲心情,他和何振洲友誼有了進一步升華。

    齊臻能被震撼到如此地步,其餘考官自然也不在話下。

    餘柏林做久了經義文章,殿試之前考試的策論也並非真正問策,而是從經義延伸,諷古諫今。終於可以來一篇文章放飛自己,還是自己挺關心的部分,這兩篇文章真是寫的酣暢淋漓,讓餘柏林好好的放飛了一番自我。

    這兩篇文章中可以窺見華夏上下五千年的(厚黑)精華,作為現代人,終究還是能讓古人震驚一下下的。

    不要說得現代人真的不如古代人似的。

    殿試閱卷時,每個閱卷官平均分到試卷,先看完本人所領試卷之後,再將試卷在監領官的監督下,讓內侍或小吏將試卷轉給其他閱卷官,自己再閱讀別人閱過的試卷。試卷輪換過程,稱之為轉桌。

    餘柏林試卷轉桌之後,都嚴重拖慢了閱卷官的閱讀速度。這一現象很快便被內侍稟報給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還在一邊批閱奏折,一邊關心這邊呢。

    內侍不但將這趣事告訴皇帝陛下,還將閱卷官感歎也一並傳了過來。

    封庭拍案大笑:“這必是長青之文。朕本想行個好,沒想到反變成炫耀了。”

    封庭十分得意。他弟弟運氣好啊,遭遇個血光之災不但逢凶化吉,還能撿回一個經世之才。

    封庭想起餘柏林之前談笑,他也覺得,“德王”這封號是不是錯了,應該叫“瑞王”、“福王”、“慶王”之類,才符合自家弟弟的好運氣。

    不過想想換稱號挺麻煩,還是算了。

    封庭在這裏為餘柏林的才華、自己的眼光和封蔚的運氣而自豪的時候,封庭也終於看到了餘柏林的試卷。

    這字跡一眼就認出來了好吧?

    封蔚看都沒看,立刻給餘柏林畫了一個大大的圈,比前麵閱卷官畫的圈都大。

    嗯,不愧是我家長青,前麵全是圈圈,就該這樣。

    封蔚還想著,誰要是有眼無珠,他定要找到是誰搗亂,之後好好報複一番。

    結果大家眼光都不錯嘛。

    封蔚畫完圈之後,才開始看餘柏林的文章。看完之後,封蔚更加得意洋洋。

    寫得好,寫得好!太給兄弟他長臉了!

    為什麽隻能畫圈不能寫評語呢?他都想好寫什麽了。“筆落驚風雨,策成泣鬼神”,多麽符合長青的文章啊。

    可惜了,嘖嘖。

    封蔚遺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