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七七和陸遠到底還是離了婚。

    他們兩個人的女兒最後判給了衛七七，這裏麵也有陸遠沒有爭取的原因。

    倒是讓安好出乎意料的是，小一這孩子麵對父母的離婚表現出了不符合年齡的冷靜，安好好奇之下問她為什麽沒有哭也沒有鬧。

    小姑娘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語氣平靜的回答：“因為爸爸媽媽在一起不開心呀，既然不開心，那就分開好了。我現在也長大了，沒有爸爸媽媽陪著，也沒關係的。”

    等小一逼著書包上學去了，安好回頭看向虛掩的臥室門。

    衛七七從裏麵走出來，捂著嘴巴眼眶通紅。

    安好抬手示意她坐下，“小一很懂事。”

    “是我不好，讓她小小年紀就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衛七七抽抽鼻子，“對了，安姐，聽說陸遠要調走了是嗎？”

    安好點了點頭，“你們兩個現在見麵難免會尷尬，所以我把他調到桑越那邊，正好他那邊也缺人手。”

    “安姐。”

    “嗯？”安好對上衛七七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您會把陸遠調走，應該還有一些別的原因吧？”

    安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歎了一口氣，“你知道了？”

    “我們兩個朝夕相處這麽多年，總會察覺出來點兒什麽的。不過現在要怪也是怪我當年識人不清，沒能看出來陸遠那張麵皮下的真麵目。”

    安好看出衛七七不需要什麽安慰了，看起來也自己調整好了心情，這才起身離開。

    自此以後，安好也沒有再關注陸遠那邊。

    她認可陸遠的能力，卻不怎麽認可這個人的人品。

    以後在桑越手下，陸遠做事是好是壞，也就讓桑越自己去處理了。

    倒是那個叫李彤的小姑娘，之後鬧出了一些事情。

    據說這姑娘包裹款款的去壽城去找了一趟陸遠，最後兩人在辦公室裏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姑娘抹淚離開，自此徹底斷了消息。

    這邊安好參加完楠楠的婚禮，回來後就給敦敦打過去了一個電話。

    “敦敦啊，你跟嫿嫿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電話這頭的敦敦眉頭一動，“媽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我這不是剛去參加完楠楠的婚禮嗎？就突然把你給想起來了。”

    敦敦：“……媽，我們不急。”

    安好：“你這馬上也都27了吧，書上說男的27到30歲是生孩子的最佳年齡，媽是為了你跟嫿嫿著想。”

    敦敦眼角餘光瞥見自家女朋友的身影，連忙跟電話這頭的安好道了一聲晚安，利落的把電話掛斷了。

    雲嫿端了一托盤夜宵進來，“是阿姨打過來的電話嗎？”

    敦敦點點頭，也沒說這通電話是來催婚的，饒有興致的看向托盤，“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

    “你不是說想吃酒釀圓子了嗎，嚐嚐味道怎麽樣？”

    安好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歎口氣，孩子大了就管教不了了呀。

    裴笙從她身後走過來，“有什麽好管的，你管我就行了！”

    安好偏頭給了他一個白眼，眼神還沒收回就被裴笙俯身含住了唇瓣，隨即身子一輕被抱了起來。

    安好下意識的輕呼一聲，伸手勾住了裴笙的脖子，忍不住嬌嗔道，“你幹嘛呀？嚇我一跳。”

    “讓你沒力氣想這些有的沒的。”

    聽著裴笙有些沙啞的嗓音，安好忍不住耳朵一熱，“都老夫老妻了，說話注意點。”

    “什麽老夫老妻，阿好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那個讓我一見鍾情的小姑娘。”

    “嘴巴怎麽那麽甜？”

    “過來之前抹了蜜。”

    安好：“……”

    ___

    瑉螭的追妻之路無疑是最漫長的。

    無論他怎麽明示暗示，荀染都沒有給過他明確的答複。

    兩個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偏偏瑉螭心裏苦呀。

    他到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

    瑉螭是清楚荀染過去的，關於這一點，荀染從來沒有瞞過他。

    但他並不在乎，那些隻代表了荀染的過去，他隻要現在的荀染就好。

    可關鍵的是，荀染自己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恐怕任誰都不知道，他們現在的國民女神，在愛人麵前，一直都是自卑的。

    瑉螭實在不知道怎麽辦了，隻好跟安好求救。

    安好：“……”關鍵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荀染放下過去，難不成消除她那些不好的記憶。

    安好選了一個陽光明媚，溫度宜人。的天氣，約上荀染一起郊遊踏青。期間隨意的問了句不願意給他那個蠢哥哥一個名分。

    荀染表情一頓，“這也是他的意思吧？”

    安好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把人給賣了。

    荀染苦澀一笑，“其實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可那段經曆對我來說就是一場心魔，我做不到忽視它，因為它真實存在過我的人生裏。”

    “讓我好好想想吧。”

    聽到荀染這番話的不隻有安好，瑉螭隱在暗處也從頭到尾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過了兩天之後，瑉螭突然再一次單獨找了安好。

    “妹妹，幫哥哥一個忙。”

    ___

    荀染拽了拽身上剛蓋過屁股的裙子，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頭的緊張。

    隊伍最前麵，穿著一條黑色包臀裙的媽媽桑正跟他們這一群小姑娘訓話。

    “姑娘們可都聽好了，這包廂裏的客人都身份尊貴得很，等進去後被客人選上了，一定要給我伺候好了。當然，要是能討到客人的歡心，也是你們的本事。大家來這兒的目的我們都心知肚明，在這裏我就先祝大家成功了。”

    包廂門被推開，媽媽桑先進去朝裏麵沙發上坐著的人鞠了一躬，“打擾一下，諸位要的姑娘們來了。”說完扭身擊了擊掌。

    荀染一不留神就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麵，進去之前她下意識的又拽了下裙子，咬咬牙趕上了隊伍。

    包廂裏燈光迷離，一時間閃得讓人睜不開眼。

    她們這些即將被挑選的姑娘站在燈光底下，而那些客人都坐在暗影裏，看過去隻有一個個黑色的人頭，但荀染能清晰的感覺到，對麵那一雙雙眼睛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讓她有種被當成貨物在挑選著的感覺。

    “哈哈，今天我們可都是陪襯。瑉總，您先挑吧。”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角落裏一道清越的聲音傳出來，荀染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去。

    “就你吧，穿黃裙子的，最後進來的那個小丫頭。”

    這話一落，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

    “原來瑉總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

    “小丫頭長得好，我一眼就看上了。”那個叫瑉總的爽快承認道。

    “小冉，叫你的，怎麽不過去呀？”媽媽桑走過來扯了荀染一下，又朝沙發那邊賠笑道，“小冉今天第一天過來上班，還請您見諒。”

    荀染這才意識到對麵的人叫的是自己，暗暗穩了穩心神抬腳踩著還不太熟練的高跟鞋走過。

    離得越近，對方的樣子也就越清晰。

    荀染隻覺得自己心漏跳了一拍。

    她之前當服務員的時候見過不少那些腦滿腸肥，形容猥瑣的中年人，伸手去吃那些漂亮的姐姐們豆腐的場麵，本來她也做好忍下惡心的準備了，卻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個客人居然是這麽一個長相出色的男人。

    心頭的那股反感不知不覺消散了很多。

    瑉螭看著小心翼翼走過來的小丫頭，看她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心頭一陣柔軟，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坐吧。”

    荀染小心地坐下半邊屁股，想想又跟對方打了聲招呼，“你好。”

    “我姓瑉，你可以叫我一聲瑉哥，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瑉哥，我叫小冉。”

    “藝名？”

    “算是吧。”

    兩人說話間，其他人也挑好了人。

    媽媽桑把沒挑上的帶走，包廂門被合上。

    荀染眼看著周圍的人已經玩開了，跟著硬著頭皮端起麵前的酒瓶倒了兩杯酒，遞過去一杯，自己又拿了一杯，“瑉哥，我敬你一杯。”

    瑉螭拿著酒杯沒有動，荀染咬咬牙，剛準備仰頭把杯裏的酒喝下去，斜刺裏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瑉螭伸手拿下荀染手上的酒杯，重新放回桌麵上。在荀染神色驚疑間，抬頭喊了一聲正在點歌機前點歌的包廂服務員。

    “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穿著兔子服裝的包廂服務員羨慕的看了一眼坐在瑉螭旁邊的荀染。

    能有這麽有顏值頂尖的客人，就算沒有小費也是這個穿黃色裙子的小丫頭賺了。

    隻可惜，他也沒有這個小丫頭那麽好的顏色。

    她這邊心思正活泛著，冷不防就聽到，“小丫頭還小，你去拿一盒牛奶過來。另外，再加熱一下。”

    服務員聽了一愣，微笑的表情出現了一抹空白。

    “對了，忘了問你餓不餓？”

    荀染啊了一聲，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再拿點好消化的夜宵過來。”

    等服務員走後，荀染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小聲的跟這位讓她叫瑉哥的男人道了聲謝。

    她為了趕時間，確實沒吃完飯就過來了。空腹喝酒的感覺不好受，但為了討好客人也是沒辦法的事。

    本來她在心裏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客人居然主動幫她叫了夜宵。

    一時間荀染簡直感動得無以複加。

    等夜宵的時間裏，瑉螭不喝酒，荀染自然也就沒有勸酒。

    兩個人就在四周的觥籌交錯間低聲說起了悄悄話。

    “小冉今年多大？”

    “十八周歲。”

    “這個年紀應該還在上學呀，怎麽就出來工作了？”

    要是別人問這句話，荀染會顧左右而言他，巧妙的岔開這個話題。

    但想到那杯即將送來的溫熱牛奶和夜宵，又或許是因為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睛太溫和，荀染感覺自己豎起來的那身盔甲無聲無息軟化了。

    “上不起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其間卻滿含了荀染的無奈。

    一想到家裏那一攤子，荀染就忍不住彎了彎身子，臉上也多了一抹憂愁。

    瑉螭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拍拍荀染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還是循序漸進吧。

    牛奶和宵夜端上來，瑉螭又要了兩個幹淨的空杯子，把牛奶給倒上。

    “幹杯。”

    兩人把牛奶喝完，瑉螭把筷子遞過去，自己也拿了一雙。

    “嚐嚐看對不對胃口？”

    荀染感激的看了眼瑉螭，包廂裏這麽多人，要是光她一個人吃，多少會有些不自在，但有人陪著就不一樣了。

    當然，大部分都是荀染在吃，瑉螭都是象征性的夾幾筷子。

    兩個小時轉瞬即逝，在別的姑娘被灌了一肚子酒的情況下，隻有荀染把肚子吃的滾圓。

    臨到退場，荀染發現自己居然還有些依依不舍。

    回到暫時的休息間後，荀染拿杯子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來後就遇到了一個陰陽怪氣兒的。

    “某人可真是好命啊，這上班第一天一口酒都沒喝，反而還在包廂裏吃了頓飯。快跟我們說說，小冉你是怎麽做到的，那麽討人喜歡呀？”

    荀染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對方一噎，瞪了荀染一眼，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荀染喝了一杯水，剛把水杯放到自己的櫃子裏，休息間的門就被推開了，“都出來，又有一包廂的客人到了。”

    荀染理了理身上的裙子，跟著前麵的人正準備出門，被劉姐伸手按住了胳膊。

    “這次你不用過去了，要是沒事就先回家吧，別忘了去前台領你的工資就行。”

    荀染心裏一驚，“劉姐，您這是準備解雇我嗎？我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您跟我說，我一定改。”

    “哎，不是。”劉秀拍了拍荀染的手背，“小冉你是瑉總定下來的，以後啊，你隻需要給瑉總一個人服務就行了。”

    劉姐這句話一落，荀染就感覺到了前麵能把自己紮得千針百孔的視線。

    “哦，好，我知道了。”荀染愣愣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回家了，劉姐。”

    “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荀染換了衣服到會所後門打車，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晚了是今天打車的人太多，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打到一輛。

    她跺了下腳，準備去公交站牌那坐公交，身側行駛過去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在她前麵不遠慢慢停下。

    荀染正警惕間，車子的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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