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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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靈隱閣的弟子已經圍到了溫儀師太身邊,盡管方才知曉了許多隱秘之事,但不管溫儀師太曾經做過些什麽,她畢竟是她們的師父,她們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血流如注而不管不顧。
孤月隱忍而感傷的眼神看了芊芊一看,很快便轉開,吩咐其她幾位師妹想法子給溫儀師太止血。
傷她們師父的人近在眼前,幾位靈隱閣弟子卻無一人上前與芊芊這個凶手拚個你死我活。
一麵因為芊芊曾經是與她們相親相愛的師妹,更重要的原因或許是,她們的師父身負重傷,實乃咎由自取。
在她們不知曉的暗處,溫儀師太竟然對芊芊做過那麽多不堪入目的惡事,芊芊如今拔劍相向,不過是為自己討個公道罷了,她們這些做徒弟的有什麽理由阻止芊芊呢?
任宜風攬緊了芊芊,讓她將力氣攀附在他身上,柔柔的問,“你怎麽樣?身子可有不適?”
芊芊搖頭,方才一番打鬥中,溫儀師太並沒能傷到她分毫,反而,她重重的刺傷了曾經是她師父的人。
一顆心分作兩半,一半藏著如釋重負的輕鬆,長久以來壓製在心裏的問題終於尋到了答案,而她也讓做了錯事的人付出了鮮血的代價,她確實是感覺到解脫的。
但心的另一半卻又被沉重壓得喘不過氣來。她到底不是個冷血的人,看到溫儀師太肩頭血流如注,她終究不忍,心終究還是會疼。
嗓子被眼淚哽住,芊芊哀沉的眸光一點一點緩緩投向正被眾人圍在中間止血包紮的人,聲音哽咽,“那十幾年裏,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
溫儀師太身負重傷,又大量失血,唇色已有些發白,說話也不如先前中氣十足,“你雖然是惟禹的女兒,但也是那個搶了他的女人的女兒,你覺得我能把你當什麽?”
原來如此。
芊芊連苦笑都提不起力氣了。
所以,過去的十幾年不過都是在做戲麽?
她以為她們之間的關係親密若母女,扒開鮮血淋漓的皮肉往下看,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皮肉下深深埋藏著的那顆心竟然黑得駭人!
“那也為難你了。這麽討厭我,卻還要將我收留在身邊,還得每日對我笑臉相迎,裝作一副寵溺的模樣。你夜晚入睡前,應該很難熬吧。心裏恨不得叫我去死,卻又要在我麵前做戲。十幾年了,你累麽?”
溫儀師太沒有言語,幽暗的神情隱匿在低垂的額下,叫人看不分明。
許是實在難忍這揪心又尷尬的氛圍,孤月也不知是在勸慰還是懇求,她深深的凝著芊芊,眉眼裏全是痛楚,“芊芊,朝夕相處的感情騙不了人,你不要記恨師父,她或許是有苦衷……”
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又怎能說服得了別人。
芊芊知道,孤月這位曾經的大師姐雖然有些迂腐,但性子善良,她出聲為溫儀師太開脫,隻是不願看到曾經親昵如家人的人變成如今這般刀劍相向的仇敵罷了。
她很想反駁幾句。
別說溫儀師太並沒有什麽苦衷,所謂苦衷不過是她私欲的偏執罷了,即使真有苦衷,那就能成為她痛下毒手的理由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話到嘴邊,哽住了喉,終究什麽也沒再說下去。
任宜風知道芊芊心軟,即使再恨,她也不會忍心對溫儀師太痛下殺手,雖然方才刺了她一劍,說到底也不是成心。
他見到芊芊手中天雨劍刺入溫儀師太肩頭時,芊芊那片刻的慌神,收劍速度之快,如閃電劃過半空。
芊芊因為過去十幾年的糾葛不忍心殺了溫儀師太,但他卻沒有這些無謂的牽絆。
不過,如今當務之急是帶芊芊回棣陽黑魔嶺,等安龍虎給芊芊祛除了體內寒毒之後,他自會尋個機會單獨找溫儀師太算賬。
溫儀師太這條性命,任宜風誌在必得。
他就且讓她再苟活幾日,待他要取她性命時,可不會像芊芊這樣手下留情!
任宜風手裏攢著的不僅有他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還有他娘子身上受到的摧殘與傷害,這所有的仇,他通通都會報在溫儀師太身上!
氣氛沉重,如烏雲壓頂。
芊芊不願繼續待下去,更不願再見溫儀師太這張臉,她別過腦袋,看向任宜風,“我們馬上啟程,好不好?”
任宜風一手環住她纖弱顫抖的腰身,另一手將她小手包覆在掌心,聲音輕柔,像是怕驚擾到林間一頭迷失了方向的小鹿,“好,我們馬上離開這裏,一切都隨你得意。”
芊芊走得決絕,頭也不曾回。
身後,有幾位曾經的師姐還在沉痛的喚她的名字,做著無謂的挽留。
一縷苦笑從芊芊嘴角牽起,時間不能倒回,她與靈隱閣的一切,隻會漸行漸遠。
此刻的殘忍離別,對誰都好。
過去的許多事,早就應該徹底斬斷了。
回棣陽的馬車上,芊芊不願獨自坐在車中軟塌上,那軟塌雖然舒適,卻與任宜風隔著一道車簾,一路疾馳奔波,想說句話時,即使大聲吼出來,也因為周圍嘈雜的聲響而聽不分明。
她隻想離任宜風更近一些。
像此刻這般與他同坐在趕車位置上,他執著馬鞭,提著韁繩,而她輕輕的靠著他的肩,挽著他的臂,輕柔的依偎,卻叫人心頭暖流陣陣。
曾經,她身邊有許多關係親密的人,而現在,她覺得自己隻有任宜風了,若不將他的手挽得更緊一些,她怕連他也會飛離她的身邊,像一團雲霧,即使看得清清楚楚,想伸手去抓時,握住的卻隻是縹緲虛無的空氣。
夏日天熱,任宜風擔心芊芊陪他一同在外麵曬太陽會勞損了身子,特意給她買了一頂帷帽。
隔著一層薄薄的白紗,芊芊絕美的容顏隱匿在後方,朦朦朧朧的瞧不清晰,但卻別有一番超塵脫俗的韻味。
“你若累了,就去車裏小憩一會兒。”
今天的日頭格外猛烈,任宜風額頭熱汗直往下淌。
芊芊一邊應著“我不累”,一邊掏出帕子給任宜風擦拭臉上的汗。
擦完一看,錦帕已經能絞得出水來。再往他背後看一眼,他一身衣衫早已透濕,背上深色的痕跡連成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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