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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當演員》進行海選的第二天，林清越開車把柳清鳶送到了高鐵站。陸小然在那裏等她們，背著大大的書包，看起來像個剛剛高二的學生。高鐵站人來人往，林清越她們成了不少人關注的對象。為了避開太多的打擾，林清越讓陸小然先去買票，把柳清鳶拉到了幾乎沒人經過的角落。

    “昨晚和你說的，都記住了嗎？”林清越抬手勾掉柳清鳶因為走的太急而粘在唇邊的發絲，沒有忽視她臉上突然的紅暈：“你太容易害羞，也太輕易把心情掛在臉上。我知道要控製很難，但是你必須試著做到悲喜不放在臉上隻放在心裏。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我讓陸小然陪你，有什麽事情她會幫你。當然，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自己嚐試著處理。表演用到的古琴我已經通知節目組那邊準備了，你可以放心。”

    “清鳶，雖然我們和節目組那邊有溝通，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在海選當中盡量表現的出色。不用害怕，也不需要怯場。你要記住，除了你，任何人都無法感覺你的尷尬。所以，放開心情去表現自己，什麽都不需要顧忌。”陸小然買好票找了過來，林清越沒有更多的話要交代，草草的結束了叮囑：“一定要牢記我和你說的話，對任何人都不要說出自己的秘密。到那邊之後的行程小然會告訴你，不用擔心。”

    “清鳶，清越姐，票買好了，待會兒就要檢票了，直接過去嗎？”陸小然並不知道她們在這裏說了些什麽，隻是瞧著柳清鳶的臉有些紅，又有些失神的樣子，還以為她是身體不太舒服。

    “嗯。”林清越看著欲言又止的柳清鳶，終究沒有讓她開口：“小然，上車前買兩瓶礦泉水備著。還有，吃飯的話多問問藝人的偏好。把□□收據都拿回來，財務會給你報銷。快過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很幹脆又很絕情的，林清越轉身朝出口方向越走越遠。

    她能感覺到來自身後的視線，那一定是屬於柳清鳶的。“唉。”林清越歎息，身為經紀人，她希望柳清鳶能夠更快的成長起來。即使她是古代人，她也必須適應這樣快節奏的複雜的社會。過多的心軟對她沒有任何好處，何況，她走的這條路，也容不得有絲毫軟弱的存在。

    高鐵站外麵車輛往來不斷，林清越坐在車裏聽著舒緩的音樂，似乎並沒有什麽事需要著急的。歌曲接近尾聲的時候，秦橙打來了電話，剛接起來，就傳來她得意的笑聲。

    “清越，你猜我現在在哪兒呢？哎嘿嘿，我看到仙兒姐的名字了耶！她不是你公司的藝人嗎？怎麽也來參加選秀比賽啊？”

    “是我安排的。”林清越淡淡的說，反問一句：“你是怎麽知道的？那邊兒節目組請你過去了？”

    “那是當然！”電話裏傳來秦橙滿是驕傲的聲音：“咱好歹也是圈裏有名的形象設計師，請我當評委那是給他們長臉呢！”

    “嗯。”林清越向來不願意附和，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有了新的心思：“既然你做評委，幫我照顧一下清鳶。她第一次參加比賽，很多地方都不熟悉。”

    “你沒一起過來啊？切，我本來還打算約你出去泡吧呢！”

    “我沒去，讓小然陪著一塊兒過去了。”話剛說完，林清越就聽見秦橙在那頭的呼聲。“你別亂帶小然去不該去的地方。還有，收起你那些德行，免得遭別人嫌棄。”這個別人，指的是陸小然。秦橙喜歡她喜歡的不行，自然不會把不好的一麵暴露出來。

    果然，經林清越提醒，秦橙立刻安靜了下來，語調也正經了不少。“放心吧，你吩咐的我一定盡力去辦。等有時間咱們出去喝一杯，我都好久沒和你出去了。和別人出去沒意思，還是你最好了。”

    “等忙完這一陣吧。”林清越說。

    掛掉電話，林清越在車裏顯得相當的煩躁。播放的音樂被她換了一首又一首，即使是蘇夢顏的歌，那麽優美動聽，也沒辦法讓她的心完全沉靜。“要命！”她用力的拍著方向盤，最終下定決心，把車開進了附近的停車場。

    高鐵站裏人潮擁擠，林清越戴著墨鏡，在售票處買了一張高鐵票。微信收到陸小然的消息，她們已經上車，大概一個半小時到達目的地。很好。林清越看了看時間，下一趟去那裏的車半小時以後發車。她們不會發現。

    像個擔心孩子安全而偷偷跟隨的母親。林清越的表現充滿了連自己都不屑的小人作風。她擔心柳清鳶不能適應陌生的城市，也擔心比賽場地裏的燈光會驚擾到她。明明對柳清鳶充滿了期許，林清越卻做不到對她完全放心。等待轉播的時間太漫長，她沒那個耐心去熬，隻好跟過去，在暗處陪伴。

    《我要當演員》的海選沒有區分賽區，幾乎全國各地的報名者都在這時候過來，一來是為了提前準備，二來也是想碰碰運氣。畢竟這樣的比賽，總會有星探出現，如果運氣好被他們選中，也就不必那麽辛苦的參加比賽了。

    節目組給為期五天的海選安排了四名評委。除了秦橙，還有導演出身的袁彭，資深影視評論人孟青和著名演員況莎莎。這幾個人在圈內的名聲不算小，卻很少被觀眾所知。畢竟，那些被觀眾看中追捧的大腕都是很忙的，何況隻是海選，並不需要先把重頭戲推出來。

    林清越到達海選場地的時候，比賽已經進行了將近兩小時之久。她四下望了望，沒有在外麵看見柳清鳶和陸小然。算算時間，她們差不多已經在場地裏邊兒等待了吧？節目組把柳清鳶安排在第二天比較靠前的比賽裏，這個時候，她們必定會在裏麵。想了想，林清越給秦橙打了個電話，讓她跟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說一聲，給她在觀眾席最角落的地方空個位置，她要過去。

    平常相處中，林清越很少拜托別人。這次突然的要求，除了被秦橙吐槽一頓，倒也不費吹灰之力的幫她做好了安排。

    十五分鍾以後，林清越坐在了觀眾區最後的位置。那裏沒有燈光，借著陰影的遮掩，她成了裏麵最不起眼的人，安靜的，沉默的，像個真正的觀眾，看著一個又一個選手進來又出去，或是興奮或是失落，或是狼狽或是自信。林清越望著他們，眼睛裏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欣賞，她隻是冷淡的看著，仿佛雕塑。

    一個表演雙節棍的男生退場之後，柳清鳶終於站上了不算大的舞台，出現在觀眾和評委的麵前。她穿著白色的亞麻襯衫和黑色寬鬆的亞麻褲。襯衫中規中矩的把扣子係到了脖頸，看起來相當的禁欲。“諸位...觀眾好，評委好。”她微低著頭，雙手交握在身前，小心的抬眸望著對麵的評委。大概是沒想到評委當中會出現認識的麵孔，她愣了一下，繼續介紹自己：“我是02751號選手，柳清鳶。”

    這些話都是林清越前一晚教她的，現在想來，如果不是這些提前的‘預習’，柳清鳶真不知道自己會是怎樣的狼狽。隻是...她的眼底閃過失落，如果清越也在這裏，該有多好。

    “柳清鳶是嗎？”孟青翻著麵前的名單，做了個請的手勢：“表演時間，你可以開始了。”

    “好。”柳清鳶坐了下來，她的麵前放著節目組提前拿上來的古琴。短暫的調試過後，她調整心情，反複在心底說著林清越對她的囑咐，“不用害怕，也不需要怯場。你要記住，除了你，任何人都無法感覺你的尷尬。所以，放開心情去表現自己，什麽都不需要顧忌。”是的，除了自己，沒有人會感同身受。

    努力拋去那些負麵影響，柳清鳶試著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古琴上麵。她的雙手輕輕壓著琴弦，難得的親切感襲來，她勾指撥弄琴弦，伴著流暢的琴音，婉轉而唱：“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欄，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寄托相思的古曲在柳清鳶幹淨的嗓音中娓娓而來，像是一個悠遠漫長的夢，在場的人仿佛在夢裏看到了隔窗而望的閨中女子，對著天邊的月苦訴相思。柔軟人心，楚楚動人。

    好美，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