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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的溫度和白天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沒關窗。白色的窗簾被風輕輕吹起，邊角的掛墜晃動，發出聲響。涼意襲來，林清越扶著額頭從沉甸甸的暈眩中醒來。身邊的人還在睡著，大概是有點兒冷，她下意識的蜷縮成團，汲取暖意。輕輕的，林清越把被子蓋在了柳清鳶的身上，下床走進了衛生間。

    好像喝的有點兒瘋啊。

    林清越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淩亂的長發，迷離的雙眼，泛幹的嘴唇，簡直糟糕透了。

    水龍頭被打開，林清越借著冰涼的水清醒了愈發昏沉的大腦。她洗了把臉，帶著滿臉的水珠走了出來，掀開窗簾，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望著蒙蒙亮的天空，心情越發的沉澱。

    她記得，昨晚秦橙提前把晉級賽的流程告訴了她，也提醒她那是一場有關演技的選秀。即使評委們一定會給柳清鳶通過晉級，也需要她準備一段看得過去的表演征服觀眾。相比昨天的海選，林清越恐怕更擔心幾天後的二十強選拔賽。

    演技。她咀嚼著這個看似簡單卻包羅萬象的詞，在心裏挑選著最適合柳清鳶發揮的表演片段。她想起初見柳清鳶的時候，她一身火紅的嫁衣，在巷子的角落裏瑟瑟發抖。那雙眼睛明亮且無助，眼底泛著晶瑩的淚花，隻一眼就叫人心生憐愛。

    後來，這個初來乍到的女孩兒第一次穿上了白色的長裙。裙擺飄動，長發垂落，她像個無意間掉落凡間的仙子，一舉一動都那麽格格不入，卻有著超脫世俗的淡雅之美。拍宣傳寫真的時候，她讓所有人見到了什麽是古代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盡是娉婷的婀娜之美。

    這樣的女子，大概隻需要換一身合適的古裝扮相，就可以贏得觀眾的掌聲。不需要台詞，因為她的眼睛就是最動人的語言；不需要動作，因為她隻要安靜的站在那裏就足以讓人看到美如畫卷的風景。

    街邊的路燈還亮著，涼風吹來，林清越臉上的水珠漸漸被風吹幹，帶來更加清醒的涼意。她突然發現，有關柳清鳶的每一幕都被她牢記在心裏，那麽清楚，從未模糊。一抹淡淡的笑在林清越不曾察覺的時候浮起，她靠著牆，思緒不斷的撕扯糾纏，一時間無法捋順清楚。

    有騎著三輪車的小攤販從酒店外麵路過，林清越抓著窗簾，回頭朝柳清鳶望去。大概是真的累了，柳清鳶睡得很熟。有了被子的溫暖，她的身體漸漸舒展，卻始終保持著側躺的姿勢，像是在誰的懷裏依偎。望著她，林清越的眼底有著難得的溫柔。她走了過去，在床邊輕輕坐下，生怕把正在睡夢中的小人兒吵醒。

    太清醒了，清醒的毫無睡意。

    林清越靠在床頭，快速的翻看著微博上的更新。蘇夢顏在剛才的一秒鍾發了新的微博，隻有一張圖片，隻有林清越才明白的圖片。

    那是一盤奶油培根意大利麵的照片，不是網站裏找的，而是當初蘇夢顏拍下來的。林清越記得，那是蘇夢顏的生日。明明給她準備了中式大餐還有她親手做的手擀麵，蘇夢顏還是鬧著要吃意大利麵。於是，林清越在深夜開車去了很遠的24小時便利店，在那裏買來了意大利麵和烹飪奶油。

    麵做好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蘇夢顏不急著吃，反而用手機拍了照，存進了圖庫。她說，要把這張照片永遠保存著，它代表著林清越對她的寵愛。

    而現在她發出了這張圖片，並自己轉發，附上了一句簡單的話：我又想它了。

    沒人會想到這句話的另一層含義，所有人都認為蘇夢顏隻是單純的想吃意大利麵，他們在下麵瘋狂的評論著：趁機告白的；借機耍寶的；賣弄廚藝的。卻沒有一個人真正清楚，她話裏的它，指的從來不是一盤意大利麵。

    反複讀著那句‘我又想它了’，林清越釋懷的笑了。她突然明白，從前的那些寵愛其實一直都沒有回報。而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味的索取。或許她是女強人，有著不被察覺的脆弱和明顯的強勢。但她仍然是個女人，也需要疼愛和了解。

    那些，蘇夢顏沒有給她，也從來都不懂得。

    這大概就是最大的遺憾了吧。

    蘇夢顏以為林清越會始終給她寵愛，即使是分手，她都會選擇等待。可是林清越沒有，不是不愛，而是在愛裏給了對方成全，也讓自己得到了釋懷。

    如果現在再給林清越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選擇放手。她不是不渴望愛情，但她要的是一份真實的長久的，可以互相依偎的愛情。不需要多熱烈，隻要淡淡的就好，淡到細水長流，足以天長地久；淡到每天都差不多相似，卻獨獨不會想到分別。

    那樣的愛情，多好。那樣的愛情，蘇夢顏給不了。

    這一點，大概是慶幸又可惜的。

    林清越失去了刷微博的興趣，終於放下手機，在柳清鳶的身邊揪了一塊兒被角蓋在身上，趁著天未完全亮的時候小睡一番。另一張床被晾在了一邊，疊放整齊的被子，平整的床單。柳清鳶忽略了它的存在，林清越大概，是忘記了吧。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林清越已經從短短的幾小時睡眠中醒來。柳清鳶也跟著起床，在衛生間簡單的做著洗漱。“那麽早。”打開門，秦橙搭著陸小然的肩膀春風滿麵，看樣子兩個人昨晚的相處非常融洽。

    秦橙往房間裏擠了擠，目光在兩張床上過了個來回，笑的一臉深意。“我起來當然早啦，今天還有海選呢！”她揚起下巴，衝著林清越眨巴眼睛：“你們醒的也挺早嘛！還以為會多相處一會兒呢！那行吧，下去吃個飯，我送你們去車站吧。”

    “嗯。”林清越靠著門框翻看手機：“回頭讓策劃組那邊給我發一份詳細的流程。”她抬頭，目光留在有些走神的陸小然身上：“小然，昨晚睡得還好嗎？”

    “啊？”陸小然回神，意識到林清越問她，趕緊點了點頭：“挺好的，就是昨晚有點兒醉。好在秦橙給我弄了醒酒茶，不然可難受了。”

    看起來，秦橙還算守信。林清越瞥了眼秦橙，“算你有心。”她略有所指，卻並沒有那麽多閑情逸致去湊合別人的八卦。

    柳清鳶洗漱過後，四個人在樓下吃了頓早飯，由秦橙把她們送到了高鐵站。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林清越首先把柳清鳶送回了公寓，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忽略了身上的不舒服和陸小然去了公司。

    陸小然沒忘記昨天林清越的吩咐，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傳視頻，並且聯係宣傳部那邊寫編稿。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林清越已經在那裏。“王姐，幫我買微博營銷號的推廣。”她占了其中一台電腦，打開郵箱接收著劉匡鑫那邊兒發來的合同。粗略的看了一下，林清越對這部戲的片酬比較滿意。起碼，劉匡鑫沒有因為柳清鳶是初演而降低她的身價。當然，對方所以給出這樣的價碼，完全是衝著林清越以及她所屬的盛皇娛樂。

    “行。但是你還沒告訴我推廣內容呢！”王姐翹著腿在電腦前喝著茶水，看起來很是悠閑。要說她們宣傳部，忙起來的時候加班到深夜，不忙的時候除了喝茶吃東西就是上網看視頻。像現在這樣子，除了閑就真的沒什麽了。

    林清越從電腦前抬起頭，隨手關掉郵箱頁麵。“視頻，不要以藝人方式宣傳，隻針對視頻本身做推廣，稍後我讓陸小然把視頻發到宣傳部的群裏。王姐，幫我多上上心，過段日子還有更多事兒要麻煩你。”

    聽林清越這麽說，王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本意。“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你可別忘了，當初蘇夢顏就是我給宣傳的，從她剛進公司到後來，哪個稿子不是我寫的？清越，王姐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就瞧好了吧，宣傳這部分保證到位！”

    “好。那我先走了，剩下的事情我讓助理和這邊兒溝通。”

    剛走出宣傳部，喬那邊就發來幾張柳清鳶的寫真照片。林清越停下腳步，指尖滑動著前後圖片，眼底盡是驚喜。她從來沒有質疑過喬的攝影水平，這次更是一個精彩的呈現。照片裏，柳清鳶穿著那套古裝戲服，靜靜的站在鏡頭前麵，襯著白色的背景牆，風姿綽約，宛如一幅水墨畫卷。

    不需要擺pose，柳清鳶的眼睛是最好的表達，所有的言語都匯聚其中，叫人輕易不能移開視線。古代的女孩子，都那麽美嗎？林清越的唇角上揚，把全部的照片都微信發給了柳清鳶。她想知道，看到那樣美的自己，柳清鳶會有怎樣的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