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精彩啊，尤格桑！”

    飛鼠輕輕拍動著他慘白的骨爪，若以人類的思維來看他應該是在“拍手”吧？但若作出這種動作的家夥是個身著華麗法袍、手持黃金法杖，一看就像最終BOSS的骷髏大法師的話這種感覺就很微妙了。

    就像是在“誇讚”闖過重重關卡終於抵達魔王城的勇者一樣，或者是與之類似的詭異感覺……

    以上就是尤格第一時間的心理反應，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飛鼠真的隻是在單純地鼓掌罷了，或許是駭人的骷髏外表讓這個動作顯得有些違和……

    而且他也沒有調侃飛鼠的資本呢，他現在的外貌也是相當的詭異：看不出表情，甚至根本不存在“麵部表情”這種東西的他，臉部隻有深邃的黑色漩渦和兩隻熾黃色的空洞。總之，一看就不是什麽正派人物的感覺。

    “哪裏，我這種半吊子身手可趕不上塔其桑他們呢，雖然也算好好研究過招式套路之類的，但終究隻是這種程度罷了。”

    “哈哈，別這麽說嘛，塔其桑是因為工作原因才會有那樣的身手吧？”

    DMMO—RPG，Yggdrasil是完全沉浸式遊戲，因此玩家在現實中的經驗和運動神經優勢完全可以反映到遊戲角色身上。

    譬如說，現實中是賽車手的玩家在競速類遊戲中無疑有著天然的優勢；而現實中的格鬥高手在戰鬥類遊戲中無疑也是難得的好手，他們甚至在角色數據略遜於敵人的情況下也能實現“不可能”的反殺。

    事實上這種情況也並不少見，據尤格所知，Yggdrasil中排名第一的那名“世界冠軍”在現實中也是職業格鬥選手，就連同為“世界冠軍”的塔其米也曾說自己輸得心服口服呢。

    “大概吧，或許也有其他原因，譬如說天分什麽的......”

    “啊，天分麽……”

    似乎是觸及到了兩人的痛點，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讓這本就空曠的競技場內陷入了詭異的沉寂。從兩人的麵部並不能捕捉到二人的內心情緒，因此這樣沉默以待的形勢就仿佛此刻的兩人在隱隱對峙一般。

    明明沒有溢出任何靈氣波動的跡象，但候在一旁的亞烏拉卻真切地感受到了沉重如實質般的壓抑感。

    在兩名至尊可能隨時爆發衝突的情況下，身為第六層守護者、同時也是四十一名無上至尊仆人的他們應該怎麽做呢？

    是以中立的態度旁觀或者同時阻止雙方，還是選擇幫助其中的一方呢？

    若與飛鼠爆發衝突的是他們的創造主泡泡茶壺的話，想必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泡泡茶壺的那一方吧。雖說四十一名無上至尊都是自己應當服從的對象，但若隻要求他們服從一人的話，想必所有的守護者都會偏向自己的創造主吧？

    亞烏拉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此時站在飛鼠對麵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創造主泡泡茶壺大人。那麽，考慮到飛鼠是公會長，也就是納薩力克大墳墓的最高統治者的情況下，或許幫助飛鼠才是更好的選擇吧？

    但是這樣做真的好麽？

    亞烏拉叩問著自己的內心，泡泡茶壺大人會希望她作出怎樣的選擇呢？那個溫柔的泡泡茶壺大人真的忍心看到同伴們內訌的場麵麽？

    所以我該怎麽做......

    “姐，姐姐......”

    這是馬雷的聲音，微微顫抖的尾音證明了他的不安。

    或許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異樣吧，馬雷的聲音壓得很低，以至於飛鼠二人似乎都沒有察覺的樣子，但聽覺敏銳的亞烏拉還是捕捉到了這個訊號。

    偷偷瞥向馬雷的方向，弟弟臉上那毫無掩飾的不安情緒出現在視角的末端。

    “怎麽了？”

    “那，那個，姐姐是身體不舒服嗎？”

    原來馬雷並沒有注意到她所擔心的問題，亞烏拉勉強擠出一個和往常相差無幾的笑容。

    沒有必要讓馬雷去煩惱這些事。

    “沒問題的啦，或許是中午的果汁不合胃口吧？總之，不要擔心。”

    “可是......”

    雖說弟弟“不識時務”的不依不撓讓她很頭大啦，但老實說亞烏拉還是挺感動的。

    畢竟，這是弟弟關心姐姐的心情啊。

    可是，現在並不是感慨這些問題的時候，亞烏拉將視線重新回到相對無言的飛鼠和尤格身上。

    “啊，那個，尤格桑想不想喝點飲料呢？”

    飛鼠的聲音再度響起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以為兩人的衝突終於爆發的亞烏拉剛剛高掛的警鈴卻在聽清飛鼠的發言後變得意外的可笑——她所擔心的問題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隻是，即使是亞烏拉也隱隱察覺到了飛鼠這次發言的“不合時宜”，或者說有些“沒頭沒腦”，就像是在試圖轉移話題卻弄得場麵更加尷尬一樣......

    當然，亞烏拉下一秒就在心裏否決了這個猜測。畢竟，身為納薩力克之主的飛鼠不可能作出連她都能一眼看破的“愚蠢行為”，她光是有那個猜測就算得上不敬了。

    “......飲料？”

    尤格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

    會長怎麽突然......啊，是為了緩解尷尬吧？不妙啊……明明是我的錯卻還讓會長幫我善後，我真是太差勁了......

    不過，這樣強行開啟新話題的行為或許更讓人尷尬吧……emmm，不管怎麽說，會長已經在盡力挽回了吧。

    “嗯，那個......因為火元素的關係空氣變得有些燥熱了，再加上運動了的關係，我想：喝點冰水是不是更好呢，大概......”

    啊啊，我的消沉讓尤格桑很為難吧？明明知道尤格桑不是故意的，同時也早就接受自己沒有“天分”這一事實了，但老實說提到那個詞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感慨呢……

    如果我也有“天分”的話，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會完全不同呢？如果我能像塔其桑那麽優秀的話，爸媽也不會遭受到那樣的結局吧……

    不過，那樣的話我就不會接觸Yggdrasil了吧？那樣的話我還能認識到這些朋友麽？不可能的吧，畢竟我們之間唯一的共同點本來就隻有Yggdrasil這一條啊……

    如果......可惡！我還在想什麽“如果”？！現在感慨那些既成事實不是毫無意義的軟弱行為麽？！納薩力克的大家就是我鈴木悟唯一的寶物啊！明明差點就要永遠失去了，雖說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但是多虧了它的福我才能繼續擁有這件寶物啊！

    “啊，那個，好的，好像是有點渴了......”

    當然是謊話，尤格現在完全沒有口渴的感覺，老實說他甚至沒有察覺到一絲倦意，不論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的。

    是因為暗影生物的身體原因麽？會長也會受到不死族骷髏種身體原因的影響麽？

    尤格響起過去曾聽說過的一個疑似偽科學的理論“靈魂映射肉體，肉體影響靈魂”，按照那個理論的說法，現在的他會開始不斷地受到暗影生物肉體所帶來的精神變化，而他的“人類靈魂”也會潛移默化地改變這具原本應當是百分百暗影生物的肉體。

    無稽之談，但尤格隱隱覺得這個問題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靈與肉”的關係絕不是寥寥數語就可以概括的，哲學家們可以就這個問題寫上好幾本大部頭，而擁有故事才能的家夥估計可以腦補出好幾篇宏篇史詩吧？

    “那麽，正好試試這個吧。”

    飛鼠在心裏呼喚著“背囊”，原本在遊戲中應該通過觸摸浮動圖標來召喚的“背囊”浮現在了眼前——那是一個小小的紫黑色空間蟲洞。

    在空間衝動出現的瞬間，飛鼠的腦海中投射出了背囊中整齊排列的道具影像，就像在遊戲中瀏覽“背包物品”一樣。

    很快，飛鼠就找到了想要的道具：

    魔法道具—無限水壺。

    在Yggdrasil中有飲食方麵的設定，除不死者等“無需飲食”的特殊種族外，絕大部分種族都有“健康值”的設定。

    而這個所謂的“健康值”與Hp、Mp不同，是一個類似“體力”的設定，體力不足的話角色屬性會有Debuff懲罰，因此稍稍有些遊戲經驗的玩家都會在背包中準備一定量的食物和飲水。

    而飛鼠準備這個道具的理由則是用在騎乘動物身上。盡管在Yggdrasil中絕大多數玩家，尤其是施法者職業的玩家們都有“飛行”和“空間傳送”之類的移動手段，即使是純戰士玩家也可以入手相關能力的魔法道具來補足位移能力。

    所以這樣看來“騎乘動物”似乎是個不必要的設定，因為一般水平的“騎乘速度”遠不及“飛行”和“傳送”來得快捷。

    事實上大部分入手“騎乘動物”的玩家也並不是衝著“騎寵”的實用性去的。

    眾所周知，從上個世紀MMO網遊濫觴之日起，“騎寵”就是個玩家間攀比和玩家自我滿足的手段之一：不論是牽出去在公共區域壕無意義地兜風裝逼，還是體會“一人一馬，仗劍天涯”的浪子情懷，總之，優秀的騎寵都是玩家們趨之若鶩的存在。

    當然，“騎寵”的存在也有其實際價值：無論是為低等級的、暫時沒有“飛行”等移動技能的玩家提供快速的位移手段，還是在某些“禁飛區”和“傳送受限區域”為玩家提供又一個位移選擇，總之，在係統欄裏備一隻騎寵就沒錯了。

    想當初，他還曾為了某隻低級BOSS極低概率掉落的稀有騎寵韁繩而在某個新手副本刷了三天三夜呢。雖說拍賣行也有玩家寄賣的現成道具，而且價格還比較實惠，但並非土豪的尤格並沒有閑錢花到這些東西上麵，他現在都還記得拾取那個稀有道具時那聲清脆的係統提示音呢！

    那簡直是天籟啊！

    雖然現在看上去當初的自己真是蠢得可愛，那種事情完全可以花一點小錢解決，空下來的三天時間他完全可以好好輕鬆一下的。

    但他就是有那種“不隨便氪金”的執著，隻要不是隻有氪金才能入手的稀有道具，他都會選擇以“正常的遊戲手段”去入手——總之，不是刷怪就是刷玩家，缺什麽就搶什麽......

    話又說回來，飛鼠掏出來的類似玻璃瓶的透明水壺裏滿裝著新鮮的水。或許是因為裏麵的水很冰的關係，透亮的水壺壁上冒出無數的水珠。

    接著飛鼠又習慣性地掏出了兩個杯子，將其中一個杯子倒好水遞給尤格後正準備再倒一杯的他突然愣了一下，接著悻悻地收回了杯子。

    尤格將杯中冰水送進姑且算是嘴的空洞中，但接下來他並沒有感受到人類時代經常體會到的“涼水貫通喉嚨、直達小腹”的透涼感覺。

    在他的感知中，那股涼水在進入他體內的那一瞬間就仿佛憑空消失了，除了最表麵的部分察覺到一絲涼意之外他並沒有接收到其他任何部位所傳來的關於涼水的信息。

    詭異的感覺……這就是暗影生物的“進食”麽？......不對，話說我根本就不知道這種行為對暗影生物的意義啊！

    雖說是感知到了水的涼意，但仔細回味後的尤格確信他並沒有察覺到“水的味道”。當然，水一般被認為是無味的，但天生味覺敏感的尤格自信能輕鬆地判斷出自己是否嚐到了“味道”，而水事實上也並非完全無味，根據水中的礦物質成分差異，水也有“微甜”和“微苦”之分。

    很遺憾，尤格並沒有嚐到任何味道，除非這是純淨至極的蒸餾水，那麽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就隻有一個——暗影生物的身體並不存在人類的“味覺”。

    總感覺有些遺憾啊，美食珍飲可是尤格的愛好之一。他經常自稱是炸雞可樂和意麵紅酒都可兼容的多口味非專業饕餮大師（其實常被人吐槽“實際上就是個吃貨”），即使是東南亞的黑暗料理也能品出一番風味。

    但對他而言，這世上比隻能吃黑暗料理更恐怖的事無疑是“失去味覺”，曾因某次意外而短時間失去味覺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對於“美味”的渴求！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會長？你，不喝嗎？”

    品過無味冰水，又回味了崢嶸歲月的尤格這才發現飛鼠明明掏出了杯子卻沒有順便給自己倒上一杯。

    啊，我明白了......

    飛鼠那看不出表情的骷髏撲克臉說明了一切。

    “呃，就算是喝下去也隻會漏出來吧，尤格桑......”

    飛鼠尷尬地撓了撓光溜溜的腦殼，遊戲裏可沒這麽坑爹的設定啊！在遊戲中服用“負能量藥劑”的時候可不會從骨頭架子裏漏出來，但現在可就說不好了啊。

    雖說也有可能繼承了遊戲中的設定，飲水並不會漏出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要是在守護者們麵前犯了這麽低級的錯誤那可是相當不妙啊！維持至今的威嚴形象分分鍾就可以崩滑了啊！

    就像是：

    “那個主人搞什麽飛機啊！”

    “明明是骷髏種不死者還像傻瓜似的喝水結果還漏出來了。”

    這類吐槽絕對是很危險的啊！

    “啊，這樣啊，真是抱歉......那個，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話啦……話說，我現在這個身體好像並沒有味覺呢，飲食後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啊……”

    聽了尤格半是玩笑半是吐槽的發言後，飛鼠隻覺得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意外地舒暢了些許。

    是不是“幸災樂禍”之類的情緒呢……沒想到成了不死者之後還是殘留了這些人類時代的情感渣滓啊。

    雖說這種情況總覺得有些怪異，但飛鼠還是很慶幸自己保有了人類時代的情感和認識，隻要他還有這樣的心理波動那就說明“鈴木悟”這個意識仍然活著，他也仍是他自己而不是另外的什麽人，這讓他莫名的安心。

    “對了，會長，你的杯子還夠用嗎？”

    尤格的聲音將飛鼠的意識拉回現實。

    “呃，嗯，大概還有四五十個吧，其實我也可以用道具製作的魔法做出更多的。尤格桑，有什麽問題嗎？”

    “啊，倒不是我的問題。那個，我們倆把亞烏拉和馬雷晾在一邊也好一會兒了，他們倆之前也算幫上了忙，而且看上去他們倆還挺好說話的。所以說，不知道該說是拉攏呢，還是示好呢，看到水壺時我就在想了——不如也給他們倆倒一杯水吧？說是感謝他們的幫助也好，或者說是認真工作後的獎勵也好，和他們搞好關係應該是有利無害的吧？”

    雖然尤格這段話某些地方有些贅餘，而且邏輯上也有些跳脫，但飛鼠還是很快領會到了尤格的意思，那就是：借這個機會進一步爭取亞烏拉和馬雷的好感，在“忠義”之外給守護者們套上另一層情感意義上的束縛，以此確保他們的統治位置。

    雖說上麵這個說法或許太功利太無情了些，但飛鼠清楚，把那些表麵上看上去花裏胡哨的掩飾去掉後就是這麽殘酷直白。

    這就是君主政治，或者說帝王學裏的“禦臣”之術，雖然他並不是很懂，而且公會長的地位和帝王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但公會裏的“智囊”布妞萌也曾傳授過他類似的經驗。

    帝王學麽？我記得第二層有個叫恐怖公的蟑螂型領域守護者很擅長這些東西吧？有空是不是和它探討一下這些問題呢？

    想到滿屋的蟑螂和可能會產生的一係列問題後，飛鼠最終放棄了這個有些衝動的打算。

    最古圖書館裏應該有不少帝王學或者說管理學的書籍吧？記得布妞萌桑曾今特意拷貝進來作為日常參考呢。

    而且還可以和尤格桑探討一下，尤格桑的話應該很容易看懂那些我一看就頭大的複雜文字吧？

    “確實，那就這麽做吧。”

    見飛鼠開始在道具欄裏摸索其餘的杯子，尤格將視線轉移到亞烏拉和馬雷那邊：

    “亞烏拉，馬雷。”

    “嗨，尤格大人。”

    “啊，那個，我，我在......”

    亞烏拉的臉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從容笑容，被尤格點到名字的她就像被老師抽到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一樣高高地舉起了右手，眼裏閃爍著興奮（或許還有其他情緒）的光芒。

    無可挑剔的活潑的回應方式，如果非得提點問題的話，尤格隻能說：或許看上去是有些“做作”了。

    但那並不是什麽問題，畢竟在尤格看來，小孩子一般而言本就有很強的表演欲，他們日常行為的羞恥度標準本就和早已成年的大人們不同。

    而馬雷，emmm……尤格不禁開始審視自己現在的外貌，難道這張臉真的這麽可怕嘛……還是說“怯生生”就是馬雷標準的回應方式？怎麽說呢，是不是有點“公式化”了啊？當然啦，作為NPC的他們本就是“公式化”的、行動模式單一的扁平人物。

    但現在，在所有NPC都擁有了知性的現在，他們真的還是那個設定中的“扁平人物”麽？當他們需要做出“設定外行為”時他們的判斷依據是什麽呢？隻可能是“自我意識”吧？

    而“自我意識”可不是那種幾萬字就能寫完的東西啊。毫無疑問，他們“自我意識”所觸及的範疇遠遠超出了“設定”本身！

    那麽，這個範圍超出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設定裏“絕對忠誠”會不會被後來的“自我意識”所否定呢？

    這很正常的吧，自身擁有相當能力的正常人怎麽可能對似乎比他們強不了多少的主人別無二心！

    在尤格的律師生涯中，他所見過的“至親背叛”數不勝數，這也讓他難以真正地相信另一個人。

    他有時甚至都不敢信任自己......

    將發散的思緒收攏回來，尤格以盡可能和善的語氣向亞烏拉兩人提議道：

    “亞烏拉和馬雷也來喝點冰水吧，火元素把這裏弄得挺熱的，果然燥熱的時候就該喝冰水呢。唔，這味道還挺不錯呢！”

    對於“演技”，尤格實在是沒有半點自信，事實也證明了至少他還有自知之明。老實說，如果要尤格給剛剛自己的發言打個分數，看在好歹也是自己拚盡全力的份上他也隻會給個59分......

    實在是太“做作”了......

    雖說他很像做出“和藹的長輩”之類的感覺，但事實上他對自己的表現隻能用“失望透頂”這幾個字來形容。

    亞烏拉和馬雷一副“總感覺莫名其妙”的表情也證明了尤格的判斷，不過他們還是遵從尤格的命令來到了飛鼠和尤格身邊。

    “亞烏菈、馬雷，喝吧。”

    飛鼠將兩隻漂亮地水晶杯子倒上涼水。

    “咦？這樣太不好意思了，飛鼠大人……”

    亞烏拉所煩惱的是身為納薩力克之主，也是自己主人的飛鼠親自為身為下仆的自己倒水這件事。

    雖說主人的親切讓她感受到空前的幸福，但老實說心裏也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無功不受祿，這個簡單的道理應該連夏提雅都懂吧？亞烏拉是這樣認為的。

    “是、是啊，我的魔法也可以變出水來。”

    看到在麵前揮手的亞烏拉與不斷搖頭的馬雷，飛鼠不禁露出苦笑：

    “小意思不用在意。你們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出色，這算是我對你們的感謝。”

    “哇啊───”

    “嗚喔──”

    似乎感到害羞，麵紅耳赤的亞烏拉和馬雷戰戰兢兢地伸手接下杯子：

    “謝謝您，飛鼠大人！”

    “竟、竟然讓飛鼠大人幫我倒水！”

    有必要那麽高興嘛？

    對於亞烏拉兩人誇張的反應，當事人飛鼠卻隻能報以苦笑。他看向一旁的尤格，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夥伴也陷入了和自己相同的困惑。

    得到飛鼠肯定答複的亞烏拉不再拒絕，雙手接下杯子一口氣喝幹。喉嚨動了幾下，水滴從嘴角流過光滑的喉嚨消失在胸口。至於馬雷則是雙手抱著杯子，咕嘟咕嘟慢慢品嚐著。

    光是喝水的方式，就如實地表現出兩人的性格差異，這也進一步證明了站在他們眼前的亞烏拉和馬雷已然是活生生的存在。

    “還要嗎？”

    飛鼠舉起無限水壺，詢問喝完水的兩人。

    “呃——謝謝您！不過已經喝夠了！”

    “是嗎？那麽馬雷呢？還要喝嗎？”

    “咦！呃、呃，我、我也喝夠了。已、已經不覺得渴了。”

    “還有，尤格桑？”

    “啊，不用了。”

    飛鼠點了點頭，隨後便收回了三人的杯子並將無限水壺重新放回空間中。

    “亞烏拉，能告訴我剛剛的水是什麽味道嗎？”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意識到自己“越想演得恰當結果卻越是失敗”的尤格索性放棄了“演技”，他幹脆將亞烏拉當作曾今的夥伴泡泡茶壺來對話。

    然後，效果看上去還挺不錯？這個語氣已經很接近他現實中的口吻了。

    “味道麽？emmm，”亞烏拉眉頭微蹙，有些裝模作樣地托腮思索著，似乎是在努力地回味，也像是在努力地組織語言，“冰冰涼涼的，進入喉嚨的話會有提神的清爽感覺，雖然嚐上去是無味的，但咽下喉嚨後會在舌根處產生微甜的餘味呢。”

    “這樣啊，味道不錯吧？”

    “嗯！比第六層的泉水還好喝哦！”

    “原來如此。”

    尤格點了點頭，他現在更確定這幅身體並沒有“味覺”這個功能了，雖說這幅身體在力量上讓他比較安心，但沒有味覺也是個煩惱啊。

    說到底，“美食之味”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調節人類心情而存在的東西，或許真正的暗影生物並沒有人類那樣感性的思維，因此也不需要特意進化出味覺什麽的吧……

    “本以為飛鼠大人和尤格大人會更可怕的......”

    亞烏拉突然這樣低語道。

    “更”，可怕嘛……

    也就是說現在這樣其實也很可怕囉！

    身為文字工作者的尤格對於一些細枝末節的修飾詞相當得敏感，甚至敏感到了很容易在日常對話中和他人產生小誤會的程度。

    也算是“工傷”吧......

    而飛鼠顯然就沒有尤格想得那麽多：

    “嗯？是麽？如果那樣比較好的話……”

    “現在這樣表較好！絕對比較好！”

    “哼，那就這樣吧。”

    飛鼠別過臉去不再直視亞烏拉和馬雷的視線，事實上他覺得自己要是再被盯上幾眼就要露餡了......

    “哎？莫非我是第一名啊（阿林斯）？”

    一個帶著奇怪語癖的尾音從飛鼠的背後傳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