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這麽的活潑，而他爹又那麽的……想著，她微微的閃了一下神兒，待回過神來就聽見小人兒在那兒說著。

    “但是，”小人兒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手上的那隻手，眉毛微微擰在了一起，但他還是堅持著將自己的話說完“娘親剛才很漂亮。夫子說，認真的人很漂亮。”

    聞言，孔柒柒心中一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手放在小人兒的頭上揉了揉。

    “娘親，淘淘會長不高的。”

    將腦袋上的那隻手拿了下來，小人兒擰著臉直視著孔柒柒。

    孔柒柒笑了一下，再度伸手在小人兒的腦袋上揉了揉。

    引起了小人兒不滿的抗議聲。

    孔柒柒在張家做的事情很快便在村子裏傳開了，沒有幾天便在村子裏成為了名人，漸漸的傳到了鄰村、鄰村的鄰村……

    嘉平四年六月末。

    很久沒有找上門來的古月提著兩壇子酒外帶一隻燒雞進了院子。

    “古叔叔好。”

    小人兒正拿著掃把在那兒吭哧吭哧的掃著院子，看見古月時嚴肅著一張臉衝著古月打了一聲招呼。

    “掃地呢，”古月走上前在小人兒的腦袋上揉了揉，笑道“真是一個勤快的好寶寶，你娘親呢？”

    “娘親在屋子裏。”

    伸手將頭上的那隻手拿掉後，小人兒說道。

    “知道了，”古月從懷裏摸出一包糖往小人兒的手中一放說道“拿著，你最愛吃的牛軋糖。”

    盯著手心裏的糖包，小人兒的眼睛裏劃過一絲亮光，眼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好久不見啊，朋友。”

    孔柒柒一手搖著蒲扇，抬眼倪了古月一眼。

    “好久不見。”古月揚了揚手中的酒道“喝一杯？”

    “沒心情。”

    掃了一眼對方手中的酒壇子，孔柒柒撇了撇嘴，躺回了搖椅中。

    “再過一個月淘淘就四歲了吧。”

    並未在意對方的態度，他輕笑著往凳子上一坐，一手掀開酒瓶子上麵的蓋子道。

    “啊。”

    孔柒柒應了一聲。

    不知不覺已經四年了……

    “是不是想他了。”

    靜默了半響，古月出聲問。

    孔柒柒朝著椅子的方向斜了一眼，繼續扇著手中的蒲團。

    “聽說……”仰頭喝了一口，古月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朝中的大臣……正在張羅著為皇帝選秀。”

    搖著蒲團的手頓了一頓，孔柒柒有些錯愕的看向古月。

    “這是……他的意思？”

    張了張嘴，孔柒柒的聲音有些底啞。

    “大概吧。”

    看了孔柒柒一眼，古月道。

    大概吧？

    什麽是……大概吧？

    大概你姥姥個腿兒！

    孔柒柒揉了揉有些發暈的腦袋，仰躺回了搖椅上，心情瞬間變得沉甸甸的，連帶著整個人都變得沉甸甸的……

    沐之曦要納妃？

    那她呢？算什麽？

    這四年的等待……又算什麽？

    他們之間的感情呢？淘淘呢？

    這些……他都要放棄了、不要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中不斷的浮現著，心中好像有一把尖銳的鈍刀在那裏劃著，疼的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但是卻絲毫不見一滴血……她微微蜷縮了一下身子，有些茫然的盯著古月手中的酒壇子。

    “還有嗎？給我。”

    聲音低啞，滿臉的漠然……

    古月盯著搖椅上的那個女人，看著她木然的臉……微微歎息一聲，將手邊還未開封的酒壇子扔了過去。

    孔柒柒伸手接過後，一把掀開蓋子仰頭悶了一口。

    咳咳……

    辛辣的味道刺激的她有些不適的彎著腰咳了半天，眼眶微紅，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滴在用青磚鋪成的地上。

    古月仰頭喝了一口，眸子微斂，半響無言。

    走出院子後，古月掃了一眼幹幹淨淨的院子，將目光落在了趴在桌子上認認真真在寫字的小人兒身上。

    “淘淘，你娘親喝醉了，一會兒她醒了記得讓她喝醒酒湯。”

    他走過去說道。

    聞言，小人兒皺了皺眉，眼裏閃過一絲不高興。

    “知道了。”

    他道。

    “古叔叔還有事就先走了。”

    衝著小人兒揮了揮手，古月踱著步子出了院子。

    小人兒提著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將其放到筆架上，然後邁著小步子朝著屋子裏走了過去。掀開門簾，見孔柒柒擰著眉躺在搖椅上，身上蓋著一件兒薄毯子，睡的不是很踏實。

    他走到桌子前，將放在桌子上的香爐點上，隨著那一絲白色的煙氣飄動，整個屋子漸漸的蔓延起一股子沉香的香味兒，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七夫人，七夫人，”

    伴隨著兩聲清朗的喊聲，一道天藍色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王叔叔，娘親喝醉了。”

    小人兒放下手中的筆衝著來人打了一聲招呼，示意對方低點聲，以免打擾到屋子裏的人。

    “喝醉了。”

    男人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一時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麽了，王叔叔？”

    小人兒問。

    “城裏南邊兒那條河死了個人，”男人道“大人叫我過來請七夫人過去。”

    “驗屍嗎？”皺著眉思索了一番，小人兒抬頭道“我跟你過去吧。”

    “好，好好，好。”聞言，男人眼睛一亮，連道了幾聲好“小淘淘，你可幫王叔大忙了，一會兒給你買你最愛吃的牛軋糖。”

    說著，便伸手一撈，將小小的人兒往懷裏一抱朝著城裏走去。

    城南，河邊。

    衙役們將在河邊看熱鬧的人群往後推了推，嘴裏還不忘出聲喝道“後退，往後退。”

    許承瑞站在河邊的那具屍體旁邊盯了許久，然後又邁著步子在四周看了看，然而並沒有什麽發現。

    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在一旁嚎著嗓子哭的婦人，他皺了皺眉然後抬起頭朝著人群中掃了一眼。

    “讓讓，讓讓……”

    伴隨著叫喚聲，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人兒跑進了空出來的圈子中，彎腰將小人兒放到了地上。

    “怎麽是淘淘？”

    許承瑞有些意外的盯著小人兒問。

    “七夫人喝醉了，在家裏睡著呢。”

    男人答道。

    許承瑞衝著男人揮揮手，然後彎腰衝著小人兒笑了一下。

    “那就辛苦淘淘了，”他伸手在小人兒的頭上摸了摸“一會兒許叔叔給你買牛軋糖吃。”

    “兩包。”

    小人兒衝著許承瑞伸出兩個手指頭道。

    “好。”

    許承瑞爽快的點了點頭。

    見對方答應了，小孩兒頓時心滿意足的蹲下小小的身體認真的觀察了起來，白嫩的小手握著一塊幹淨的帕子時不時的在屍體上按上一按。

    周圍看熱鬧的人看著此番模樣，皆忍不住興奮的盯著小小的人兒，一雙眼睛跟著那雙小手轉悠著。方才還沸沸揚揚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讓一讓。”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爺，您往這邊兒。”

    來人口中的那個‘爺’一邊往前走著，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場中那道小小的身影，淡然的臉上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題外話－－－－－－

    明天繼續。

    一家三口終於要見麵了?乛?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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