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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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真回到廚房, 聽到鍋裏咕嚕咕嚕湯冒泡的聲音。

    下午筱筱來電話,姨媽巾用完了借用她學校櫃子裏的, 跟她打聲招呼。掛斷電話時, 司真的心髒都提了起來。她和筱筱的經期一直是一致的, 很穩定,這一通電話才讓她想起來,這個月的例假還沒有來。

    雖然推遲三天五天都是正常情況,加上這段時間壓力也很大,影響了生理周期也完全解釋的通。司真心裏還是惶惶不安。

    她和喬赫的措施做得並不是很嚴密。有時事後在浴室洗澡他又來勁, 情到濃時箭在弦上, 盡管每次都不許他射在裏麵, 風險還是有的。還有那次她喝醉酒……

    喬赫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出來,醒酒湯已經煮成,盛好擺在餐桌上。司真坐在椅子上發著呆。

    聽見他的腳步聲才抬頭, 道:“把湯喝了吧。”

    喬赫坐下來, 端起碗, 她便起身回了臥室。

    十幾分鍾後, 喬赫進來,她閉著眼睛背對他的反向, 呼吸尚未平穩。

    喬赫從背後抱住她, 在她耳根處親吻,手在前麵熟練地解開她的衣服。司真心裏有點亂, 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害怕。

    “喬赫, 你抱抱我好嗎?”

    在她胸前捏豆腐的手停了, 喬赫把她轉過來,摟到懷裏。司真貼著他的胸口,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好像真的踏實了一些。

    她真的沒心情,但感覺到他身體的火熱,從他懷裏抬起臉:“今天不想做。”

    喬赫低低“嗯”了聲。他雖然對於這事很熱衷,但在床上對她一直很紳士,隻要她說了不做,就不會勉強她。

    “你給我念首詩吧。”碎發蹭過他的下頜,司真軟著聲音說,“你念英文很好聽。”

    他醉意未消,閉上眼睛停了一陣,才緩緩開口。

    是一首她沒聽過的詩,他嗓音低沉悅耳,像清雋河流在安靜室內流淌。

    司真想起冬天裏的相遇,他英俊、軒昂,一口純正磁性的牛津音,讓人著迷。

    “i will finish off by taking the path away

    to those y chest and your frace

    want to interpose their obscure plant……”

    有人將荊棘強加於

    我的胸膛和你香軟的身體之間,

    我今天就要將它連根拔起。

    ……

    司真靠在他肩膀上,聽到這句,睫毛顫了幾下。

    這個笨拙的男人啊……

    心頭酸酸脹脹,她緊緊抱住喬赫的腰,忽然為自己這幾日的猶豫軟弱感到羞愧。

    溫熱的吻落在額頭上,潺潺的詩在耳畔繼續,讓她心裏所有的煩悶慌亂,都像火點落入沉靜包容的大海,一點一點鎮靜下來。

    “about me, nothing worse

    they y love,

    than what i told you.”

    他們所傳言的我,

    我的愛人,

    不會比我所告訴你的更糟糕。【注】

    早孕試紙的兩道杠給了司真一個當頭棒喝。

    馬上要高考了,高三的學生在學校進行最後的衝刺,周末並不休息,家教課便也提前結束了。她沒告訴喬赫,一個人去省婦幼做血hcg檢查。

    腳步沉重地從醫院走出來,被熾烈的太陽刺了下眼睛。

    入夏後,氣溫越升越高,五月底,已經連續幾天達到了三十度以上。

    出門忘記拿遮陽傘,司真被曬得睜不開眼,卻連抬手遮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她滿腹心事地走在醫院外的馬路上,連迎麵走來的人都沒有看到。

    施宇叫住她:“你怎麽在這裏?”

    司真抬頭看他,在陽光下蹙起眉,眯著眼睛。施宇挪了半步,遮住太陽,視線往右邊的醫院瞥了一下。

    司真注意到他的目光,身體略微緊繃:“有點不舒服,來做個檢查。”她岔開話題,“你怎麽也來這邊?”

    施宇揚了揚手裏的飯盒:“給我媽送飯。”他指了指醫院,“我媽在這裏工作。”

    司真記得他父母都是醫生,點了點頭,笑說:“你好孝順。”

    “她胃不好,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吃飯。”施宇淡淡道。

    然後兩個人便陷入沉默。停了會兒,司真道:“那你快進去吧,一會兒飯涼了,我先回去了。”

    她擺擺手,腳步有點不易察覺的焦急。施宇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皺了下眉。

    家裏來了電話,說老爺子叫他晚上回家吃飯,喬赫回到老宅,在客廳裏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高莉和胡總。

    高莉的神色並不比平時從容,坐姿也有些拘謹,挺直了脊背,略微僵硬。胡總倒是照常笑眯眯的樣子,坐在老爺子身旁,怡然自得地暢聊自己在國外的瀟灑生活。

    喬赫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老爺子兩手搭在手杖龍頭上,聽著胡總滔滔不絕的廢話,眼皮子一掀,銳利的目光掃向喬赫。

    他身體稍稍一動,換了個姿勢,嚴厲的聲音響起:“高秘書,你來跟我說說,這短時間背著我都做了什麽?”

    高莉像被針刺到似的猛地站了起來,拉了拉衣角。她自始至終沒有看喬赫,強自鎮定道:“這不聽說胡總回來,好長時間沒見了,就一起聚聚。”

    老爺子意味不明地哼一聲,視線轉向喬赫:“你以前見了你胡伯伯理都不理,現在也有話聊?”

    他靜養了兩周,這兩個人在背地裏做的事,卻無一能逃過他的耳目。

    “有事請教。”喬赫麵色如常。

    “請教怎麽扳倒我這個老頭子嗎!”老爺子雙眉倒豎,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虧我全心全意地教導你,畢生的心血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等我死了什麽不是留給你,你倒好,急不可耐盼著我去死!我可是你爺爺,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喬赫沉默。

    老爺子瞥了高莉一眼,陰測測道:“憑你也想篡我的權。也不看看,今日的風光是誰給你的!”

    高莉立刻就跪下了:“董事長,我知錯了。”

    “滾出去!”

    廚房備好了晚餐,老爺子起身,最後冷冷地看著喬赫:“我對你的縱容真是過了頭,不知好歹!我最後給你機會自己處理了那女人,否則讓我出手,她未必能活著畢業!”

    喬赫斂眸,眼中布滿陰霾。

    晚飯食不下咽。天黑時,喬赫離開老宅。

    先他片刻出門的胡總還沒走,車停在宅子外的私家馬路上,從後視鏡裏見黑色的轎車駛出大門,便打開車門下車,站在路邊笑著抬了下手。

    喬赫停車,並未下來,隻降了車窗,轉過麵無表情的臉。

    胡總彎腰,手撐在車門上:“喲,這副表情,是不是在心裏恨我呢?”他哈哈笑了兩聲,“小赫啊,你應該感激我給你上了一課。人都是為了利益生存的,你想拉攏我,自然得拿出比你爺爺更能吸引我的利益,你說是不是?”

    喬赫眉眼不動,冷漠的眼睛毫無波瀾:“說完了?”

    “走,陪我喝一杯去。”胡總直起身,手插進兜裏,在他拒絕之前,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多久沒見你爸了?想不想他,嗯?”

    難得下午沒事,司真檢查完去了趟市場,買了許多菜,挑了條鯽魚讓師傅處理好。回到家四點多,洗了幾件衣服,將家裏打掃一遍,開始準備晚飯。

    其實她挺喜歡吃辣的,和喬赫住在一起之後,配合他的口味就很少吃辣的了。

    先把花菇蘿卜排骨湯燉上,蒸米飯,做了道宮保豆腐,又用臘肉炒了一道荷蘭豆。最後把魚洗淨,準備好了薑和蔥絲,打算清蒸——清蒸鯽魚是她的拿手菜,也不費時,她之前做過兩次,喬赫很喜歡吃。

    已經快六點了,她給喬赫打了通電話,看看他什麽時候回來,好計算蒸魚的時間。

    “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飯了。”電話裏的聲音隔著太遠距離,聽起來總沒那麽親近。

    司真“哦”了一聲,叮囑他少喝酒,便掛了電話。

    她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菜,他不回家的時候,她通常隻炒一兩道菜,或者簡簡單單下碗麵。擱平時,這條魚的標準結局就是用保鮮盒封起來放進冰箱。

    她還是把魚蒸上了,自己在餐廳溫暖的燈下安安靜靜地吃了飯,把電腦搬到客廳裏來,做答辯要用的ppt,一邊等喬赫回來。

    他回得很晚,司真歪在沙發上睡了一覺,才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不出意外聞到滿鼻子的酒味。

    他神誌還算清醒,臉色卻有些難看,眉宇間滿是頹然倦意。

    司真起身給他倒了杯溫水,有點心疼地問:“工作是不是很累?”

    喬赫幽幽暗暗的目光看了她片刻,沒有接水,把她拉過來,用滿是酒氣的嘴吻住她。

    “你先別,我有話和你說。”司真推開他,想站起來,又被他按到腿上坐著。

    “你說。”他嗓子有點啞,抱著她靠在沙發上。

    司真看著他一直沒舒展的眉頭,抬手把他皺起的地方按平。那隻手被他抓住,握在手心裏,男人寬厚的掌心包裹著她。

    原本想和他商量孩子的事,看到他疲累的樣子,有些不忍心。

    “喬赫,你喜歡孩子嗎?”她聲音很輕地問。

    正捏她指尖把玩的手頓住。默了半晌,喬赫鬆開她,聲音有些沉:“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司真垂下眼睛:“就是隨便問問。”

    周圍的氣壓都低了下來,喬赫將她放到一邊,起身走向臥室。

    “不要再提這件事。”

    這個時機太不合適,她沒有準備好,他也沒有。

    司真都知道,心裏還是有點難受。壓住眼眶的酸意,在他身後道:“下周要答辯了,我想回學校住幾天。”

    腳步滯了一瞬,他的語氣格外冷淡:“隨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