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珂左邊的探員不知道這些，小聲道：“這個趙炎到底怎麽回事啊…還能放局長鴿子？”

    另一邊回答：“這事兒有問題啊，你沒發現整個會議之前是譚副局安排的麽？結果今天他根本沒出現，之前聽說局裏都能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嘖嘖…”

    孫珂頓時一愣，她才進入第九局，接觸的探員並不多，但每個班子內部的爭鬥對於hua guo政壇來說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想當初趙炎在1037也簡單提起過，現在回憶起來，那家夥不說過譚平和楊局長之間的矛盾麽？

    原來自己莫名參與道這種官員之間的對弈了啊！

    孫珂正想著這些，結果四周議論聲太多，楊平山正愁著有氣沒地方撒，轉過頭來指著她這邊道：“你們那邊的，來這裏幹什麽呢？剛才我看你們戳在這裏什麽都不做，局裏讓你們來這裏是當盆景的嗎？”

    這下幾個探員都不敢吱聲了。孫珂本來沒說話，這時候卻因為站的靠前而被楊平山默認集火：“你是哪兒來的？我怎麽沒見過你？”

    “我、我是剛入局的新人…”

    孫珂當然知道這時候沒必要頂撞級，尤其麵前這位還是自己的頂頭司。按照自己對官場的理解，這時候應該趕緊認慫。不過沒等她說出幾句道歉的話，楊平山便繼續道：“新來的？新來的怎麽跑這來了？第九局沒人了還是怎麽的？這麽重要的場合找新來的幹什麽？你知道第九局大門衝哪兒開麽？”

    一連串的指責，證明楊平山此時心態已經接近崩潰。畢竟黃秘書的態度，已經證明對方對自己十分失望，他現在唯一的翻盤機會，在於把趙炎趕緊找到，並且將這次談判搞出一個好點的結果來。

    眼前這群呆頭鵝一樣的探員實在是讓他心煩，楊平山擺擺手，趕垃圾一樣：“去去去，趕緊給我出去，一個個屁用沒有，知道添亂。”

    孫珂手握成拳，氣得渾身發抖。

    她從小到大哪兒被人這麽罵過？況且自己是真的什麽都沒做，平白成了被殃及的池魚——幾乎有那麽一瞬間，她想指著對方鼻子告訴她自己的身份，但這種衝動馬消失。

    孫珂深呼吸，讓自己微微扭曲的神色努力冷靜下來，隨後扭過頭，跟隨著其他人一聲不吭的離開。

    溫秘書看著這一切欲言又止，無奈歎了口氣。

    ***

    “我沒有去過海邊。我從來不知道世界有這麽大，海洋之的魚原來長這樣…”

    “我隻聽說過漁夫們為了躲避風暴而整日祈禱，我去村子裏看過，領地裏的農夫們大概每天都在吃石頭一樣的黑麵包…”

    站在帝都海洋館的“海底隧道”，露易絲抬頭望著從旁邊徜徉而過的鰩魚，低聲呢喃著。

    她現在已經適應了趙炎的“冷漠”——因為露易絲發現這家夥並不是“冷”，而是總是在思考著自己的事情，若是自己說話，他一般都會給出回應，並非不管不問。

    所以她的話漸漸多了起來，並且盡量用現代法語或英語去說。

    “沒事，等你適應了，有機會一起去現在的法國看看。”

    趙炎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從這裏坐飛機到那邊隻要一天夠了，但你現在還沒有身份證明，有些手續需要辦齊了才能去弄。在當前的世界生存，一個被認可的身份證明是必要的——用hua guo的身份證，你覺得可以麽？”

    露易絲痛快點頭：“對我來說，‘國家’是一個非常虛無的概念。我的父親和祖父效忠於查理九世，但我們都知道那位皇帝隻是傀儡，聽從於他的母親…趙，你現在明白你說的意思了。對於長生者來說，身份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嗯。”

    趙炎沒有再說話。走出海底隧道，看著麵前近十米高巨大玻璃內的海龜和各類魚群，三人沿著樓梯慢慢向走去。

    露易絲穿的是burberry童裝風衣，穿的是ugg童裝小棉靴，而顏霜自己則故意穿了同色調同品牌乃至款式都差不多的cheng ren款風衣和靴子，兩人戴了一橙一黃兩條愛馬仕絲巾，是再明顯不過的“親子裝”。

    趙炎卻是另一種風格：他披了件拜占庭宮廷風格的華麗大衣，繁複的金紅圖案和寶石鑲嵌讓他招搖異常——而這麽穿，隻是因為露易絲偶然看到了這件衣服，說了句“它很好看”。

    然後顏老師大手一揮：“露易絲說的沒錯！”

    於是趙炎穿的跟走秀潮男一樣出門了。

    反正趙炎不會在意別人怎麽看自己，即便招惹了不少眼光，一樣表情平靜的站在那裏。而顏霜其實更像是小孩子，她走在前麵，不斷的給露易絲指各類魚，同時找到旁邊科普欄裏對應的資料去念。到了甜品店，又會喜滋滋的買咖啡和奶茶，人手一杯邊走邊喝。

    趙炎看了一眼手表，隨後拿出手機。克裏奧娜發來了一段字，趙炎拿起來用保加利亞語回複了一條語音。之後直接撥通了譚平的電話：

    “老譚，怎麽樣了？”

    “哈欠——飛機沒睡好，吃點東西，正準備去酒店補覺。”

    譚平的聲音透著輕快：“怎麽樣，海洋館還行吧？”

    這地方還是譚平推薦的，因為趙炎隨口問了句帝都有哪兒適合給小孩子看的地方，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海洋館——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位“小孩子”是四百多歲的吸血鬼。

    “挺好的，我想象強的多。”

    “腸粉來咯——”

    電話那頭傳來了餐廳裏的喧鬧聲，譚平繼續道：“我看了一眼微信群裏的討論，楊平山估計現在拚了命的找你呢，下麵準備怎麽辦？”

    “明天想去故宮看看。”

    趙炎隨口回答。

    譚平在廣州這邊的飯店裏無聲的咧嘴笑了笑。他飛機之前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麽被調離，而他一直以來都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因而此時根本不著急。

    甚至可以說，他現在往常更悠閑。

    和趙炎聊了幾句後，他便安心吃起了腸粉。倒是趙炎放下電話後，發現顏霜正在教露易絲用手機拍照，他索性拿出手機：“我給你們拍幾張吧。”

    兩人倒是沒有傻乎乎的站到海豚模型旁邊站著，而是找了一處橫椅，她們都拿著手裏的奶茶，露易絲姿勢有些拘謹，顏霜則大大方方的幫她調了調絲巾的位置，隨後挨著坐下。

    人像模式下，遠處的人群和背景被虛化，露易絲以標準的淑女姿態挺直後背，她不太清楚照相是怎麽回事，因此並沒有微笑，而是像貴族麵對畫師時那般微繃著臉。

    “relax——”

    顏霜讓她放輕鬆，隨後一臉寵溺笑容的歪過腦袋，望向了鏡頭。

    畫麵定格在這一刻。

    趙炎拍完之後直接用airdrop發給了兩人，顏霜拿給露易絲看，後者有些驚的張大眼睛，趙炎站在後麵，想了想，將剛才拍攝的這張圖當做了手機的鎖屏畫麵。

    抬起頭，海洋館外陽光明媚，他眯了眯眼，邁步而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