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父子夜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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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休和長孫無忌勸李世民放權,至少要為他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結果李世民猶豫半晌,卻還是沒能做出決定,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這麽大的事情,哪怕是李世民一時間也無法做出決定,所以他說需要回去考慮一下,李休和長孫無忌也都理解。

    接下來李休兩人又陪著李世民祭奠了一下長孫皇後,等到祭奠完畢,天色也已經不早了,而且他們本來也沒打算回去,於是就在皇陵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們又去了李淵的獻陵,等到祭奠完李淵後,這才一起回到了長安。

    “駙馬,你覺得陛下會放權嗎?”回到長安告別了李世民後,長孫無忌卻是立刻拉著李休開口問道,之前他們一直和李世民在一起,也沒時間私下裏商量。

    “這個我也不敢確定,一切都要看陛下自己是否能想通,不過放權隻是手段,真正的目的還是讓陛下放鬆下來,從而能夠好好的休養一下,畢竟以他的狀態,若是再這麽一直拚命的操勞下去,恐怕……”李休說到最後時,也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現在最擔心是陛下不舍得放權的話,恐怕會再次鑽進牛角尖裏,從而像秦皇漢武那樣,在暮年四處尋找長生之術,到頭來不但會落得一場空,最後還會給自己的一世英名蒙上陰影。”長孫無忌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歎息一聲道。

    長孫無忌的話也正是李休最擔心的,不過他們能做的能說的也全都做到說到了,現在就看李世民自己能否想通了,若是他依然一意孤行的話,那麽很可能會出現像長孫無忌預見的那種後果,事實上後世的曆史上對李世民最後幾年的記載就不怎麽光彩。

    也就在李休和長孫無忌談話的同時,回到宮中的李世民卻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過了好久這才讓人傳旨,召李治進宮來見自己。

    李治這時也正在處理著朝政,這段時間李世民生病,朝政一下子壓在他的身上,這讓他剛開始也是手忙腳亂,幸好朝中有不少大臣輔佐,又有長孫無忌相助,這才慢慢的適應下來。

    本來前兩天李世民的病好了,李治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卻沒想到李世民竟然去了昭陵,而且還帶走了長孫無忌,這讓他少了一大助力,立刻又有些忙亂,今天也是從早忙到晚,卻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完,本來他都做好熬夜的準備了,卻沒想到忽然接到父親的召見,隻能將這些政務放在一邊出了東宮。

    李治本以為父親會在兩儀殿召見自己,畢竟他現在也已經成年了,已經不方便進入內宮了,不過卻沒想到內侍卻直接將他帶到李世民在甘露殿旁邊的書房,等到他進來後,李世民則吩咐內侍與宮女都退下,書房中也隻剩下他們父子二人。

    “父皇您的病才剛好,而且又出宮回來肯定累了吧,怎麽不早點休息?”李治看到李世民臉上帶著幾分倦色,當下也急忙上前關心的道。

    “無妨,這次我出去祭奠了一下你母親和你皇祖父,期間李休和無忌也和朕聊了許多,讓朕也心中也有一些想法,所以想找你來談談心。”隻見李世民這時微笑著說道,並且還將李治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父皇您生病的這段時間,兒臣也真是累壞了,不過這也更讓兒臣體諒到父皇平時的辛苦,本來父皇您的病好了,兒臣以為可以放鬆一下,卻沒想到父皇和先生他們又出去了,而且還帶走了舅舅,更讓兒臣忙的不可開交,不過我看父皇回來後雖然有些疲倦,但精神卻好了許多,所以父皇日後不妨也多出去走走。”李治這時也麵色誠懇的道。

    繁重的政務連他這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都受不了,更別說李世民這樣的老人了,特別是這幾年李世民不斷的生病,更讓他這個做兒子的十分擔憂,但這次李世民回來雖然有些疲倦,但他卻明顯的感覺李世民的精神很旺盛,這種感覺隻有李治小時候才會從李世民身上感覺到,所以他才希望李世民多出去走走,哪怕自己多勞累一些也沒什麽。

    帝王家雖然充滿了權謀,但同樣也有親情,李世民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李治說的這些話也都是發自他的肺腑,這讓他也不禁十分的感動,同時也感覺自己總算是沒有再看錯人,李治的確要比李泰要強。

    “雉奴,這段時間為父做的事你肯定也都知道吧,隻不過你肯定不敢說,不過朕現在卻很想聽一聽你的看法!”李世民這時拉過李治的手,目光和藹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道。

    “父皇……父皇說的是哪件事?”李治聽到李世民的話先是一愣,隨後就故意裝糊塗的反問道。

    “別想著糊弄事,就是為父這段時間召僧道入宮問道長生的事,你自己有什麽看法?”李世民這時卻是臉色一板的再次追問道,剛才他還想誇李治,但卻沒想到一轉眼李治就開始和自己裝起糊塗來了。

    一聽到父親果真問起關於長生的事,這讓李治也一下子苦了臉,甚至很想立刻去找李休求教一下,自己到底該怎麽回答這個太過敏感的問題,可是現在李世民當麵問出來,根本不給他任何考慮的時間,更別說找人請教了。

    “父皇,兒臣……兒臣……自然是希望父皇長命百歲!”李治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最後終於憋出一句不是回答的回答。

    “雉奴,你不要有太多的顧慮,朕其實也知道,長生不老本來就有是虛妄之說,這次出去李休和無忌他們也聯合起來勸說我放棄這個想法,隻是朕現在還有些猶豫,所以想要聽一聽你對這件事的看法!”李世民看到兒子急的滿頭大汗,卻還是不敢說出真實的想法,這讓他也不由得歎了口氣道。

    李治雖然知道李世民和李休他們出去,但卻不知道李休兩人勸說父親放棄追求長生的心思,這讓他也不由得一愣,不過隨後他也冷靜下來,既然自己的先生和舅舅都已經勸說父親要放棄長生的想法,以他們的身份,肯定能對父親產生很大的影響,而且他也不希望英明一世的父親在年老時犯這種錯誤。

    想到這裏,李治也忽然感覺心中生出一股勇氣,當下立刻站直身子道:“父皇恕罪,兒臣之前說謊了,其實對於父皇您尋仙問道之事,兒臣聽說後其實也十分的反對,因為據兒臣所知,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長生不老的人,那些聲稱自己能長生的,定然都是一些騙子,所以兒臣不希望父皇受騙!”

    看到李治竟然真的表明了他的立場,李世民也不由得露出驚訝的表情,其實還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治,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撫掌大笑道:“看來你在李休那裏果然沒有白學,朕本來還擔心你的性格柔弱難以擔起帝王的責任,卻沒想到現在你竟然如此有決斷,這下朕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李治鼓起勇氣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本來還擔心會惹怒父親,卻沒想到父親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誇獎自己,這讓他也終於鬆了口氣道:“兒臣一向以父皇為榜樣,特別是這段時間跟著父皇學習政務,自己也感覺大有長進。”

    聽到兒子的話,李世民也不由得開懷大笑,不過等到笑過之後,他卻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道:“雉奴,今天為父叫你來,其實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