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哪一把扇子？”周延問道。

    “從玉扇子看起。”黛玉拿起那把晶瑩剔透的玉扇，入手沁涼，展開後無稽崖下一塊頑石，再有一川河，一片竹，扇側有一大字：楚。

    黛玉疑惑，“越來越看不透了，剛才的好歹還能猜著一二，這個當真看不出。”

    周延接過扇子，倒是有些思量，自覺得這扇子是指賈寶玉，隻是扇麵上繪著的圖案的確參不透。

    “如此就不命名了，在看剩下兩把扇子。”

    再拿過那把龍吟九天的金扇子，這金扇子黃金作骨，絲娟作麵，雖然沒畫什麽圖案。

    扇麵上卻有飄逸俊美，如蛟龍生姿，磅礴而氣派的文章。

    文章上的內容沒什麽，就是從三皇五帝講到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

    周延剛想將文章念出來，卻見黛玉搖頭，當下明白了，這是帝王詞，隨意念被有心人傳出是要殺頭的。

    那石呆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扇子？

    見石呆子依舊躺在椅子上，不聲不響，他們二人也不多做聲響，合上金扇子，再拿起那把烏黑一片，分不出材料的扇子。

    那扇子打開也沒什麽變化，依舊是烏黑一片。

    這三把扇子，說到底還是避而遠之的好，不然，難保哪天不會惹上災禍。

    石呆子見周延、黛玉看完了扇子，將他的這些古董扇子小心收起，再給二位上了茶水。

    古舊的茶杯到底有些髒舊，石呆子也不管這二位喝不喝茶水，應有的禮盡到了就好。

    周延想著十二金釵扇，眼前之人可不就是黛玉葬花的主角，有趣問道：“你這扇子當真不賣？”

    石呆子冷哼一聲，“不賣！給多少兩銀子都不賣！”

    黛玉問道：“即是不賣，怎麽敢將扇子拿給人看？也不怕誰人起了賊心？將你定罪下獄？”

    石呆子坐在椅子上，一臉凝重，緊縮的眉頭好似擰巴的線團，滿臉的胡子拉碴，嘟嘟囔囔道：“這也要分人，有些人就看不了扇子，有些人看不全扇子，若不是這位姑娘跟著你，你也見不到全套的扇子。”

    石呆子雖然在嘀嘀咕咕，可這聲音還真是不小，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傳了又傳。

    周延早就聽人說過，曾有大老爺取千兩銀子買扇子，石呆子都不賣，自己沒那麽多錢，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今夜也將這扇子看過了，也該告辭了。”

    石呆子點頭。

    周延、黛玉起身。

    石呆子臨關門時，叫了一聲，“等等。”

    周延轉過身來。

    石呆子道：“扇子總有人惦記著，我也沒能力保住扇子，見你是惜扇之人……日後若是扇子遭殃，倒不如托付給你，隻要能保它周全就是幸事了。”

    石呆子在雪夜中的這一番話，像是臨行前的遺言，像是在位扇子謀出路。

    石呆子作揖拜下。

    周延被弄的手足無措，也作揖拜下。

    ……

    夜裏天冷，黛玉裹緊鬥篷免得寒氣浸體，月光泛在雪麵上，雪麵又被人深一腳淺一腳踩凹下去。

    這裏的十二金釵，唯獨黛玉與周延最熟，但這相熟中也多了幾分生疏，女兒家的姿態一直保持的好好的。

    周延沒事踹兩腳雪，腹中來來回回組織著各種語言，瞅了一眼黛玉見她沒注意，又轉過頭，再偷偷瞄一眼黛玉，兩人目光恰好對上。

    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問道：“姑娘覺得這扇子如何？”

    “把把扇子都有趣，最後的三把扇子又都神秘。”

    周延又問：“那姑娘最喜歡哪一把扇子？”

    黛玉葬花，或是其他？

    “葬花，糟糠，蒼生，還有那三把參不透的扇子，我都喜歡極了，分不出最愛。你呢？你最喜歡哪一把？或是哪幾把扇子？”

    猜都不用猜，如此佳人在側，其他的金釵們雖然聽說過，但到底接觸不多，自然而然回答：“葬花。”

    黛玉聽了偏過頭去淺笑一次，轉頭說道：“你這答案好沒意思，葬花雖好，也不是最好，我偏要你多說幾個。”

    被這話說的沒法子，隻好再細細想來，緩緩說道：“葬花不錯。”

    寶釵與黛玉並列十二金釵之首應該也不錯。

    “戲碟不錯。”

    元春身份尊貴又沒見過，迎春沒什麽印象，三姑娘探春好，四姑娘惜春年歲小，挺討人喜歡的。

    “遠嫁和弄墨不錯。”

    秦可卿長的漂亮，周延倒是挺欣賞王熙鳳的。

    “春困和弄權不錯。”

    說到嫦娥，周延總會想起令心，“偷藥不錯。”

    糟糠猜不透，但既然黛玉喜歡，多說一個也無妨，“糟糠也好。剩下的扇子都喜歡，最喜歡那把金扇子。”

    這下完了，周延一連指名道姓點出了八把扇子，外加其餘六把扇子。

    果然黛玉道：“多說幾個，怎麽就說了這麽多個？喜歡的多了，用的情就淺了。”

    這簡直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周延欲哭無淚。

    隻得長歎一口氣，“姑娘錯了，喜歡雖然要用情，可也要分用的什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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