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過來，我看到許多地方都做了水泥路了，這裏怎麽還是老樣子？”

    做一個“法官”，除了律法，還有道德、儒學、人情的束縛。這是鐵鉉最不喜歡與樂意的地方。他，就是一個樂於擺脫束縛的人。

    就比如他利用老朱的神主牌位一事。事實上他完全不必這麽做。以當時燕軍的實力，燕軍的火炮威力，想轟開山東城，至少要轟上一年。

    一年的時間，根本就不是朱棣所擁有的。

    再比如，靖難之役開始後，建文帝命李景隆率領五十萬大軍進剿朱棣，草包李景隆被朱棣打的丟盔卸甲獨自逃回南京，河北的守將聞訊逃的逃、降的降，朱棣大軍的兵鋒直指山東。這時的鐵鉉正在為前線將士押運糧草，聽到前線傳來的噩耗，心中知道作為山東首府的濟南必定朝不保夕，於是火速趕往濟南，與濟南守將盛庸死守濟南城。

    也說明他是一個冒險者。

    至於後來，朱棣被逼無奈隻得繞過濟南繼續南下。燕軍勢如破竹連戰連勝最後攻破了南京，建文帝下落不明，靖難之役大獲成功，朱棣如願以償地登上了皇帝寶座，但是鐵鉉依然死守的濟南。也不是什麽世人宣稱的忠義之心。

    忠義，或許有。但是更多的是他已經不能回頭了。

    如果說詐降，差點兒幹掉朱棣，朱棣還有可能不殺他，但是當他把老朱的神主牌擺上城牆的那一刻起，他就有死無生了。

    比起那個什麽都講道德的朝廷，鐵鉉更喜歡這裏，因為這裏不是大明，它是殖民地。

    哪怕這裏很落後，放眼看去，周圍都是山脈。

    但是這裏有不少的住戶，雖然大部分房子都破敗的不成樣子了，都不適合人居住了，但是在鐵鉉眼中，這才是最美的地方。

    當然，還是有不少住戶看起來房子挺新，甚至可以說很豪華。

    “那些新房子，是這裏的頭人吧。”

    鐵鉉太滿意。太窮，窮到沒人，他自然也是不喜的。畢竟色目人也是人。完全沒有人的世界，沒人會喜歡。就是這樣窮的窮，富的富的地方，他才好下手。他甚至已經想到怎麽炮製他們了。

    進城門，士兵們並沒有為難他們。怎麽說也是自己人。就算是老兵油子，想一想自家王爺這會兒就在附近的山上，他們也不敢。

    進了城，鐵鉉很快發現這裏有幾家正辦著喪事，門口停滿了馬、牛、驢車。

    “大戰之後，必有死傷。”鐵鉉點了點頭。

    來之前，他就知道郭北是最近才拿下的城。所以有人死，實在是太正常了。

    畢竟哪怕是史書記載們兵不血刃，其實也是有死人的。攻陷一座城池，當地的武裝、財務、戶口，都是必須轉交的。不答應者死。沒什麽好奇怪的。

    黃子澄的眼神不無落寞道：“唉！希望鼎石可以管理好這座城，能不殺，還是不殺的好。”

    “是，黃大人放心，鼎石曉得。”鐵鉉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他知道這個國家人是什麽樣子的，所以不管什麽工作，什麽要求，他都不會明著反對。

    ……

    “殿下不在？”

    他們去拜訪朱桂。朱桂在山上，還沒下來。沒有朱桂的認可，哪怕他是黃子澄帶來的，也沒法施政。

    “黃大人，要不咱們先看一看這裏吧。”對於沒見到朱桂，鐵鉉並不是那麽在意，因為他已經看中了這裏，隻想著快點兒上手。

    “好。”

    對這麽一個一心為公的工作狂，身為浩然正氣的擁有者，黃子澄自然不會拒絕。

    說著話，他們上了馬車，車輛又是一拐，進入一條更加窄的小道。

    嗯，準確來說，除了中央大道外，這座城的其他路都是小道。

    甚至有些小道中，還出現了墳墓。

    其實，這就是郭北縣的奴隸區。

    在一個奴隸社會，奴隸死了，是不會有專人埋葬的。因為這會耽誤活著奴隸的工作。所以，死掉的奴隸多是哪死哪埋。

    小河邊，窄巷中……隻要不是太顯眼，就可以了。

    事實上，人死了，他們一開始是不埋的，而是直接吃掉。也就是趙佗的到來，才改變了他們。趙佗在開發邊疆、傳播文明方麵，是引導嶺南百越部落從原始社會迅速走向文明時代的文化先驅和偉大政治家。

    這一點上，不用懷疑。

    從大量的秦後文字記載來看，南越國是嶺南文明的奠基時期，趙佗創建南越國使嶺南社會經濟實現飛躍式的跨越發展，使嶺南社會形態從原始社會的分散的部落統治，一躍跨入封建社會的有序發展，為今後的曆史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當然，這裏還有活人祭，也有著吃人的遺留。

    與其說是當地的傳統，不如說是當時趙佗使用了帝王術。

    他一邊擁有五十萬的秦軍，但是這些人都是秦人，說不定就心向中原，反了他。

    所以他在自己的朝廷中吸收了大量的越人頭人，其目的便是抗衡秦人的勢力。

    他在玩平衡策略。

    也由於他的策略，使得南越八十多年的統治，隻一年便亡與漢朝。

    要知道在秦朝，在始皇帝二十六年開始伐越，其統帥為尉屠睢。始皇帝二十九年，秦王朝二次派兵伐西甌，其統帥為趙佗。至始皇帝三十三年勝利結束，設其地為三個郡。

    秦始皇打了八年。甚至第一次攻越的秦朝將領是屠睢與趙佗，以作戰失敗，屠睢被殺而告終。

    而漢朝不過是十萬人，還不是正規軍，隻打一年，便紛紛降了。

    在武力對比上，秦軍並不弱於漢軍。甚至山地戰上，秦軍是強於漢軍的。

    但是秦五十萬大軍，八年略平。漢卻是十萬刑徒加仆從軍，便紛紛降了。

    這裏麵便是趙佗的政策原因了。他是為南越帶來了文明，但他的王者之術，卻也讓隨他征戰的秦軍失望了。

    秦以軍功立國，當趙佗玩起了權術，自然就失了軍心。

    至於曆史書上什麽民族團結，便於統治。不過是臉上貼金的行為。

    要知道秦越之戰後，越人不足十萬。

    據記載，秦代的移民大致有5批，為了穩定軍心，解決戰後駐留士兵的配偶問題，南海郡向朝廷申請加派3萬單身女性來嶺南，其理由十分含蓄：“為來自北方士兵補衣服”。秦朝最終批準這個申請，但是在數額上打了折扣，15000名中原寡婦和未婚女子浩浩蕩蕩加入支援邊疆的行列。

    在趙佗的統治下，越人很快恢複五十萬--一百萬人口(越人居於山中，人口不容易統計)。

    漢人，或者說是秦人則在逐批的減少。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漢朝出軍，當地的秦人紛紛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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