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小孩惱怒的樣子，王覺並沒有跟他計較什麽，選擇下機離開。

    到樓下，左右看看，向左走可以到縣城最繁華的步行街，想開店這一帶是不錯的選擇，房租可能貴點，收益並不低。

    走了段路，恰好看到有個店鋪上掛著旺鋪轉租的字樣，是個品牌服裝店。

    王覺推開門，女老板看他還有些詫異，因為這是女裝店。

    “emmm，你這轉租怎麽租。”

    女老板麵帶微笑：“店子租期還有半年，我們坐著詳談吧。”

    在店裏坐了一上午，雙方交談的還算滿意，王覺心中慢慢有了計劃。

    中午沒有回去吃，王覺知道他爸不會做飯。

    走到縣公立中學後門，這是他讀書時經常吃飯的地方，從小學起，王覺就沒吃過父親做的飯，隻有母親生辰忌日的時候才會做碗陽春麵。

    或許是吃的次數少，長大到現在，王覺都覺得這碗清湯寡水的麵格外的好吃。

    餐廳老板認識王覺，小縣城人少，記憶不會那麽快淡去。

    菜都不用點，就坐在那裏，說炒個20塊的菜，老板就自己去選幾個樣式，放鍋裏炒開了。

    坐在店裏，聽著翻炒聲，感受慢生活。

    “架好魚竿，坐在那裏，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呼吸著自然的空氣，安靜。”

    王覺突然想起夜霜寒的話，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20塊錢兩個小炒上桌，這是大城市奢望不到的，乘碗木桶飯，小口小口吃著。

    吃完飯，回到便利店，父親坐在那看小電視，還是綜藝節目，樂嗬著。

    王覺沒有打招呼，上樓倒騰自己的事。

    這樣的日子過了10天，王覺把開店的各類環節都熟悉了，然後準備實行自己的計劃。

    準備出發的時候，老頭子說話了：“去哪啊？”

    “忙。”

    “回來。”

    王覺腳步停住了，問：“怎麽了？”

    “5萬一個月你也要租？”

    “你怎麽知道？”

    “隔壁兩家門麵是誰的你知道吧。”

    “李叔啊。”

    “你要租的那個門麵也是他的。”

    王覺感覺父親話裏有話，轉過身，坐到他旁邊，想聽詳細的。

    “你既然想開店，那就在我這裏實習一天，不要管什麽餐飲還是雜貨鋪，你做一天，晚上再好好談談。”

    “可我今天約好人了。”

    “你約的人我不會幫你拒絕了？”

    ....

    在店裏老老實實的待了一天，晚上22點才關門，王覺獨自把店麵收拾好打烊，然後上了樓。

    打開方麵，看到餐桌上的菜，愣住了：“你這是？我不就開個店嗎，搞這麽大陣仗？”

    “紅燒魚，你媽愛吃的，米粉蒸肉，你媽愛吃的，辣椒炒肉，你媽愛吃的，這，這，這，都是你媽愛吃的。”將聽裝的啤酒分了分，“今天我們一家子人聊聊天。”

    呲。

    打開啤酒，就著菜兩人先喝酒，不說話。

    父親這樣和他說事，這是第一次。

    連著喝了三聽啤酒，兩人有了點酒意，這才開始說話。

    “90年，我和你陳叔到鵬城謀生活，賣小包裝的洗發水，一次性的那個。那個時候是1毛錢1包，這二三十年過去了，還是5毛錢一包。而且也沒什麽人買了。”

    這些事，他從沒講過，王覺從沒聽過，停下筷子耐心聽著。

    “當時這東西多新鮮，我看著也高興，直營模式下，進價是5分，當時身上就剩150塊錢了，拿出130塊錢進了這貨。你陳叔當時也跟著我進了100塊錢的貨。”

    “原本啊，想著能很快翻一番，結果呢，身邊全是賣這個的。”

    “那時候，小年輕，套路不深，嘴皮子不好，賣不過別人。屋漏偏逢連夜雨，查暫住證我們也沒有，晚上被同行舉報，趕出了群租房。”

    “帶著幾十條洗發水，跑到橋底下睡了一晚，那時賊多，這洗發水還怕被人偷了，就和陳叔兩人輪流睡覺。結果晚上兩人都沒睡好。”

    “然後，找老鄉幫忙，跑到了尚海，因為聽說這邊賣這種洗發水的少。”

    “到了才知道，當地人根本不用。最後是賣給了幾個工人，才勉強湊到回家的路費。”

    “陰差陽錯，上錯了車，隨著車到了杭州，想再回去，已經沒有錢了。隻剩100包洗發水，可這東西不能吃，也當不了車票。”

    “或許是窮則思變，我們兩人不再是走街串巷的去叫賣，而是挨家挨戶去敲門，這事當時新鮮，沒什麽人煩，頂多是有人把我們當可疑人員。”

    聽到這裏，王覺沒有想聽下去的心思了，開始頻繁的夾菜吃菜，順便喝喝酒。

    父親並不會因為王覺不想聽，而不說，他不緊不慢，緩緩道來。

    從前到後，王覺聽到了轉折點，才繼續認真的聽他說。

    這個轉折點聽著還挺玄乎，有幾分重生文的意思。

    兩人在杭州的生意穩定了，發現這裏可以賺大錢，就暫時選擇在這邊發展，不過他們都沒有什麽文化，不知道搞公司，隻是有樣學樣的搞起了直營方案，當地有人想跟著賣，到這裏進貨。

    平日裏兩人還會去上門推銷，兢兢業業，幾年的時間成了萬元戶。

    父親當時想著可以回家結婚了，而陳叔覺得還不夠，甚至開始學起了如何開公司。

    在這段時間裏，父親發現了陳叔的異常，他總是會去某個小區的某戶人家，一待就是一天。

    在那個年代，傳銷盛行，父親擔憂會不會是進了傳銷窩。

    悄悄跟著去了一次，發現果然是傳銷，帶頭的人其貌不揚，大談什麽互聯網購物，陳叔聽的如癡如醉，父親怎麽勸都沒用，報警也不管。

    最後兩人不歡而散，父親以萬元戶的成就回家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馬，盤了4個門店，過著還算幸福的生活。

    在生王覺的時候，母親難產，父親為了保住兩人的性命，把4個門店全抵了出去，到城裏找了最好的醫生，母親還是沒保住。

    手術失敗，那醫生退了一筆錢。

    勉強留下了孩子和兩個門店，可父親的日子並不如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