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

    明亮的燈光從屋裏照出來，那人斜倚在汽車上神色微冷。

    他側身點了一支煙，吐出一口氣來。

    “阿玨，你在車裏啊，我還以為你不在呢。”女人很尷尬了，笑的有些勉強，心裏期期艾艾的想著，你在你怎麽早點不下來，要等我出完醜才下來。

    “剛睡著了。”章玨吐出一口煙，側目打量著南希。

    幾年不見，她好像越來越漂亮了，長發，風衣，高跟鞋，每一處都妝點的恰到好處，她的眼裏再也沒有當初的驚慌失措，有的隻是堅毅和淡漠，她打量了他一眼，厭惡的皺了皺眉。

    厭惡？厭惡他？

    厭惡他什麽，抽煙，喝酒，還是……才不會，南希從一開始就討厭他。

    也不知道怎麽了，心髒竟有些微疼。

    章玨自嘲一笑，雲翳寒沒說錯，他其實沒資格去喜歡南希，南希越來越好，而他卻越來越頹廢。

    他想說什麽，可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刻該說什麽。

    好久不見？

    孩子都挺好？

    被你教的不錯，都會劃車了。

    “草！”各種念頭一一閃過，他把煙往地上一丟，轉身就走，近乎落荒而逃。

    他早就知道的，南希回來了，可他不敢去見她，因為她已經光鮮亮麗，變得越來越好，而他竟頹廢的不像樣子。

    “媽媽？”

    “我會找人聯係你的。”南希提高了聲音說。

    章玨腳步一頓，找人聯係他。

    都懶得自己聯係他。

    他用力的扯了扯領帶，隻覺得憋悶的喘不過氣來。

    他還沒做好見她的準備，可他知道落荒而逃不是章玨的風格。

    沒看到那個女人都被他嚇傻了嗎？

    “自己沒長手，還是沒長眼睛，為什麽要讓別人聯係我？”章玨回頭看著她，他生氣，無奈，憤怒，甚至……還有點傷心。

    五年了，南希失蹤五年，他不找，不問，不理，不想，他以為一切都會過去，可直到見到她，他才知道，過不去，一切都過不去。

    五年，他學會了喝酒，抽煙，和不同的女人曖昧，換一個，換一個，再換一個，他以為他總能找到替代她的人，可後來他才知道，沒有人能代替南希。

    哪怕江曼，也無法填補他心裏的空白和缺失。

    此時看到她站在那，距離不遠不近，她的眼睛裏沒有絲毫感情，有的隻是細碎的冷意，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在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戳，狠狠的刺，刺的他體無完膚。

    “阿玨？”

    “滾！”章玨怒喝一聲，嚇得女人一縮，縮到了一旁，狠狠的瞪了南希一眼。

    章玨快步走過去，打開車門：“要談自己來找我談，否則沒得談。”

    他說完就要上車。

    車門被人一下抓住了。

    章玨愣了一下：“幹什麽？現在就要談？我沒心情。”

    “你喝酒了。”

    而且還喝的不少，想到他剛下車的模樣，那樣子顯然是喝醉了。

    她的聲音不高，落在耳中出奇的溫柔，章玨的心忽的一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呢？你是在教我做什麽嗎？”

    “我有兩個孩子，沒時間教你，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你想死沒人攔著你，但不要波及無辜。”

    南希抱著章禾嘉，牽著章禾淵很快就消失在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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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玨，你沒事吧？”女人擔心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這個女人你認識啊？”

    “她是我老婆。”真的是老婆，他手裏現在還有結婚證，可以證明！

    “……”女人隻覺得憑空降下一道霹靂就把自己給劈的外焦裏嫩。

    他什麽時候結婚的？之前一直沒聽說。

    章玨關了車門：“你送我回家。”

    “啊？我送你啊？”女人笑了。

    章玨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是代駕嗎？”

    女人差點吐血，她怎麽成代駕了？他們明明是在酒吧相遇，然後兩個人聊得不錯（主要是她聊得不錯，章玨喝醉了，一直在嘀嘀咕咕的喊什麽，反正她也沒聽清），後來他們聊著聊著，章玨就拿出鑰匙讓她開車送他回家。

    原來他把自己當代駕了？

    女人唇角抽了抽，代駕就代駕吧。

    “那好……”

    “不用了，我打車回家。”回頭醒了酒再來取就行了，反正車在這裏也不會跑，那樣的話，說不定還能見到……那兩個小蘿卜頭！

    對，他才不要見南希，那個狠心的女人！

    此時，狠心的女人正在給他們家的粉蘿卜頭洗澡。

    粉蘿卜頭在給芭比娃娃洗澡，她抬頭看一眼南希：“媽媽，你怎麽不給我講故事？”

    “講什麽故事？”南希心不在焉的問。

    “以前每次洗澡你都給我講故事的。”章禾嘉瞪著大眼睛看著她，滿是好奇。

    “不好意思啊，媽媽今天沒心情。”南希略帶失落的說。

    她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章玨，以前她討厭他，煩他，恨他，可當她再見到他，看到他的頹廢和痛楚，她忽然心如刀絞，那種感覺來的很沒有理由，好像自己心裏忽然插了一把刀用力的攪動著，然後痛不欲生。

    “媽媽哭了嗎？”章禾嘉伸出手擦著她的臉。

    哭了？南希一摸，還真的有水，她拿過毛巾擦了擦臉：“當然沒有，是你剛剛鬧著玩濺上去的。”

    章禾嘉表示無辜：我沒有鬧著玩啊。

    南希給她衝洗幹淨，穿上睡衣，吹幹頭發：“好了，去睡覺。”

    章禾嘉給芭比娃娃擦幹，然後抱著娃娃離開浴室，給章禾淵使眼色：媽媽好奇怪，哭了。

    章禾淵眼睛都瞪大了，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什麽？媽媽哭了，開什麽玩笑。

    他一溜煙的跑到浴室，探頭喊：“媽媽？”

    南希轉頭看著他：“怎麽了？”

    她穿著寬鬆的睡衣，長發挽成發髻，臉上白皙有光澤，除了眼圈有點紅之外，沒有一點哭過的痕跡。

    章禾淵回頭看著章禾嘉，用嘴型：你騙我？

    章禾嘉搖頭：沒有，真的哭了。

    南希從浴室探出頭來，就看到兩個小朋友，隔空在做著各種動作，一看就是他們平時玩的那個，那個小美女還在做抹眼淚的動作，居然敢把她哭了的事情到處說！

    南希唇角抽了抽：“章禾淵。”

    “是。”

    “去洗澡。”

    “好的。”章禾淵一溜煙的溜進了浴室：“媽媽，我自己洗，你千萬不要進來哦。”

    南希一頭黑線，這是把她當偷窺狂了麽？

    “哎，要是爸爸在就好了，就能和我一起洗了。”

    “……”

    忽然好想打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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