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費明貞進門之後，章玨就很少回章家了。

    這種少，少到過年他也不樂意回去。

    最初的時候奶奶還活著，章玨都是跟著爺爺奶奶過年，家裏也不算冷清，後來奶奶去世了，爺爺有心幫他們父子修複關係，卻不知道章玨最反感的就是這種關係。

    後來漸漸的，章玨開始找借口，剛開始是學校有事，過年不回家，後來就是公司的加班，或者過年有應酬，總之就是各種借口和理由，後來有一次章九言拆穿了他的借口，他就幹脆連借口也不找了，直接告訴他，他不會回去過年，更不會跟章澗他們一起過年。

    章澗本身性子軟，而章玨又隨他媽媽多一點，身上帶著一股倔強勁，一般人根本說服不了他，章澗也懶得嚐試去說服他，後來就真的再也沒有在一起過過年，算下來得有十多年了。

    習慣了冷冷清清的章玨，一進門就皺了眉。

    他不喜歡這種熱絡的氛圍，像是農村趕大集似的，吵的人耳膜疼。

    南希本也不是喜歡熱鬧的人，不過是衝著章九言過來拜個年，所以，一進門她就有點局促了。

    章玨提著嬰兒籃，站在房間門口，連進去的欲望都沒有，遠遠的給章九言招了招手，語氣生硬的說了句：“爺爺，過年好。”

    章九言愣了一下：“你站那幹什麽，進來啊。”

    “不用了，我家寶寶怕吵。”

    章九言瞪了一眼章禹：“章禹，把那音樂給我關了，你想吵死我嗎？”

    “爺爺，我們這是早教。”章禹義正言辭的說。

    “早什麽教！”章九言瞪了他一眼：“想睡早覺回屋睡去！”

    沈晴很不高興，卻也隻能期期艾艾的關了音樂。

    “進來吧，別站在那了。”章九言對章玨無語了，這孩子就是太倔強，太軸了，跟他媽媽一個脾氣。

    “對呀，進來吧，為了你們，我們連孩子的未來都不要了，你們還不快點進來，磨蹭什麽呢。”沈晴咬牙切齒的說，看到南希和章玨身邊那麽多孩子，她就覺得紮眼。

    南希拍了拍章禾淵：“去吧。”

    章禾淵歡快的跑去找章九言：“曾祖父，新年好。”

    “好孩子。”章九言笑的合不攏嘴。

    章禾嘉不似章禾淵膽子大，她看到這麽多不熟悉的人，有點不敢動，往南希的身後藏了藏。

    南希給章玨使了個眼色。

    章玨隻能邁步進去。

    章澗看著章玨目不斜視的從他麵前走過去，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這個父親的樣子，心裏頓時又酸又難受，莫名的覺得心酸至極，好歹是他的孩子，如今卻形同陌路。

    看到章玨和章九言說話，一種挫敗感迎麵撲來，他歎了一口氣，從兜裏摸出煙來，叼在了嘴裏。

    “別抽了，這麽多孩子在呢。”費明貞奪過他的煙，丟在了煙灰缸裏。

    章澗越發的覺得不舒服了，他瞪著章玨，想說你倒是來看看我啊，可又拉不下那個臉來叫他，直把電視遙控器摔的劈啪作響。

    “你又怎麽了？”費明貞給他使眼色，你這知道的是衝章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衝老爺子呢。

    “沒事，心煩。”章澗氣悶的背著手出去了。

    章玨隻當沒看到，哄著懷裏的章禾煦玩，章禾煦咧著嘴笑，露出來光禿禿的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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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九言歎了一口氣：“你說你，都從那過了，何必呢。”

    “您說什麽？”章玨仰頭問，一副我沒聽懂的樣子，但是很明顯的他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了。

    南希碰了碰他：“爺爺，您昨天休息的好嗎？”

    “放心，爺爺好著呢。”

    “有我們陪著你們就放心吧。”沈晴擠開南希，單膝跪在地上給章九言捶腿，笑著說：“爺爺，昨兒給您準備的安神茶不錯吧？今兒我再給您做。”

    “行行行，你去看你的孩子去。”章九言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接過章玨懷裏的孩子，笑著說：“看我家禾煦，真好看，跟章玨小時候一模一樣。”

    “哪一樣啊？”章玨撇撇嘴問。

    “這眉，這鼻子，這眼，哪都一樣。”章九言笑著答。

    “是嗎，我怎麽看著像南希？”

    “都像，都像，你倆有夫妻相。”

    “……”南希忍俊不禁。

    正在這時，費明貞走了過來，她溫溫柔柔的笑了笑，拿出一個紅彤彤的東西就往南希的手裏塞：“來，拿著，給你包的紅包。”

    南希愣了一下，連忙推辭：“不用了。”

    “哪能不用呀，本來呢，這新媳婦就該給紅包的，可你們也沒辦婚禮，也沒告訴我們，我也不好直接戳破你們，今天你既然跟著他回來過年了，那就算是咱們章家正式的兒媳婦了，我當然應該給的。”費明貞笑著說，一副大方的樣子：“也不多，裏麵也就一張卡，幾萬塊錢而已。”

    南希笑的尷尬，照她這麽說，她之前還不算章家的媳婦了唄？

    “真的不用了……”

    “拿著……”費明貞硬要往南希的手裏塞。

    正當兩個人爭執的時候，旁邊忽然伸出來一隻手攔住了費明貞：“章家這麽大家業，就給我媳婦幾萬塊錢，你打發要飯的呢？”

    費明貞一愣。

    “你要是誠心給就把你手裏的股份分給我媳婦一股，要不然就別給，免得被人瞧不起。”

    費明貞驚呆了：“你……”

    “哥，你這樣太得寸進尺了吧。”

    “怎麽了，這就舍不得了？”章玨冷笑一聲：“我媳婦自己賺錢，一天都不止這個數，你們拿著這個錢來寒磣誰？沒誠意就幹脆別幹。”

    “章玨，我媽不欠你什麽……”

    “巧了，她還真欠我。”章玨冷冷看著費明貞：“至於欠我的東西，那是用多少錢都還不清的。”

    南希拽了拽章玨的胳膊：“章玨，好了，我們回去吧。”

    章玨皺著眉。

    “今天是初一，要吃點好東西，我回去給你做。”

    章玨這才軟了下來，他提起兩個嬰兒籃：“禾淵、禾嘉，回家了。”

    兩個孩子早已察覺到了這裏氣氛為妙，自然是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

    南希笑了笑：“爺爺，我們先回去了。”

    “你們就這樣走？”章九言站起來，目送他們遠去，他橫了費明貞一眼：“都怪你，給什麽紅包，包還包那麽點，你也不嫌丟人！”

    說著，章九言氣呼呼的出了門：“禾淵、禾嘉，等等，我跟你們一起走，嚐嚐你媽媽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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