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們吧。”我怕我說的話不夠清楚，便又重複的說了一次。

    “嗯？”嬴時將目光轉向了我。

    “秦宮裏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這次是被我們聽到了，下一次再聽到呢？你還能見一個殺一個嗎？”我低頭說著話，覺得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漸漸變得灼熱，但仍固執的開口：“更何況，這原本就是事實，是我一直在一個不正當的位置，這些是我該承受的，誰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當日，若我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你該多好，這樣我就可以到一個普通的地方，過平凡的一生。”

    “所以，你想和我說你還要離開秦宮？離開我？這一切原本就是屬於你的，我也是屬於你的，隻是楚漣裳那個女人……”

    “殿下！”嬴時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王後楚漣裳匆匆而來，想必走的極快，她的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那些跟著楚漣裳一同來的人被她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你來做什麽？”嬴時將目光轉向楚漣裳，我覺得他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究竟是有多無奈，才會將一個自己絲毫不喜歡甚至厭惡的人娶回了家。

    “臣妾聽說手下的侍女在承歡殿冒犯了妹妹，所以特來求個情，還望妹妹大人不記小人過，給姐姐個麵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楚漣裳將後麵的話說的極重，想必這兩個人是她的心腹。

    “剛好我與秦王殿下也在討論這件事，正好你也來了，便自己說吧，我這邊怎樣都可以，不過就是幾句話，我心胸還不至於那樣狹隘，你們自己商討吧。”原本我也沒打算和這兩個侍女一般見識，楚漣裳來求情也正好。說罷，我便住了嘴，等他們二人商討結果。

    “殿下……”楚漣裳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其實我真的很不懂這些女人，明明這個男人那樣討厭她，可她們還是願意像撲火的飛蛾。

    “你不必說了，處理結果我已經說了，帶下去。”嬴時冷冷地打斷了楚漣裳的話。

    “什麽處理結果？”楚漣裳問道。

    高湛聽到嬴時說將人帶下去便馬上示意身後的太監動手。

    “給我住手，我在這裏看誰敢動，告訴我是什麽處理結果？”楚漣裳衝著高湛喊叫著，聲音極其難聽。平時端莊淑德的形象全無。

    高湛將目光望向嬴時，好像在詢問：“殿下，我要不要將處理結果告訴王後娘娘？”

    嬴時隻是冷冷的露出了一個表情，高湛馬上神會。多年的主仆情誼，隻是一個動作或眼神便可以知曉對方想說的話，這也是高湛能夠跟隨嬴時多年的原因。

    “殿下說，念這二人伺候娘娘多年，將這二人拔了舌頭，賣出皇宮，可這二人絲毫不領情，竟然還詛咒仙子，殿下命老奴將人杖斃，還請娘娘莫要耽擱，誤了時辰可不好。”高湛開口說道，他的嗓子十分尖銳，說出來的話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而此時更不舒服的當屬楚漣裳了。

    “殿下，彩霞和彩衣跟隨臣妾多年，是臣妾從楚國帶來的人啊，殿下您這樣做，臣妾今後在宮中連一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了。”

    “跟隨多年？你就教育出來這樣一個喜歡嚼舌根子的奴才？本王覺得這後宮在你管轄下真的是太危險了，你若是管不好手下的人就將管理六宮的權利交出來，本王找合適的人來管。”

    “合適的人？你說的合適的人指的是她嗎？”楚漣裳說著將手指向了我。

    “這個無需你管。”嬴時將目光看向別處回答楚漣裳的話。

    “若是臣妾肯交出六宮大權，殿下可否放了她們？”楚漣裳眼角含淚地問向嬴時。

    “這個可以放。”嬴時將手指向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目光稍顯懦弱的女子。“這個，我隻想讓她死。”隨著他指尖的偏移，我看到了他指的是詛咒我的那個女子。

    “為何？”楚漣裳問道。

    “沒有為什麽，今天無論誰開口，我都不會放過她。”

    楚漣裳將目光轉向我。

    我冷冷地撇開了目光。

    “哈哈哈……殿下你這樣做就不怕遭報應嗎？上天有好生之德。”

    “上天的好生之德嚒，我想他一定更希望將生的希望給值得擁有的人，而不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嬴時將目光轉向楚漣裳，有些不耐煩，“別浪費時間了，你若是想救，就拿出鳳印，若是不想救，就滾吧。”

    “救。”楚漣裳好像是從嗓子最深處發出了這句話，越是堅定的話語，越是能體現她內心的猶豫。

    說罷，楚漣裳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上麵雕刻著鳳紋與秦國地圖，是國母權力的象征。

    嬴時示意高湛接過錦盒，高湛將錦盒捧回，站回了嬴時身後。

    隨後楚漣裳腳步輕浮地扶起了地麵上被赦免的女子，“殿下，臣妾可否送彩霞最後一程？”

    “準。”隨後楚漣裳便帶著彩衣彩霞出了承歡殿的門，出門之前，楚漣裳往我這裏看了一眼，我與她四目相對，眼神中的敵意很明顯，好似再說：我們走著瞧。

    彩霞沒有被杖斃，而是由王後做主，喝下了太醫院配出的半步死，無色無味，入口封喉，她毫無痛苦的離開了。

    這是王後在沒有與任何人商量的情況下自己做主做的。秦王聽到了隻是淡淡的點了頭，沒有任何的表情，對他來說，他隻想讓彩霞死，並不在意她究竟是怎樣的死法。對王後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他可能會不開心，但不至於憤怒。

    午夜時分，我毫不意外的夢到了彩霞，她可能是有什麽心願想要完成，所以來找我了。

    夢中的她很安詳，或許我該感謝王後，如果不是因為她，此時此刻出現在我眼前的人，不知會是什麽模樣。

    “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來求你完成我的遺願。”彩霞平靜的說道，但我知道她的內心不會平靜。

    我是間接殺死她的人，她因我而死。

    我沒有接她的話，隻是淡淡地看著她。

    “原本我的遺願是希望王後娘娘一生安好。”她見我不理她，便自己說了下去，“不過現在我的遺願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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