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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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搖山驚飆越刮越緊,白岈、少女如落葉般被吹落懸崖之下……
少女逃難於此,也不太清楚,嚇得精神緊繃,兩手死死的抓住白岈的胳膊,尖細的指甲硬生生的掐入了肉裏,白岈疼的咬牙切齒,不禁大叫了起來。
兩人快將墜地,據這風力以及懸崖高度而言,肯定粉身碎骨。
這時白岈突然使勁渾身解數,將少女向右一拋,並未撒手,憑此挪動三尺,忽覺一股邪風吹起,如被針紮,恍如墜入荊棘叢中般的刺痛。但此風大有掠地撩葉之勢,一瞬間便將兩人帶高三丈,送入遠方十丈開外的綠波湖中。
隻聽噗通兩聲,濺起的水花如藍天分起了白浪,譬雪輕盈。
逾刻,白岈鑽出頭來,四處尋找,焦急的喊了幾聲,也不見少女的蹤影,唯見湖麵漣漪纏綿。又紮入水中,搜尋半響方將她尋得,遊上了岸邊。累的精疲力盡,仰躺躺著,呼呼大喘起來。
少女的裝束打扮的本來嚇人,這一經水洗,更是五花八門。見她病怏怏的快將死去,白岈駭然良久,搶救多時,正試探她的呼吸如何,誰料被她小嘴無力的咬住了手指,顯然抱怨不已。
白岈怔怔出神,見到這種抱怨的眼神後,擔憂的問道:“你沒事吧!”小心翼翼地攙扶她起身,想起她嬌小的女兒身子,並非是鬼,便不敢動彈分毫。
須臾過兒,少女回過氣來,噌得一聲站起身來,發隨風舞,亭亭玉立在眼前。白岈欲將問她傷勢如何,少女突然一腳把他踹倒在地,橫眉怒目道:“你想淹死我呀!”
白岈委屈道:“你不會負水?”
少女斜斜地冷看了他幾眼,哼聲道:“我受傷了嘛!”本來受傷嚴重,這一大動肝火當下咳了幾聲,麵色蒼白,呼吸倉促。
白岈為人樂觀,見不的這般憔悴,喃喃道:“這裏有個山洞,可以暫避一下,朱妤沒那麽快追來。”
少女捂著肩膀,扭頭不看他。白岈聳肩一笑,繼而徑自動身。兩人一前一後,都不吭聲。許久之後,少女問道:“你不怕我?我可是鬼,叫‘鬼婆娑’。”白岈樂嗬笑道:“你不是救了我嘛,再說鬼也可以當吉祥物。”
少女哼了一聲,也不搭理他,雖說自己是人,但這般樣貌被說成吉祥物,還是有種被捧殺的感覺,心裏暖洋洋的。
兩人又默默行走多時,但見一片蔥鬱的杜鵑林,枝葉繁茂,一條小溪宛轉而下。白岈在一座峭壁下停止不前,彎腰分開草叢,有一塊長滿青苔的岩石堵住了洞口。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推開,累的汗流浹背。少女鄙視道:“昭月村弟子竟然不練功,真是罕見,廢柴一個!”
白岈有苦難言,總不能說自己笨,學不會五雷鬥術,遂道:“沒人教我……總之我在他們眼中大概是個怪胎吧。”
少女冷不言語,見洞口被岩石所封,多半是他害怕被林間鳥獸侵占,留著自己避風遮雨的,想及此處心裏更加好奇,問道:“你被吹下來幾次了?怎麽會霸占個山洞?”
“有七八次了,第一次嚇得要死,之後就習慣了,逐漸摸清了這裏怪風的規律。人都說風雲變幻莫測,但在這裏似乎有法可循。”白岈右手對著她不停的往洞裏扇風,宛如一副轟攆家禽入圈的架勢。少女怒目圓睜,剛要破口大罵,誰料怒火攻心,登時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
她愕然半響,自己武功雖然低微,但也不至於吃一掌就命懸一線,那朱妤的武功究竟是何來路,怎麽會如此毒辣,當真是損人利己。她兩腿柔軟無力,險些跌倒,急忙扶住一棵杜鵑樹。
白岈慌張地辯解道:“你不要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是邀請的意思,我又不知道你們鬼的禮節。”
少女懶得搭理,徑自鑽入洞內。裏麵漆黑一片,空氣卻十分幹燥,不像是山洞,倒有幾分柴房的感覺,隻是一股海星味不知從哪裏飄來。白岈尋了些幹柴,生起火堆,紅光照映之下,少女更像是一隻厲鬼。
白岈心驚膽戰,不敢多呆一刻,起身說道:“我出去尋些野果,你不要亂跑,這綠搖山雖然是在陸地,但環境詭異,十分像是海島,剛才你落水時也該有所察覺,那水是鹹的。”
“你怕我?”
白岈慌手慌腳的辯解道:“怎麽會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少女也不搭理,摘下頭上的亂糟糟的假發,又開始寬衣解帶。白岈瞠目結舌,臉上羞紅了起來,急忙轉身麵壁,喃喃道:“你,你——”
少女白了他一眼,繼而去除偽裝,於廢舊的水缸中取水洗臉。少時過後,一襲雪白霓裳如雲,身子已然瘦了一圈,哼聲道:“轉過頭來,看清我的樣子,免得死的冤枉。”
白岈木訥良久,輕撚腳步,剛回轉身子,躍然發現她美麗動人,不似人間的,似水作的雲擬的,極為漂亮,平常綽約而立就有著動態般的優雅。肩若削成,儀態萬千,脖子中戴著一件**白色的項鏈,樣式雖然純樸,但光澤淒然,大有燭淚般的憂傷之形。他在心中感歎道:“呀,呀,果然跟不上她的審美,本來漂亮,偏生打扮的嚇人……”
少女見他搖頭歎氣,氣得桃頰通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白岈話不經大腦、急忙笑道:“漂亮,漂亮,還是你漂亮……不過,你的名字真叫‘鬼婆娑’?感覺像個老婆婆,依我看該叫‘鬼靈精’。”
少女見他無賴,撒謊吹牛道:“我一百八十歲了,死了一百六十六年了,偏不告訴你真名字……你叫啥?”
白岈淩亂良久,這不是在說自己十四歲嗎?於是笑道:“我叫‘鬼公子’,一百八十二歲,也死了一百六十六年了。”
少女鼓了鼓嘴,翻了翻白眼,甚是俏皮可愛,說道:“你要把門,我可不想被朱妤殺掉,她可是‘郿山雨花社’掌門,人稱‘神情妃子’。修練邪術時不幸被我發現,所以要殺我滅口,我喬裝打扮,誰知她的眼睛跟老鷹一樣,實在氣人,連我的易容術都瞞不過。”
“你放心。”白岈於心一笑,這哪算是易容術,在臉上塗鴉而已。
少女如願以償,哼了一聲扭頭不去看他。白岈正欲外出找些吃的,少女突然一掌擊滅火堆,又用腳踩了幾下,急忙一手把白岈按倒在地。
兩人趴在洞口一動不動,白岈嗆了一臉的泥土,難過不已。
聞得她吹氣如蘭,感覺涼如秋水,嬌靈脫俗,不知是瑤池幾年之仙。無何,聽見有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兩人嚇得冷汗直流,但聞的一陣香氣,已然斷定是朱妤了。眼看她慢慢走近山洞,兩人立馬擁抱在一起,嚇得顫抖不已。
全然忘了男女授受不親,估計兩人也沒有這種念頭。
就在這時,朱妤突然截然止步,轉身向天望去,但見一個人影飛來,道袍飛舞,腳踏祥雲。朱妤看在眼裏不禁渾身一震,那洞中的白岈輕聲笑道:“這妖女恐怕要被掌門劈死了!”鬼婆娑詫異道:“你掌門的武功很厲害嗎?”白岈道:“雖然討厭他,但還是蠻厲害的。”鬼婆娑乜斜道:“哼,肯定沒我的訪仙伯伯厲害。”
隻見那朱妤厲聲而道:“長孫什伯,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長孫什伯冷聲道:“你堂堂郿山掌門,居然癡迷邪術,真是有辱門楣,枉費了郿山百年基業。”
朱妤流了滴冷汗,雖然是掌門,但她今年不過十九歲,這長孫什伯可是足足比她大了三旬之多。然而怎麽說自己也非泛泛之輩,非要試試他武藝如何,繼而開始運氣,腳下旋即震起砂石,魔氣四射,咯吱一聲真氣乍動,手心中驀然噴出了一股妃紅色真氣,呈寶劍之形。
這種武功乃是郿山雨花社絕學“浮光若夢”,可取水凝劍,以水氣傷人,內力綿純優柔,亦可柔極至剛,傷內而不傷表,真氣呈妃紅之色,如夢如幻,令人防不勝防。
那長孫什伯兀自反掌,頓時掌生銀雷,徑自劈下,隻聽劈啪一聲脆響,那真氣已然被打成浪花。
朱妤笑道:“好身手,有種來追我,我要去偷《五雷鬥術》秘籍。”
她覺得以自己的道行並非是長孫什伯的對手,但偏偏不想矮人一截,當下急中生智,落荒而逃。長孫什伯果然疾疾追來,於後便欲揮掌,突然朱妤驀然回首,徒手握著長孫什伯的臂膀,此間她腰間的霓裳彩帶飛舞,嗖嗖幾聲將長孫什伯五花大綁!
不禁冷冷一笑:“讓我吸了你的真氣,真是太好騙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