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樂在偷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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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訪仙鬱悶了半響，好比一個猛將身處在敵營之中，金錢美女無法阻止千裏走單騎的忠義。他哀歎少許，接著說道：“好，那就看你造化如何了。我且問你，用一個字來形容漁樵幫，你會用什麽？”
白岈道：“漁樵樸實無華，身懷絕技卻又簡潔有效，自然是一個‘樸’字了。”聞人訪仙莞爾一笑道：“為何不是‘簡’字？”白岈道：“道家有言：‘返樸歸真’，自然不是一個‘簡’字所能表達漁樵幫宗旨。”
聞人訪仙哈哈大笑道：“針鋒而對……你可道破漁樵本命，那麽日後勤加曆練，必然能找出敵人要害所在。你這種人修練鬼道流絕學再好不過了。浪跡漂移就是：簡迅隨勁，巧若遊龍。”
白岈詫異道：“鬼道流？”
聞人訪仙道：“在漁樵幫中沒有鬼道流一說，當然也可以說是，就像縱橫捭闔術是鬼道流遵循的規律所在一樣。”
白岈茫然道：“捭闔所出不是辯才嗎？”
聞人訪仙氣的臉色通紅，嗔道：“頑固，愚昧，和霞韞染問的一樣……韓非師從荀卿，還不是以法家聞名？鬼道流要想知己知彼，自然須要融以捭闔之術才能無往而不利。然而兵家的‘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乘兵法，可以用簡字代表，自然在漁樵幫樸字之中，而在我們的道行中又歸入天道流之中。你說究竟是道家，還是儒家，還是法家，還是兵家，還是縱橫家？”
白岈聽得一頭霧水，不知他想要說什麽。聞人訪仙又道：“天下沒有不存在的關係，不能強加追究，而又不能視若無睹。‘觀陰陽之開闔以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白岈默默點頭，覺得心煩，勉強聽了下去。
聞人訪仙又道：“你可以借助‘浪跡漂移’中的捭闔之術來脫困。這就是武中智慧，盲目攻防，武功再高也有失足不穩的時候。”
白岈默默點頭，繼續傾聽他的教誨。
接下來聞人訪仙向白岈說了淩飄逸所創絕藝由來，原來那淩飄逸是以莊子為宗師，生平也例行其道。口訣中先以“且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而言表絕藝是須以內功為基礎，而後則是絕藝的宗旨所在，就是那句莊子聞名於世的至理名言：“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
白岈亢奮道：“浪跡漂移，遊刃有餘。”
聞人訪仙道：“但凡動者必先靜而後為之。你先領悟其中奧義，不要被外界打擾。”
白岈依言而行，勤加練習。浪跡漂移是對內功的巧妙運用，以氣運行，將動作速度推至極限狀態，往往出乎人的想象。即便身體曆練不強，憑借內功相輔也可鬥轉乾坤，移換方位，一動便如野馬脫韁，化逆境為順境，乘風破浪。
聞人訪仙見他一入心便無法自拔，骨子拗勁十足，韌如鋼絲，那性子就如水一般，壓則漲，順則泛濫不可收拾。學這絕藝，必如虎天翼，威風助漲。三時過後，他動身磨練，每走一步氣勢恢宏，塵埃蕩起，履地似踏海，翻身如蛟，行天如龍。竟勾起了自己年輕之心，不免悲傷頓起，臉掛憂愁。
看上去像是胡走遊飛，但想抓他可不容易，硬是出手反會被那股掙脫束縛的巧力挫傷。每過一處大動不已，堅實地麵卻有一番波瀾壯闊之貌，委實蛟龍鬧海。動極而靜之時，好比漣漪趨如明鏡，不知是著地還是滯空。
聞人訪仙一聲長歎，悶悶不樂。白岈疑惑不解，迎麵飛來，似分白浪，道：“有什麽不對嗎？”
聞人訪仙笑道：“不是。這套功法我一直壓在心底不敢去想，生怕想起其中一句口訣，引起衝動。現在殘廢，見你生龍活虎，難免生起悲觀懊惱之心。”
白岈見哭生悲，安慰道：“你不妨一試，若真行的通呢？難道你就不想手刃仇敵？”
聞人訪仙沉吟道：“我無苟活之心。”
白岈道：“我知道**魂體的前五合魂法，你就試一下吧。”
聞人訪仙苦歎道：“好，如果能續筋接骨，我非要將仇家趕盡殺絕。”白岈喜出望外，急忙將其中功法悉數相告。
兩人各自修行，無話不談，甚是投機。聞人訪仙眼中浮有幾絲哀涼，看著白岈勤奮練習忽生憐惜之感。隨之撇見懷中畫軸，又緊咬下唇，火氣燃眉，於是轉向密室閉關修練起來。
曆練多時，白岈伸了伸懶骨，盯著石門，不知道**魂體能不能續筋接骨，他盤膝而坐，癡癡的等著。白岈自言道：“如果霞莊主得知他尚在人間，一定很高興，羽瀅慘死以後，她一直打不起精神。雖然感覺有點對不住龍玄靜，但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希望不會挨罵。”
他懶散少許，想到黑衣人不敢盲目進來，而且石板每日一變，他們也就從頭再找，或許是被自己的熾雪劍法打怕了，不禁嘻嘻笑了起來。他又練多時，實在忍不住饑餓。
心中撇過一絲憂慮，密室中的聞人訪仙隔牆說道：“你沿著路口直走，將第四盞油燈旋轉三下，裏麵還藏有餘糧。”白岈喜道：“嗯，知道了。”
井底的隧道越走越潮濕，越走越冰冷，石壁上冰凍三尺，油燈火苗撲飛。一路之中橫七八豎著白骨，人獸皆有，嚇得他背脊發毛，急忙尋找油燈。
用力旋轉三下，忽聽泉水湧動之聲，夾雜怒吼之音，但見左側石壁有一圈開始旋轉扭曲，無時憑空消失，一個圓形洞口出現在眼前。白岈見怪不怪，罌粟花宮比這神奇的多了。
首先入眼的就是石壁上書寫的一個黑色而巨大的“犼”字！筆法傳神，字樣威武，如臨虎嘯一般，無風自擾！地麵是用青石鋪蓋，其中用紅色石頭拚出了一個“道”字，意義明朗，儼然是在說——道，是用鮮血換來的。
白岈抖擻精神，不去看它，四處尋找吃的。
密室內美酒不少，但是灶台荒涼，看來采金很少在這吃飯，不過也是不愁吃喝，無事紛擾，還真算是一份美差。他痛飲了幾口，灌滿酒葫蘆，找了幾個硬邦邦的饅頭揣在懷裏，兩手各夾一壇美酒，反身而回。
如此不知憂愁過了幾日，劍法、絕藝精進不少，聞人訪仙偶爾出來向他詢問魂體奧義。白岈對他信任有加，而且一代高手向自己請教，自有偷樂之心，便毫無保留，盡情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