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夢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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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麽時候,傾軒夢雨樓都是窣靜優美的,給人一種秋天的煙雨朦朧之感,今天也不例外。
岑虔、平易年等人小心翼翼的向樓閣走去。忽地樓台右側柴桑之中的一座屋似乎了解周邊的境況,待他們走進時,開始抖動,轟隆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緊接著吊掛的風鈴,竟然出奇的宛如連綿起伏不盡的鍾聲響起!
鍾聲猶如是喚醒魔鬼的古老咒語,打開了沉睡萬年的禁忌……粗糙的牆壁以及地麵吱吱的開始出現裂痕,繼而蛻皮,蛻下的皮繼而燃燒,天空也因此變得灰暗,四周更加的蕭索幽深……未幾,牆壁煥然變貌,上刻壁畫,給人的感覺就是鏡子中的熱帶雨林。
**的鬼怪紋路,古老的遺址,有九天神邸,有九幽閻宮,等等不盡。餘輝的照映,似薄紗掠影,牆壁微微顫動,一滴滴的白色逐漸變大,逐漸成人,移時,一隻隻蝙蝠從幽鏡似的牆壁裏飛了出來。
白岈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建築,但是這種如畫壁般的神奇而是頭一次見,他心生好奇,邁著輕盈的步子繼續向茅屋前進。奇怪的是,蝙蝠並不以他為獵物,而是針對著岑虔等人展開了攻擊。白岈心底浮現了一絲安慰,開始對薛弋有了好感。
岑虔發覺怪異,當下施展玄猿功,但見真氣瑩白如霧,唰唰百隻白猿形態的幻影從身體飛出,各舞魚叉,如“身上有八萬四千毛羽,根根能變,應物隨心。以一化十,以十化百,百千萬億之變化,皆身外身之法也。”頃刻間將蝙蝠斬殺於此,盡化為青煙而散。
白岈不禁大吃一驚,兩年以來,這岑虔的武功進展速度竟然勝自己三倍而有餘,當下對他刮目相看。
岑虔見他麵熟,但是印象中並沒有雪發赤眼的鶴氅劍俠,隻是腰間長長的翠玉竹仗十分眼熟。白岈見他盯著自己的神霄劍,心中不妙,急忙念力操縱神霄劍的變化,悄悄的將八孔抹去。岑虔但見綠影婆娑,急忙擠弄眼睛,定睛一看,見綠竹杖上並沒有圓孔,茫然問道:“你是誰?”
白岈笑道:“乄代骸。”
岑虔一怔,白岈在他們眼中並非如此冷酷與孤傲,也沒這般雪白輕柔的秀發,加由相見不多,一時難以斷定,但是疑心未去。遂道:“不知是師從何派?”白岈哼哼笑道:“呃,這個嘛,自然與蕭姝師從一脈,我下山是來清理門戶的。”岑虔一震,凝視道:“媧皇山?”
白岈道:“算是,也不算是。”正在兩人交談間,平易年掏出他的畫像仔細打量,反複觀摩,始終覺得太像,待要問個明白,忽見一位女子迎麵而來,青裙曳地,仙氣沁脾,實為江南清靈毓秀之美,溫潤怡澤,出落的淡雅脫俗,臨近之而如遠山芙蓉,俏冷的臉頰宛如明月。
眾人看得出神,急忙弓腰行禮,道了聲郿山掌門。
那朱妤秋眸淒清,冰寒如月,於人群悠揚而過,恍惚柳枝拂過,淡然而語甚是沉穩,道:“乄代骸,你不是說要去妗農穀嗎?”白岈反應機敏,應聲笑道:“養病養的久了,正要去,不想掌門也在。”
岑虔駭怪不已,但顧不得他,心係靈丹妙藥,沉吟道:“朱掌門,薛弋派人偷了我的靈丹妙藥!”朱妤淺笑道:“傾軒夢雨樓這麽大,旁邊又建了做鬼屋充作瞭望塔,恐怕人早就從後門溜走了。”岑虔啞口無聲,朱妤道:“我也學過點捭闔建造術,不如你們就進去看看吧!”話訖,輕揮玉手,但見真氣如風而過,茅屋寂靜不動,一應變化也隨之消失。
岑虔覺得她說的有理,但是為了保守起見隻身一人而去,打開木門後空空如也,一覽無餘,什麽家具也沒有,隻是一間空房。屋後之牆開有一扇小竹窗戶,正反通透,空氣清新,十分的明光敞亮。他灰心喪氣,又帶領人馬將夢雨樓翻了個底朝天,最終也不知道黑衣人所在。
夢雨樓的店家年約二十三四,身穿青衫,被平易年等人押解出門,一手推了過來。岑虔厲聲道:“薛弋,快把妖女交出來!”薛弋沉聲道:“妖女以破窗而逃。”他的話音說的很輕,幾乎剛剛聽見。
白岈詫異了半響,見這人冷傲孤俊,氣質不菲,說話卻如此柔弱,倒有幾分靦腆羞澀。心想有朱妤在這,自然讓人害怕,這個女人居然沒有探索,一眼就看出了當地機關命門所在,恐怕她的捭闔建造術也比遐凝芊差多少。但是從薛弋清濛的眼神中卻隱約覺得黑衣人蒙麵女子並未逃走,仍在此地藏身。
平易年道:“少放刁,快交出來,不然燒了夢雨樓!”
他此話一出,那朱妤首先把臉沉了下來,並非是照著薛弋,想殺了薛弋也不為過。但是平易年不看時候,白岈向來嫉惡如仇,見不慣蠻橫陰險之事。朱妤生怕白岈想歪,說什麽上梁不正下梁歪,故而疏遠了自己,因此冷聲道:“既然你們已經都搜過了,也就別緊咬著不放,還是退下吧,別打擾了酒館清靜,免得某人說我們為非作歹。”
岑虔、平易年兩人一怔,苦笑道:“掌門說的是。”他們唯唯諾諾再不敢多言一句,輕輕應了聲便叫上手下灰頭喪臉而去。
白岈也沒多想,還以為朱妤念在薛詩茵的麵子上,不便對薛弋下手。這時朱妤笑道:“不知道還有位置子嗎,我遇見故人想敘敘舊。”薛弋道:“有。”他的話音仍然很輕,沒什麽語氣,臉色也沒什麽表情。正要帶路,朱妤笑道:“我喜歡清靜,也不想讓人打擾,就去茅屋,不去夢雨樓。”
薛弋一怔,臉色露出了駭然之色,膽顫而難言一語。白岈滿腹疑雲,朱妤巧笑倩兮道:“放心吧,不就是一顆‘綠芙巧容丸’嘛,用不到殺人放火的大動幹戈。再說今天我可沒心思管這件小事,你就放心好了,看在‘乄代骸’的麵子上我不殺她就是了。”話訖也不多言,徑自向茅屋走去。
白岈驚奇半響,聽朱妤口氣,黑衣人定然潛伏在茅屋內,但是這麽小的一間房子,剛才岑虔也已經搜過來,不可能找不到黑衣人,除非眼瞎。
薛弋戰戰兢兢,見白岈白衣鶴氅,白發紅彤,氣質威儀,於武功上或許能與朱妤爭鋒。但是他與朱妤是故人,會幫忙嗎?一時焦慮不安起來。
白岈覷了他幾眼,覺得並不是壞人,彬彬文弱,極似個書生,遂道:“我進去看看,不會讓朱妤痛下殺手。”他沒想到薛弋會回話,認為頂多是點頭應付而已,誰料薛弋居然開口道:“感激不盡,有勞乄代兄弟了。”
但是白岈愣了一聲,見朱妤站在門口笑臉相迎,便隨她進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