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叱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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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如鬼吹,令人發毛。

    丁若雁所留意的隻有他手中的寶劍,看有無血跡,若有血跡必則擦拭一番,見幹幹淨淨,這才說道:“我不想殺人,為什麽總是逼我?”

    白岈冷笑道:“或許你該嚐受一下被殺的滋味如何,血流的樣子,一定沾滿你的身子,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不用劍,直接拍死你。”

    他的這一笑完全暴露了魔道性子,讓人驚愣少許。譙神鴉見此之後,向浦尚農暗遞眼色,示意他合力保護羽瀅,讓其對付丁若雁方有逃生的可能。浦尚農氣不過,但無奈譙神鴉的咄咄凝眸之光,唯是點頭應允。

    丁若雁見白岈鶴氅觳紋如雪,潔白如玉,笑道:“你也是愛幹淨的人。”

    白岈哼聲道:“這個嘛,我不否認,不過有人照顧,不用自己洗。”

    丁若雁驚笑道:“你是在說,你殺的人時候血濺落的很多嗎?最慘的一次是什麽樣子,看到你這雙令人發寒的紅眼我確實很好奇。”他不說最激烈,而說最慘,看來在他眼裏被血濺滿一身是一種窘境。

    白岈心裏好奇,感覺他的笑容令人迷惑,完全不知意味,回道:“忘了……大概是紅色鶴氅……”

    丁若雁道:“像你這種人會棲身在浦尚農旗下實在讓人感到意外,如果你投誠我這邊,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且眼界會變得更加開闊,何必跳入水井之中做青蛙呢?”

    白岈凝眸射冽,道:“漁美人,眼界能讓我開闊到哪裏去?難道有朋島還有比你更厲害的角色?”

    丁若雁道:“天下無勝負,結局不過是兒戲……樹尖無果,山巔無樹,一切高低之分無外乎意識取向。武之勝負,一時而非一世;生死之果,一世而非一元。道言之未,本無定數。”

    白岈眉眼一挑,乜斜道:“你囉嗦了些什麽!”

    丁若雁笑道:“看來你是強武而道淺,入魔猶不足為道。罷了……就當我是廢話,說得是平心而論。”

    白岈眉眼一瞪,登時殺氣外漏,蒸蒸然不息,縹緲縈紆而不散,整個人頓時蒸騰如沸,進入了“白熱化”狀態。朗聲道:“我就當你是廢話,既然你眼界這麽開闊,我就看看你的境界究竟高在哪裏!”

    話訖,步走遊龍,劍飛淩雲,一招“火雲燃日”打出,威勢炎炎若火,力道威猛之下又暗含“穿牆術”的巧妙,可以穿過所遇阻攔,直至命中目標。對其的破解之法,隻有閃避以及護體真氣的強度,除此之外很能招架。

    丁若雁入眼之際,就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巧妙,但是心生迷惑。看白岈其人,是為高手絕對不假,旁觀多時自然看出自己善於閃避,身法飄忽神奇,怎麽會用此招攻來?

    滿腹疑雲,斜身而避,白岈一劍刺空,繼而急轉下斬,仍是“火雲燃日”。

    丁若雁連躲數招之後,方才明白,白岈用此招攻來,實為試探,要看出懸浮在空的七盞明燈的妙用所在,是格擋,是法寶,還是另有用途。

    然而幾十過後,兩人互有攻防,皆已看透了對方。

    眾人嘖嘖稱奇,全然忘記了處境,萬萬沒料到兩人的實力高深如此,仿佛前番所見解釋虛幻縹緲不真實的,而如今展現的是一種天地雄風。

    丁若雁根本不指揮懸浮於周身的七星燈,而且這七星燈宛如影像一般,是虛的,隻能看見,無法觸及。白岈便認定為是七張造形奇特的符篆,類屬強化符一類。

    隻是它的強化居然更像是在維持,因為它是在單一的強化生命體質,儼然續命一般,卻又依舊無法祛除他身體的那股蒼白的病態。

    丁若雁道:“你六道兼修,並無專攻,卻又融會自如,確實非比尋常,是難得一見的高手,究竟是什麽功夫?”

    白岈凝眸道:“我道流,製衡絕學。你的武功也很另類,強化之術,仍舊虛弱幽陰。”

    丁若雁道:“人在臨死之時,方能耳聰目明……其中的滋味是難以言表的,這就是我創出此功的由來,所以我明白,沒有一個人能死得安心,都有未了的心願。”

    白岈冷笑道:“既然你這麽喜歡死不瞑目,那還是讓我來幫你一把,為你解脫。雖然不擅長,但是現在,我特別想用它來為你送葬。”

    一旁的羽瀅一怔,最令人擔心,最要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忘不了綰晴,生無可戀,自然會追憶綰晴的身影,小到蘑菇、月餅,大到“解道流”的殺伐美葬之學。可是這種道行的危險係數比“鬼道流”還要嚴重。

    天道流分生六道,所謂“煉、形、奇、榕、鬼、解”的順序就是危險係數從低到高的排序。其中隻有前四道,於天下開枝散葉,其餘兩道皆無派係。不過“黑鯊魚聖教”應該算是鬼道流的一大派係,與昭月村、雨花社、劍合山、漁橋幫可以稱得上是五大派係。

    但是因其邪教之故,故而陽間天下隻道四大名門,而冥界天下,隻道“仙雲百合教”,而江湖各派有名的屈指可數,獨占鼇頭的卻是冥王納蘭燭直接管轄的“百合宮”,位於洛城九幽宮後方,十分神秘,雖然鮮道其名,而弟子密布五湖四海。

    丁若雁笑道:“解道流,大象無形之道嗎?你這人還真是諷刺。”

    白岈龍睛直瞪,道:“我這是‘殺伐美葬’之學。”身子彎了少許,手劍在懷,待欲重現拔劍出鞘,心下思道:“解道流,雖能用劍,但我用刀可減緩相思之苦,但不知能如意伸縮的神霄劍能否與我通靈,化作一柄有弧度的唐刀。”

    一念入定,緩緩運氣催使,腰間翠玉竹簫仗皚皚散發綠光,冷如冬風,使人頓覺如刮麵之刀,仿佛深陷九天冰河之中,泡在了冷冷的冰水裏。

    刺棱~

    神霄劍緩緩抽出,銀光如漣漪散開,隨著抽出之時發生了一定弧度變化,使得出鞘的神霄劍極像是一柄雪亮的苗刀,每一寸弧度都令人不寒而栗。

    他隻跟著綰晴學了解道流中的一招半式,算是皮毛而已,不過精修的正是“洗魂術”。這種刀法有諸多變化之處,唯一個“快”字讓人驚悚,如墜地獄。

    單單將神霄劍變作唐刀而使,真氣便已耗了三分,若在維持,必自又須一分功力。麵對丁若雁,擅長的製衡絕學猶未能勝,何況不足之功。如此看來,白岈的蠻性拗勁已然發作,不想打的輕鬆,隻想打得痛快,能泄恨為其當今的心情。

    丁若雁見其峭冷的臉龐流下了一滴汗水,笑道:“你狗眼看人低,會死得很慘。解道流並非你所擅長,是特意來送死嗎?可惜,可惜,這就是魔道中的悲哀。”

    他一劍刺去,身影縹緲,虛晃若幽,一前一挪之間切入的十分巧妙,或斬或挑之時,如若幽冥,力若拔山。白岈忽地渥氣橫刀,繼而法力前斬,一招打出,二招便來,源源不斷,綿綿不息,但見銀光迸閃,隻覷得紅眼白鬼舞刀馳騁,疾疾不可捉摸,犀利難以壓製。

    刀風中隱含棱棱之聲,聚發凜凜寒氣,恍惚每一道刀光都有削鐵如泥的的鋒芒,進得身來也難以忍受極寒之氣。刀勢永無窮盡,力道越使越強,招數愈打愈純,速度突變飛快,轉化驚人。兀自一刀疾疾飛斬,恰若瀑走龍飛,朦朧間翱翔如鳳,緊接著又勢轉一下,砍切一線。

    丁若雁乍驚之下,急忙使了一招“雁足傳書”,這門身法,有騰挪千裏之術,悄無聲息,虛晃之下,人已在十八丈之外。

    白岈凝眸道:“你的武功精奇古怪,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眾人也精怪不已,丁若雁就像是一隻幽靈,身法以瞬間移動的切入為主,而有每每在動身之時,身子如影疊加,虛晃飄忽,撲朔迷離之下令人難以捕捉。

    丁若雁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從前是個書呆子,偶爾得高人指點,自成一派,是為煉道流中的‘幽派’。”

    白岈見其端莊儒雅,並非紈絝子弟,而如清幽之中散發一股冷而柔之氣,讓人寒而不解,畏懼之下又覺親和。回道:“你什麽來曆?”

    丁若雁隻他所問為師承何派,而不想回答,笑道:“漁煌賓客,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多問?”

    話音甫畢,白岈惱火之下,也不再跟他廢話,一刀斬來,砰的一聲,丁若雁橫劍格擋,攖抵之下頓覺白岈內力鏗鏘威然,壓勢如海滔天。便不敢硬撐,縱身後退幾步,本欲乘身而而攻。

    怎料白岈,刀刀不絕,每一刀落,必有刀起,仿佛全攻之態,刀中之刀,易經變換,神鬼莫測。一砍未中,斜斬輒生;斜斬初落,直刺頓來。

    乒乓之聲,沃天雷霆,驚煞得眾人如遭雷擊,生怕受到牽連,忙即拉開圈子,避其鋒芒。

    白岈萬萬沒料到,一身病態無力的丁若雁,閃避之術如此驚人,虛晃縹緲,遠近無缺。每一絲動作簡潔迅巧,毫不拖遝,能避一尺,不托一丈。在無法格擋,以及臨危之際,武者通常會竭盡所能的避開,拉開最大的距離,可是丁若雁處之坦然,即便生死之間,應對依舊不偏不倚。

    白岈刀勢略歇之時,丁若雁忽地挺劍飛刺而來。

    七星詔命·拘。

    一劍梭如星尾,“點到即止”,仿佛隔空點穴,白岈見他刺劍而來,本欲跳閃,誰料渾身動彈不得,宛如深陷一個強大的重力場,被壓引的雙腿屈玩,骨骼咯吱躁響,如將粉碎,全身若似化為血水。

    驚奇之時,忽覺頭頂風聲呼嘯,rela難忍,抬首之時,方見一顆滾滾燃燒的流星滑落而來,大如西瓜。

    白岈驚愣之下,忙即使了解道流中的一招“攄虹步月”。這是一門身法,也是騰挪之術,路線如彎虹,身走如弦月,步繞而巧,挪移似水流,就算在三步之內的小範圍內亦可在眨眼間走上百步,路線不等,亦毫不重複。

    隻聽轟隆一聲,丁若雁一劍並未刺中,衝到了白岈身後,隕星墜落,在地上砸了一個水井大小的窟窿,幽深而不見其底。

    白岈就站在窟窿邊上,毫發未損,凝眸射冽,手中的神霄劍變回了原形,唏噓了幾口,決計還是以本家武功對付丁若雁,免得辱沒了“解道流”威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