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墨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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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羽瀅感覺不妙,驚恐無助的跑了進去,無視滿地血泊,看不見橫屍遍野,一味地跑去霞韞染的房間,瘋狂的呼喊,瘋狂的拍門,直到門敞開,她的手打在了霞韞染的身上。ziyouge.com這才鬆了口氣,一下撲在了霞韞染的懷中。

    霞韞染先是生氣,後是迷惑,不知道羽瀅為什麽哭成這樣,見朱妤站在身後,當下吃了一驚,誤以為是被朱妤嚇哭。

    朱妤沉吟道:“我的事日後會告訴你……現在……現在……歐陽涯死了……整個天師府陰氣沉沉,多有人死,難道你不知道嗎?”

    霞韞染吃了一驚,秋眸緊盯著羽瀅,羽瀅哭的眼睛通紅,點了點頭,霞韞染駭然如病,身子顫抖不已,躓踣後退,靠在了門上。她不相信,不接受,先不說自己沒有聽到廝殺聲,沒有聽到哀嚎聲,單憑歐陽涯的死就難以想象。

    痛與悲,怒與恨,促使她想起了父母,急忙把羽瀅推給了朱妤,自己飛奔向了後院。一路無所視,拚命疾馳,沒有看到血泊,沒有看到破敗的庭院,沒有看到到處的一道道劍痕,仿佛偌大的府邸被一場密集的劍雨洗劫。

    當跑到門前,當目睹眼前的一幕後,她傻了眼,大腦一片空白,心髒仿佛停跳。

    華麗的廂房已經千瘡百孔,冷冷的吹動著半片木門,吱吱呀呀,清楚的看到了房中的人,一個身著青衫,手持普劍的男子,劍身垂滴著鮮血,俠友鬆、歐陽洵美躺在男子的腳邊,沒有合眼,一臉的驚恐不甘,就這樣死掉了。

    同樣的一幕,與曩夕“攜秀山舫”一樣的災難之景。同樣是自己爹娘,同樣是聞人訪仙。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攜秀山舫有九幽妖徒的死屍,有家人的屍體;而這裏,卻沒有一個敵人的屍體,隻有天師府中人的屍體。

    這時羽瀅和朱妤也追了過來,羽瀅隻看到了聞人訪仙鮮血淋漓,沒有看到慘死的外公外婆,驚嚇之中擔心訪仙,喊了一聲爹,就擔心的向要保住他,可是中途卻被霞韞染拉住。

    一種笑容,一種嗜殺後回味的笑容。

    醉醺醺的,瘋癲癲的,神情狂獰,但掩飾不住心中的狂熱,嘴角的一抹奸笑,讓他如殺伐中的勝者般狙喜。

    被拉住後的羽瀅這才看到慘死的俠友鬆、歐陽洵美,她怎麽會不明白母親為什麽要拉住自己,這再容易理解不過了。之前,母親就是因為懷疑爹是凶手才折磨他,憎恨他,現在這一幕又重現了,不過有了自己在場……

    訪仙見霞韞染拉住羽瀅,兩眼微怒,喊道:“過來!”他的心情很複雜,想從羽瀅身上得到信任,可是眼睛卻是盯著霞韞染不放——“什麽意思。”

    霞韞染淚流滿麵,陷入了崩潰之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拉住羽瀅,或許是初於本能的反應。可是兩人之間已經碎裂了一道鴻溝,一道讓羽瀅不知該如何去化解的隔閡。她相信訪仙,但是擔心霞韞染,訪仙能挺過,霞韞染卻柔弱,一雙纖手緊緊的握著霞韞染的手,喊道:“爹,你快解釋!”

    訪仙又氣又惱,冷聲道:“還是那句話,你娘最清楚。”

    羽瀅哭成了淚人,忽地甩開手囔道:“我是災星,白岈說的對,我就是災星!”話畢,邊哭邊跑,誰也不理,隻是跑。霞韞染、訪仙見後,於心不忍,不約而同的想去追趕,可是在兩人的眼睛對視後便戛然而止,各個兩麵而立,一聲不吭。

    朱妤急的焦頭爛額,從霞韞染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一種憎恨仇視的目光,看得出她仍定了聞人訪仙是凶手,已經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或許第一眼時,還擔心訪仙,或許在拉住羽瀅時心裏還有一絲信任,一絲給他解釋的機會。可是越想越懷疑,越想越認定,沒有敵人的屍體,卻又彌漫著他的殺氣。

    俠友鬆、歐陽洵美對訪仙的軟禁與逼迫,歐陽涯對訪仙的約束,這些都觸犯了訪仙心中的自由,那種唯我逍遙,不束天地的放蕩之心。

    一個在魔道中暢遊的劍俠,怎麽會寄人籬下,又怎麽會活在遭人排擠的仙界?

    “走。”霞韞染擦幹眼淚,冷漠的說道:“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訪仙不答話,惱羞成怒,為什麽她總是懷疑我,為什麽她總認為我是一個壞人,同樣的事同樣的景,同樣的答案同樣的心情,即便誤解了一次,還是會犯同樣的錯誤。他想不開,心中有氣,但是這次沒有辯解,沒有顧慮霞韞染的安危,把她帶走,甚至失落的連追羽瀅的心都沒有,就這樣揚長而去。

    朱妤沒來得及說,唯恐仙界人來,急忙抽身而跑,去尋羽瀅。她留在這裏不安全,因為是宿魂,因為是魔女,很可能被認定為幫凶或是凶手。

    四處尋覓,毫不停息,可始終沒有看見羽瀅的身影,自己不了解她,想不到她會跑去哪裏。她唯一可傾訴的人隻有白岈,但卻被白岈說是災星,兩人至今沒好。

    但從她臨走時說的話而言,她卻還是依賴白岈,喜歡在他身邊任性,不然不會說“白岈說自己是災星”,潛意識最能說明人的心理。

    然而,她想找白岈傾訴卻辦不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墨仙湖這座完全被禁閉的島嶼。

    徒勞無獲,她心力交瘁,隻能去有朋島找封肖若,可是漁美人卻又被納蘭王朝所困,枇雅娜率軍隊封鎖了眾多要道,誓要把漁美人連根鏟除。

    朱妤見枇雅娜親自怪帥,以薛弋為大將,任薛詩茵為副將,出兵十萬,旗幟飄飛,兵刃如森,實乃一隊虎狼之師。她闖不過去,狠了狠心,決定與枇雅娜見麵,或許她得知實情後會念在往日的情義上幫自己一把,畢竟納蘭燭是被墨媂冤枉的。

    由守衛引入營中,枇雅娜見朱妤尚在吃了一驚,詢問過後方知緣由,但並無出兵相救之心,朱妤不解道:“就算你痛恨白岈,也該為納蘭燭著想,我聽說龍帝下令,要解刨納蘭燭,由陰陽師負責,看他體內究竟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檢查庇佑神光的由來,順便取出‘長生燭’,納蘭燭必死無疑,他是被墨媂陷害的!”

    枇雅娜淡漠道:“我知道,納蘭燭欺騙我,我憑什麽救他,他死了更好,整個王朝都是我的,不叫‘納蘭燭王朝’改作‘雅娜帝國’你說好不好?”

    朱妤道:“墨媂的陰謀呢,難道你想讓她得逞?你能對付得了她嗎?要想除去墨媂,必須靠仙界的力量。”

    枇雅娜道:“自從我被白岈打傷,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墨媂的陰謀不過是在於仙界,對凡塵不感興趣,故而她的陰謀與我沒有任何牽扯。要想救白岈也可以,仙界我無法觸及,但是漁美人是我的一大威脅,你勸他們投降,我可以出兵。”

    朱妤冷漠道:“當我沒來,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你不顧納蘭燭安危,日後早晚被納蘭燭的親信推翻,你根本坐不穩冥王的位置,你好自為之。”

    枇雅娜哈哈大笑道:“你不怕我告訴墨媂?”

    朱妤冷笑道:“你若敢告訴墨媂,我就敢告訴丁若雁,到時候,看誰死的慘。不就是一場難以估計的腥風血雨嘛,我這‘伊阿那’之魂難道還怕災難?”她不多一語,揚長而去,枇雅娜的守衛無敢攔截之人,任其出入。

    枇雅娜登基冥王,多虧墨媂美言,但更重要的是納蘭王朝的軍士深知納蘭燭癡迷於她,故而忠心耿耿的輔助。如今墨媂的陰謀暴露,首當其衝的自然會是丁若家族,若真打起來,龍帝也無法再包庇墨媂,她的下場隻有眾叛親離,自己再與她牽扯,隻怕穩不住地位。

    她深思熟慮,迫於無奈,決定兩不幫,坐山觀虎鬥,反正是仙界事,自己凡塵冥王不摻和也在情理之中,故而急忙下令撤兵,班師回朝。自此,漁美人之危,暫時緩解。

    隻是枇雅娜的撤軍,也有另一層用意,即與墨媂脫離了關係,又向墨媂送去了消息。她的撤軍在不久之後就傳入了墨媂耳中,墨媂第一時間感覺不妙,猜測有事發生,派人打聽詢問,方知丁若夫人一事已經被白岈揭露。

    惶恐之際,嚴密防守墨仙湖,先將婼苒(蕭亦鳳)打入天牢軟禁,自與沫兮冷、吳鳶帶兵團團包圍了“贖罪山莊”。由於山莊本是丁若夫人上官婭的娘家,其中機關秘術盡在掌控之中,故而三人不敢輕易闖入。

    朱妤離開後不久見其撤軍,誤以為枇雅娜作難,不敢出兵,因此撤軍,給漁美人出兵的機會,心裏本是有一絲慶幸,誰料在借由“神遁”返回時,又見墨媂將山莊圍堵,便知枇雅娜心中有鬼,方知她既不想明目張膽的幫墨媂,又不想得罪墨媂,故而使了這麽出鬼把戲。

    她心頭有氣,對枇雅娜有氣,對白岈葬送了枇雅娜這個個友人也感到生氣,於是悒怏不樂的走進房內,一聲不吭的坐在丁若夫人的身邊,沒給白岈好臉色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