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位矮人使者肩負了什麽秘密使命才敢如此大模大樣地擺架子，豈料對方一進會客室的門，二話不說就跪在地上，跟著他往前爬了幾步一把抱住羅正道的大腿開始放聲痛哭，一副好似剛死了親爹娘悲痛欲絕狀，倒是把羅正道鬧得一愣一愣的。

    “攝政王殿下，求您發發慈悲，拯救我們的部落吧！”

    隻覺得一腦袋糨糊的羅正道拍著這位使勁在他褲子上蹭鼻涕眼淚的矮人使者，沒好氣地問道：

    “部落？你是哪個矮人部落的？”

    “灰鐵部落，我們遷移到幽暗之海已經有一千年了。”

    無緣無故送上門的好處後麵往往跟著大麻煩，正如舊世界那些恭喜你中獎了的詐騙短信，羅正道狐疑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這位貌似真情流露的矮人使者，說道：

    “那為什麽要來找我？向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求助不是更好嗎？”

    覺察到羅正道的冷淡態度，矮人使者唯恐不能取信於他，連忙解釋說道：

    “……我們聽說您打敗過卓爾精靈。”

    一聽這話，回想起當初在幽暗之海跟卓爾精靈的那場意外血戰，羅正道依然心有餘悸地打了個寒顫，接口說道：

    “這麽說，你們是受到了卓爾精靈的武力威脅？”

    “是的，攝政王殿下。這是部落長老讓我帶來的信，請求您出兵幫助我們抵擋卓爾精靈，灰鐵部落願意作為附庸侍奉您和您的繼承人。”

    對於幽暗之海那邊的情況兩眼一抹黑，羅正道再怎麽幼稚也不會輕信一個陌生來客傳遞的消息，天曉得這是不是另一個陷阱，當即他點頭說道：

    “嗯，來人，帶信使去驛站休息，我需要一些時間與元老院溝通，請耐心等待回複。”

    “請殿下盡快作出決定，我們的部落非常危險，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哪！”

    矮人比較擅長冶金和采礦，因此他們也是新世界最普遍遭到奴役的種族之一，這或許就是舊世界象以齒焚身的典故來由吧！前些時候，羅正道從日惹王國俘虜的那批矮人工匠態度仍是頑固不化，盡管囚禁了不短日子，皮鞭涼水什麽的也基本見識過一遍了，這些身材矮墩墩以死腦筋著稱的家夥照舊是一副死硬架勢，毫無妥協軟化跡象。因而，目前威克礁缺乏熟練工匠的難題懸而未決，以至於耽誤了第四艘鐵甲艦和外銷鐵甲艦的工期，高德尼達姆的軍購訂單看來也得拖得更久了。

    偏巧趕在這當口上，一個陌生的矮人部落主動跑來跪求包養，任是誰的心裏也免不了要多打幾個問號。究竟是羅正道之前人品攢了這麽久，忽然有了開始大爆發的趨勢，抑或是說某個不甘寂寞的幕後黑手再次設局等著他呢？這事真心不好說呀！

    獨自麵壁琢磨了好一會，羅正道忽然轉身對站在門口的侍從官說道：

    “叫佐拉來見我。”

    “是的，殿下。”

    半個多小時後，風塵仆仆的佐拉黑格爾出現在會客廳裏，一進房間他就端起杯子狠灌了一氣冰水，若不是羅正道禁止海盜們在工作時間飲酒，他肯定更喜歡加了冰塊的朗姆酒。

    在威克礁的白晝時間外出活動純屬腦殘行為，哪怕隻是短暫的戶外行程都會令人感到身心疲憊，關於這一點，屢次在殘酷自然環境下折戟沉沙的地精軍隊最有發言權。像是莫多黑水策劃的最近幾次進攻中幹脆放棄了步兵登陸計劃，兵力派得少了不頂事，派的多了後勤供應完全跟不上，光是保證足額及時提供每個士兵日常所需的飲水就足夠一個班的補給參謀愁得去自掛東南枝了。

    “灰鐵部落？我好像聽說過，應該距離卓爾城邦很遠，怎麽可能被攻打得這麽急？”

    卓爾精靈的壽命要比人類長得多，佐拉黑格爾外貌看似正值壯年，羅正道也說不準他到底多大年紀，反正水手長對幽暗之海的了解程度是比走馬觀花閑逛一圈的攝政王殿下深入客觀得多。

    聞聲，羅正道睜大了眼睛，追問說道：

    “你是說有問題？”

    表情詫異.地看了看羅正道，佐拉黑格爾沒吭聲，隨後他摸著下巴說道：

    “不一定是陷阱，地下世界不像地表，有時候礦洞挖掘方向錯誤，或者地下河侵蝕出現塌陷都會把本來互不相連的地區變成鄰居。”

    聽到如此說法，羅正道也覺得這件事有點棘手了，似乎隻能作兩手準備，接口說道：

    “嗯，那就辛苦你走一趟，看看灰鐵部落到底是怎麽回事，稍後我也會親自帶隊過去。”

    佐拉黑格爾不無好奇地詢問說道：

    “為什麽，是因為那些矮人工匠嗎？”

    “嗯，矮人熟悉冶煉和鍛造工作，比我們從頭培養一批工匠快得多。佐拉，你也知道，鐵甲艦沒什麽不可思議的新技術，我們努力保密隻能讓綠皮延緩了解這一點，它們遲早也能造出鐵甲艦。趁著這段空窗期，正是我們擴展勢力的最佳時機，現在我們最缺的是時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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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新式鐵甲艦替代了戰列艦在海盜艦隊中的主力位置，羅正道也放鬆了部分管製，把原本全都控製在自己手上的舊式木構戰列艦逐漸分散出去，不再強製統一行動。

    曾經的旗艦揚威號作為佐拉黑格爾的專屬座艦繼續留用，除了他被抓壯丁，拉去給羅正道充當旗艦艦長的時候例外，揚威號是一艘性能非常均衡的優秀戰艦，航速幾乎達到了風帆戰列艦的極限，即便是鐵甲艦打開火箭發動機加速推進也不一定能跑得贏它。從這方麵來說，揚威號並未過時，起碼大多數現役戰艦跟它比起來沒什麽特殊優勢，平白放棄掉太浪費資源了。如今，這艘雅靈戰艦正以風馳電掣般速度駛向幽暗之海，佐拉黑格爾感覺正距離故鄉越來越近，他那張黑臉也愈發嚴肅起來。

    佐拉黑格爾是幽暗之海的土著出身，卓爾精靈和矮人的底細他都一清二楚，羅正道派水手長來這邊打前站，的確算得上人盡其才。

    等到姍姍來遲的海盜艦隊主力抵達時，水手長已經利用拆卸輕型艦炮所組成的炮隊擊退了卓爾精靈兩輪攻勢，暫時把危急局麵穩定下來，單等攝政王殿下現身拍板解決灰鐵矮人部落的最終去向問題。

    “佐拉，辛苦你了，情況怎麽樣？”

    用羅正道的視角來看，幽暗之海環境之惡劣堪比傳說中的死亡世界，雖然比死亡之海那種鬼地方稍微強點，但也絕不屬於能令人賞心悅目的休養勝地。若不是這次涉及到灰鐵矮人部落，關聯到未來發展威克礁的工業，別人請他過來，他都沒什麽興趣。

    攝政王殿下的問候對佐拉黑格爾沒多少吸引力，他晃著腦袋說道：

    “卓爾的進攻被我打退了，他們損失的主要是奴兵，蛛後的女祭祀也沒出現，似乎……”

    聽到水手長有所保留的發言，羅正道的警惕心猛然提了起來，追問說道：

    “你是說卓爾沒把主力投入到攻擊灰鐵部落，那他們在哪？”

    佐拉黑格爾仰頭看了看晦暗的地下空間天穹，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哪！”

    卓爾精靈究竟想玩什麽花樣，羅正道是死活猜不出的，索性拋在腦後，先著手處置當麵的問題好了。對於人類攝政王的現身，灰鐵矮人表現出了強烈的歡迎態度，那位被稱作鋼拳的酋長以一種近乎諂媚的語氣說道：

    “歡迎攝政王殿下駕臨灰鐵部落，感謝您派來了英勇善戰的黑格爾將軍和他的部隊。”

    原本羅正道以為矮人都是那種石頭腦袋不開竅的家夥，看來種族特性這東西也是分具體對象的，他轉頭看了看負責在場揮舞手臂營造熱烈氣氛的群眾演員們，說道：

    “這就是你們所有的部落成員嗎？”

    一把絡腮胡子跟頭發糾纏在一塊，差不多遮住整張臉的鋼拳酋長此刻情緒激動地說道：

    “殿下，洞窟的空間有限，隻有少數成員居住，我們部落裏像這種洞窟有十多個呢！”

    聽到這個說法，羅正道楞了一下，看來灰鐵部落的規模比他預想的大了不少，雖然有點意外之喜的感覺，仔細想一想他又覺得這塊肥**量過大，貿然吃下肚會消化不了。心情複雜的羅正道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環顧四周說道：

    “噢，這些洞窟全都住滿了嗎？” 嫂索{半-/-浮=(.*)+生-最高通緝

    “啊！那倒不是，部落開鑿的這些洞窟隻有三個用來居住，剩下的幾個是工坊、倉庫和農場。”

    剛才還在為灰鐵矮人數量太多而煩惱，羅正道認為這個答案比較接近自己的心理預期，神色逐漸和緩下來，笑眯眯地說道：

    “那卓爾精靈為什麽要攻擊灰鐵部落？他們想從你們手裏得到什麽？”

    矮人大多是直性子，有什麽說什麽，問題是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老實人裏麵冒出個把比較狡詐的也符合常理，這位鋼拳酋長當即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們也不知道那些黑皮發什麽瘋，後來聽說是蛛後有神旨降下，消息很多，不知哪個是真的。”

    恍然地點了一下頭，羅正道眼神中透出審視意味，繼續說道：

    “喔，又是神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