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新生的蒸汽坦克從娘胎裏帶來了一身毛病，與鐵甲艦在大海上的出現使得原本馳騁七海威風凜凜的木構戰艦在一瞬間變成了落後於時代的產物一樣，蒸汽坦克遲早也會有問鼎陸戰之王寶座的那一天，隻是要等到那一天真正到來，需要付出的耐心和努力會比預想中更多。

    外形高大威猛氣質彪悍，很有幾分舊世界蒸汽朋克風格的大型坦克是由蒸汽機驅動的，不過它不是燒煤的，在地質活動很不活躍的新世界找到煤礦的難度幾乎跟發現一座金礦相差無幾，羅正道也沒那個閑心去搞礦產資源普查。

    普通木材所能提供的燃燒熱值太低，你不能指望著坦克衝鋒在前，一堆氣喘籲籲的步兵跟在後頭扛著整麻袋的柴火預備往坦克鍋爐爐膛裏邊扔吧？這事甭管橫看豎看，未免也太不靠譜了點。新世界豐富的生物多樣性提供了更多選擇餘地，在遼闊的星辰大海上，油瘤木是一種較為常見的普通樹種。這種低矮喬木的木材中富含樹脂，而且質地堅硬耐磨，想要找到成材的大樹還算容易，雖說有著上述優點，油瘤木卻無法作為船材使用，甚至連打成家具都不行，在木匠們看來隻配用來燒火。

    在砍伐脫水後，油瘤木的原木會迅速沿著纖維質的自然生長方向裂成了一個個外形不規則的堅硬樹瘤，作為建材的無用程度可以與舊世界的榆木疙瘩作個比較。

    習慣上被人稱為廢柴的油瘤木除了拿來燒火效果挺不錯，隻有少數木雕匠人會欣賞它，由於木質中含有大量樹脂的緣故，油瘤木抗蟲蛀的性能很強，光澤度也很好，適合雕製成小擺件和工藝品。同等重量的油瘤木產生的燃燒熱量大致相當於十倍的普通木柴，在蒸汽坦克這種內部空間容量有限的地方，油瘤木的高熱值剛特性好能派上大用場。

    不管怎麽說，羅正道眼下也沒奢侈到用精煉石腦油剩餘的那部分重油作為燃料的地步，本就嗷嗷待哺的化工業還等著原油提取物當原料下鍋呢！化工行業所能產生的附加值再低也比直接燒掉高多了，那麽敗家的行為他做不出來。

    作為短生種的人類，**孱弱且力量有限，長時間持續的殘酷戰鬥會導致人類的精神層麵出現疲憊和傷痛，即便是那些職業者戰士也無法與把殺戮和死亡當成呼吸空氣一樣看待的惡魔和魔鬼抗衡。因而，妄圖用人類的軍隊摻和到血戰當中，與其說是過度自信，不如說是腦殼有恙。蒸汽坦克用蒸汽動力足以代替人類士兵的肌肉，用大炮和機槍替代了刀劍搏殺，以厚達兩半的鍛鐵裝甲板取代了需要士兵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負荷的厚重板甲。

    新世界的土著們不懂得什麽叫機械化戰爭，卻也絲毫不妨礙他們看出蒸汽坦克的輝煌前途，因為鋼鐵意味著強大的力量，火炮口徑越大就越接近正義，這個價值觀還是蠻普世的。

    “好厲害！這麽厚實的裝甲，巴洛炎魔也沒法一劍劈開吧！”

    即將在一線指揮裝甲部隊的佐拉黑格爾情緒激動地撫摸著蒸汽坦克的前裝甲板，那深情款款的架勢不亞於愛撫初戀＂qing　ren＂的嬌嫩肌膚，他的眼神中透出了癡迷和向往，顯然快要陶醉得不能自已了。

    牽頭主持項目研發的工程師團隊則沒那麽樂觀，為首的傑裏哈特曼推了一下近視眼鏡，說道：

    “呃，確切地說，僅限於正麵部分的主裝甲可以做到。坦克的頂部我們使用了特殊煉金工藝強化，又額外焊接了加強筋，可是蒸汽機輸出動力不足，隻能從非必要位置減重，防禦力就……嗬嗬嗬嗬，總不能造出一個不能移動的鋼鐵碉堡，那會讓敵人笑死的。”

    著眼於光明前景的羅正道不在乎當下坦克的性能有多粗劣，十分篤定地說道：

    “我們需要更多坦克，現在的產量是多少？”

    “樂觀估計，每個月二十輛。”

    聞聲，羅正道馬上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聲說道：

    “不夠，這根本不夠。我需要更多坦克，你們把所有非保密的零部件分包出去生產，我現在需要的是最大產量。”

    “可是……那會降低蒸汽坦克的可靠性。”

    一聽這話，羅正道又不高興了，拉下臉說道：

    “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坦克，拿什麽去麵對惡魔和魔鬼？用大蒜汁嗎？”

    在舊世界的自然界中，狼群是一種近乎於完美的掠食者，它們得以占據食物鏈金字塔頂端，不是依賴每頭狼的個體戰力。事實上，孤狼是很容易淪為其他捕食者的獵物，狼群通過默契地團隊配合，以集群優勢壓倒了其他體型更大的競爭者。從某種角度來看，裝甲部隊的運用與狼群獵食的生存戰術存在著諸多相似之處，沒有足夠數量的坦克形成突擊集群，再加上後續的步兵等支援力量，坦克也隻是出現在戰場上的一種普通武器。唯有當量變引起質變，如鋼鐵洪流般滾滾而來的裝甲集群才是能引發敵人靈魂深處恐懼感的夢魘。

    這時候，一直保持緘默的布蘭多緋炎忽然插嘴說道：

    “陛下，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行動？”

    “嗯，要多一些耐心積蓄實力，等待著機會到來，直到我們做好在主大陸開戰的準備。在機會來臨時，你有能力抓住它還是隻能看著它溜走，這是一個關鍵。”

    說著，轉過頭來的羅正道對布蘭多緋炎繼續說道：

    “赤水作戰效果怎麽樣？”

    忍不住歎了口氣的緋炎司令官似乎心情不佳，接口說道：

    “好吧！我正準備說這件事，魔鬼和惡魔的態度太囂張了，即使我們願意用其他好處收買人類奴隸，它們也不肯轉讓，那些混蛋狗屎＂biao　zi＂養的賣屁.眼……”

    一連串罵出的髒話連粗魯的碼頭工人都會臉紅，足以證明布蘭多緋炎是何其惱怒，在外交外麵的傑出才幹，甚至可以說是跟他的風流本色一樣顯著的專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有的。

    跟某些從不講究信用的下層位麵生物打交道，換做尋常人承擔這種自殺式的任務，估計直接就嚇死在半路上了。然而，即便是巧舌如簧的布蘭多親自出馬遊說，任憑他把口水都講幹了也沒能說服血戰的任何一個參與方，能夠如羅正道期望的那樣，把途經戰區被扣下的人類逃亡奴隸交給光明王國，至於說對方不肯接受建議的理由嘛？那可就太多了。

    反正這裏沒外人，撇去那些糊弄人的話術和華麗的言辭修飾，布蘭多坦誠而又萬分惱怒地告訴羅正道，根本原因是人類種族的實力太差，遠遠不足以跟惡魔和魔鬼坐在一張談判桌上，對方瞧不起他們，這事自然就沒什麽下文可談了。

    所謂的外交活動，說白了是先禮後兵，在走到動用武力令對手屈服之前，先以言語進行交涉，在此類的外事活動中，威懾對方的精銳軍力和雄厚國力才是外交斡旋得以成功的根本。所謂真理隻在大炮的射程之內，倘若你在戰場上都拿不到的東西，其實也不必奢望在談判桌上能取得，所以舊世界飽經磨難的華夏才會誕生了那句經典名言“弱國無外交”。

    當然，在實力不濟的時候就得低下頭隱忍一時之氣，按捺住心頭火氣，避免不必要的武裝衝突，明知打不過對手還要強出頭的貨，那叫2x好吧！

    韜光養晦固然不失為一招爭取時間發展實力的妙計，奈何凡事也總不免利弊參半，裝孫子這事跟許多事情一樣都會有潛在慣性。一旦習慣了有事沒事都要裝孫子，甚至是隱隱裝出了幾分被虐心的快感，那就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實力行與不行也都隻能認命給人當孫子了。

    羅正道沉吟了一下，握緊拳頭說道：

    “是時候讓無知的世人知道科學的力量了，不是隻有奧術和神術才能帶來革命性的力量飛躍，科學也可以做到。” [^[半(.*)／[浮*(生]~]  更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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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主大陸的海岸線上，朦朧的海霧再也遮蔽不住進攻者的身影，那些黑色輪廓正由遠及近逼近灘頭。比起電磁炮和激光武器，蒸汽坦克的整體技術勉強算舊世界十九世紀末葉的水準，相對正處於工業革命時代前後的新世界，這款武器業已宣告了戰場規則改變，那些手持著刀劍長矛的普通士兵將無力與裝甲戰車抗衡。

    “開始進攻！”

    佐拉黑格爾一聲令下，隨著跳板撞擊海水發出的沉悶巨響，八十四輛尾部煙囪冒著灰色煙氣的蒸汽坦克從十來艘船塢登陸艦的船首跳板直接開到了齊胸深的渾濁海水中。

    這些新式武器沒有辜負新生事物必定掉鏈子的普遍規律，下水後當場就有六輛坦克因為被海浪拍擊灌進排氣管或者機艙趴窩了，餘下的坦克則艱難掙紮著穿過了淺灘，對惡魔盤踞的這片區域發起了第一波攻勢。

    過於強大的力量相互交鋒會破壞世界的穩定性，哪怕新世界不存在類似於蓋亞之流的維護者也找不出個把英靈來，問題是當整個世界意識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向那些大肆破壞者吹起逆風時，那後果也是極為恐怖的。像是舊世界的恐怖片《死神來了》，很好地演示了一番人點背到什麽程度可以分分鍾掛掉，當世界開始對那些挑釁者產生激烈反彈，計劃的具體實施力度會比那種對付無知凡人的小把戲恐怖上無數倍。即便是天體墜落、元素坍塌、大陸分裂之類驚世駭俗的狀況也照樣會冒出來，沒有必死的覺悟最好別去撩撥挑釁世界意識。

    那場爆發於久遠歲月之前，魔卡師與荒神之間的高端戰爭，雖說起因近乎於兒戲，若不是以雙方同歸於盡的結局收場，僥幸壓倒對手的勝利者一方也很可能會麵臨整個世界生存本能的最終審判，吃不了兜著走是一定的，沒人能犯了錯誤而又不必付出代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