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這個不會有點遲嗎？”佳雪嘲笑：“從我進這個家開始，你們但凡給我留下一點點餘地，我都不會做到這麽絕，姑媽，你知道嗎？在佳儀瘋掉之後，我曾經想過就這麽養她一輩子的，我也答應了爸爸，不管以後，你們還在不在，我都會保護她衣食無憂。”

    “衣食無憂？說得好像你有多良善似的，別在這裏假慈悲了，你肯給我們留一點點活路，我們都不會像現在這麽慘！”

    佳雪轉看窗外，苦笑：“沒有留嗎？你們隻當把我趕盡殺絕，才是唯一的活路，中間遇到多少條其它的路，都視而不見罷了……”

    水芝眉又怎麽聽得進這樣的話，在她看來，一切都是佳雪狠毒：“我們爭是因為必須要爭，一旦落敗－－看，今天，就是下場！”

    佳雪猛然轉回頭盯著她的眼睛：“你躺在這裏這麽久了，就沒有好好地回想過這一路是怎麽走過來的嗎？”

    說到這裏，佳雪忽然自己被自己氣樂了：“好吧，是我太天真了，你想了，你在想你為什麽會失敗，在想我是不是被人從小培養專門用來對付你們的！”

    “你就沒有想想，我是真的立心要對你們趕盡殺絕，還是給你們留過後路！從一開始，就是佳儀跟我過不去，我有主動找她的麻煩嗎？文蓮也一直教導佳儀怎麽在家裏跟我爭寵，怎麽在外麵打壓我的名聲，從我踏進魔都水家的那一刻起，我是小三的女兒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就漫天飛舞！我但凡心誌軟弱一點點，還不是處處不敢抬頭任你們擺布？爸有心玉成我和莫然，文蓮像是在防賊，覺得這是提高我在公司地位的手段！可你們現在看，我真就看上了莫然嗎？”

    水芝眉被這麽咄咄逼人的連番問句問得有些懵。

    佳雪繼續說：“我認識了向寒辰，更被視為大忌，不惜一切想方破壞！從我進這個家開始，破壞我的名聲，破壞我的戀情，打壓我在水家的地位，發現這都沒有用的時候，就開始想要我的命！你們知不知道，我其實一直都在忍！”

    “忍？你忍？”水芝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臉上浮起諷刺的冷笑。

    佳雪深吸一口氣，帶著些不屑地反問：“是啊，我在忍－－雖然你們一直打壓，可我還是在水家站穩了腳根，更認識了向寒辰，就憑他分分鍾把佳儀玩死玩瘋的手段，像你們一樣下三濫地想要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難道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更何況，佳儀、文姨、你，就真的沒有什麽把柄，是掌握在我的手裏的嗎？比如佳儀恨不得我死，比如文蓮不能生育的原因、比如你拿這個要協她支持收養佳儀，想要通過這個重新得回德誠集團？比如－－爸明明生過我，是誰破壞了他的生育能力？我親愛的姑媽，你真就不知情？還是你也是即得利益者，所以默許？就像默許文蓮趕緊用什麽致心髒病假像的藥殺掉我爸爸一樣！這哪一條哪一款，我捅到爸爸那邊去，你們能落好？可你們隻一味的欺負我，麻醉劑麻翻我試圖帶走、製造車禍……在你們對我趕盡殺絕的時候，我拿這些反擊你們了嗎？”

    水芝眉這才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佳雪其實早就知道這麽多。

    雖然沒有說話，可她麵上的表情，卻分明地在問：你為什麽沒有告訴他？

    這明明是一個可以走捷徑的競爭方式！

    早就可以把她們全部打倒，掃地出門。

    佳雪苦笑：“因為我雖然恨你們，卻還抱有幻想，我覺得阻止這一切的悲劇，守護好我愛的人，就足夠了。我不想把這一切捅到爸的麵前，讓他麵對這樣的不堪！他的妻子、姐姐，他的女兒，你們都是他的親人啊！一路走來，你們什麽時候肯回頭，肯安份於室，我都不會不放過的，隻因為，家庭和睦一直是爸要的，他已經那麽慘了，哪怕這隻能維持一個溫馨表象，我也願意給他！爸說家產平分，我同意，爸說把公司轉到你名下，我也同意－－我真的像你們所說，一心想把德誠據為已有嗎？從前你們肯定是不相信，但現在你回頭看看，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憑我的能力，我真的需要花費全部的精力，跟你們爭搶德誠嗎？”

    水芝眉有些震驚茫然的樣子。

    就像是上一世佳雪臨死前突然發現，她的歸來，佳儀的感受和她以為的完全不同一樣。

    在此之前，她們都同樣沒有想過站在對方的角度，是會怎麽看事情的。

    甬佳房產的存在，詔示了佳雪的成功。

    她的確如她所說的一樣，不一定需要德誠作為她起步的基石。

    水芝眉是第一次想，當初德誠分給水遠程的時候，也不像現在這麽大的規模。

    也許－－當初父親的分配，真的是公平的？

    是他們父女，都有能力把公司越做越大，而不是分給他們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佳雪看著她茫然的臉，忽然覺得有些淒涼，現在－－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也許，之前就告訴她們這些，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不，不對。

    不到山窮水盡，她們，怎麽老老實實地回想之前的一切，承認自己的錯誤呢？

    她們一直固執地把自己當成一個入侵者，當成一個處心積慮搶奪她們一切的強悍敵人。

    佳雪苦澀地說：“在你們看來，隻有我死了，才是解決事情的唯一方法，為此，你們甚至不惜殺死我爸，以求把我控製在股掌之間。偏執如此，又怎麽聽得進別人的勸告，又怎麽看得到一路走來，我都有給你們留下活路呢？”

    水芝眉默然不語。

    佳雪開始問：“佳儀瘋了之後，我有主動對付她，試圖乘勝追擊嗎？－－要知道，殺死一個瘋子，有多簡單！”

    “……”

    “文姨被爸趕出家門之後，我有讓她死在美國嗎？－－別當我真找不著她，我都能在你們之間製造矛盾，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真就那麽難嗎？”

    “……”

    “在你逼爸平分家產，甚至拿走德誠開發公司的時候，我有惱羞成怒嗎？你沒有平安度過很長一段時間嗎？你是不是直到想讓我感染這個髒病的時候，才發現我們想要你的命，其實隻不過分分鍾的事情吧？”

    “……”

    “可你們有想過回頭嗎？如果佳儀肯守著爸分給她的一半家產過日子，不被你挑唆著殺我，她會死嗎？如果文蓮不跑去給溫如心當走狗，借溫家之勢想逼死我的甬佳、甚至逼死整個德誠集團，她會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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