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扯犢子呢，哪有人初悟就可以看清這天地元海的！”

    “我真的看到了，很大的一片海，鋪天蓋地的，明明可以看到，卻又不會遮擋住我的視線。”

    青葉回答的很認真，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有光芒在閃爍。

    “你……可以的。”大飛聽見他的描述，居然分毫不差，不由的怔住了，吐出這麽幾個字來。

    青葉再次閉上眼睛，透過外界的氣息，腦海中天玄鑒的那些文字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他的心眼也打開了。

    天地的一切元氣，全都能看見。

    天地的一切元氣，全都能吸納。

    無形的天地元氣開始匯聚起來，像是海水中的漩渦一般聚攏，透過心眼看去，竟然是成了風暴一般的場麵！

    大飛一下子就從石凳子上蹦了起來，小青鸞也收到了驚嚇，撲騰撲騰著就向著竹林外麵跑去。青葉這個模樣，似乎是準備建立元府，他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擾到他。

    大飛流露出敬佩的神情，對於莫村長天才二字的評價，也多了幾分信服。

    “麵癱哥確實厲害。”一旁的小青鸞聽了大飛的自語，竟然也呆呆的點了點頭。

    竹林之中，竹葉無風自動，青綠色的葉片不斷的憑空落下，然後繚繞在青葉的四周。

    竹葉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仿若青色風暴。

    心眼裏看到的，是這世界暴動的元氣。

    青葉集中注意力，順著腦海中天玄鑒的文字，開始將湧入體內的元氣梳理，嚐試打入丹田之內。

    丹田之內，便是元府所在。

    天山的一處山峰峰頂，莫村長一個人坐在此處的一個亭子裏。石桌上有一壺茶，一個茶杯。他將茶水倒在茶杯裏，望著遠處異獸起舞的景色，緩緩品味著。

    突然，他某頭一皺，看向了半山腰處的竹林，入目所見的，是一片白色光點組成的龍卷風暴，甚是駭人，似乎將整個山頭都席卷。

    “年輕人就是心急。”莫村長笑了笑，繼續品茶。

    村子裏幾戶人家門口，幾個農婦驚訝的抬起頭，望向了窗外，相互交談著。

    “誰家的小子，突然就開始建立元府了，也不和我們說說。”

    “難道是小鐵家那個小家夥，不對啊，他才八歲，沒到年紀。”

    “誒，我覺得是羅紫雲那小丫頭，已經十四歲了，是時候開始嚐試了。”

    “怎麽會是她，那丫頭根本就沒有入武道的心，怕是你家的虎崽子好奇心太重，想要試一試了！”

    “你說你當年也是一代俠女，龍眼境以下最強，怎麽現在老了連傳授衣缽的想法都沒了！”

    “誰老了！隻是不想讓我女兒也走上那個凶險的路而已。”

    農婦們七嘴八舌的交談著，雖然穿著普普通通的村婦服飾，但是話語間卻透露著驚人的信息，似乎她們都曾經是武道高手！

    似乎也曾名動一方！

    隻是她們在看向竹林中那道元氣風暴的時候，眼中所不加掩飾的震撼，卻顯而易見。

    “這景色……當年你兒子大飛他開辟元府也沒這麽驚天動地吧。”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一處崖口，向著旁邊人問道。

    身旁之人麵容英俊帥氣，給人一種風流倜儻的感覺，一身白色衣衫淩風飄舞，黑色長發流瀉在腦後，正是那個讓大飛吐槽不已的父親，飛澤！

    “如果真的和村長所想的一樣，那麽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飛澤笑了笑，突然扭過頭去，向著山林走去。

    “咦，你去幹啥？”

    “劈柴火。”

    “你的斧頭呢？”

    “忘帶了，但是我用手不就可以了。”

    中年男子靜靜的看著，直到那個瀟灑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去劈柴火，還個擺姿勢，真讓我習慣不了啊。”

    ……

    站在風暴的最中央，青葉卻沒有分毫的不適。那些元氣湧入體內的時候並沒有像大飛所描述的那樣痛苦，更沒有所謂的筋脈撐大，七竅流血的場麵，不如說，非常的舒服。

    仿佛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契合，和這一片天地。

    丹田之中，建立元府。而元府，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球體，一個由無數純淨能量組成的球體。

    沒有和其他初悟者那般驚慌失措的操縱元氣，青葉所掌控的元氣十分的聽話，像是老將軍麾下的老兵，心隨意動間，便匯聚成了元府。

    青葉的動作突然停滯了下來，他有著操縱黑氣力量的經驗，所以在用意念操縱體內元氣的時候非常的嫻熟，但是他發現，自己的丹田內，不隻是元府。

    金色的光球，是元府，那麽旁邊那個黑色的光球，又是什麽東西？

    青葉突然意識到了，於是為了確認，他的心眼探入了黑色光球的內部。

    黑色的夜晚，滿地的屍骨，腐爛的眼球，還有那些沾滿雙手的血跡。

    無數的畫麵湧入了青葉的腦海，那些他所不願意回憶起來的記憶，那些他所默默承擔的記憶。

    全部都如同走馬燈一般的浮現在眼前。

    你以為你全部都埋在了心底了嗎？你以為你可以忘得了嗎？你以為，虛偽的外表下，可以藏的住一個腐爛，流血的心髒嗎？

    那些沒有聲音的話語，在腦海中回響著。

    青葉知道，那是過去的自己在嘶吼，無聲卻淒厲。

    眼瞳中無數閃過的身影，最終重疊出來的，是一個渾濁的，由無數色彩疊加而變黑的，人影罷了。

    汙濁的屍體，無論怎樣去清洗，無論怎樣去擦拭，都改變不了那逐漸腐爛的事實。哪怕丟入水中，也隻會殺滅那一池的生機。

    這就是自己的本來麵目嗎？一灘無法洗白的墨汁？

    元氣風暴逐漸停止了下來。

    青葉睜開雙眼，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藏起來的，是那個冷漠而又哀傷的眼睛。

    “這麽快？你元氣注體也完成了？”大飛趕緊湊了上來，有些大呼小叫的問道。

    “嗯。”青葉點點頭，雙眼微不察覺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那裏麵的絕望，和元氣混雜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化作了一股灰色的元氣，或者說，怨氣般的力量。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成為初級的元府境的武者了。”

    “大飛，怎樣的修煉速度是最快的？”青葉驀然問道。

    “怎樣最快啊……不停的戰鬥吧，聽我爸說如果不停的經曆戰鬥，就可以很快變強。”大飛撓了撓腦袋，說道。

    “你戰鬥過嗎？”

    “這……我其實從來沒有出過萬林海，從小到大村裏幾個也就舞町出去過幾個月，村裏幾個小輩，我，小虎，馬小明，鐵運，小紫雲都沒出去過，也沒什麽戰鬥經驗。”

    “你不是幽冥境第一人嗎？”

    “就境界上來說，除了龍眼境初期的，誰能比我高？”

    “實戰呢？”

    “這……沒和人打過，我也沒法比較不是！”大飛厚著臉皮說道。

    “算了。”青葉搖搖頭，說道，“我想……出去看看。”

    “嗯……啊？為什麽？這兒住著不挺好的麽？”大飛睜大了眼睛。

    青葉望著澄淨的天空，輕聲說道：“因為我想要變的更強。”

    因為我不能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這是青葉所沒有說出來的話語。清水，是無法洗幹淨墨汁的。隻會被墨汁汙染，變成一灘濁漿。

    哪怕多麽的喜歡這兒，哪怕這裏的生活隻存在於過去的幻想之中。

    但是，他想要保護這裏。

    撕開眸子裏反射出來的日光，看到的，是淡淡的悲傷，彌漫在全身的每一個血管裏。

    小青鸞迷茫的看著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