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上一世的太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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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卉娘的夢境太真實,蘇醒後情緒起伏不定,而且後勁忒大,為了避免影響到胎兒發育,我決定暫絕了這場漫長的夢,將引夢石收好,開始規劃每日的吃食與作息。
陽光透過竹林,斑斑駁駁地灑在門口,我搬了張藤椅,半闔著眸子倚在上麵,不知為何,心情平靜祥和了一些。
“卉娘方才的捉弄,可還盡興了?”
一個聲音楚落落地在身後響起,毫無芥蒂,“盡管如何,我還是替你老人家修好了牆壁。”
老人家?……
作為更年期的女人,我對這三個字很是敏感,懶懶地掀起眼皮,視線觸及上方飄逸舞動的銀發和那一張模糊的俊臉,淡淡道,“盡興倒也是盡興了,但妖君又是何苦呢?”
蘭痕變出一張一模一樣的椅子,在我身邊坐下,眯著眼睛,看向竹林,“卉娘,在你麵前,我何曾要過尊嚴,你可記得,我多久沒回無歸寨了。”
多久了,該是半年多了吧!今年過得可真慢啊!讓我一時間以為,他留在黑息寨已經很久了,我道,“妖君還是盡快回去罷,以免寨中小弟掛念,我記得,幾位長老已經前來催促過很多次了。”
他目光掃過我的臉頰,忽然握住我的手,“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走。”
我笑,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妖君覺得,這可能麽?”
他歎道,“雖然黑息寨統一了妖界,但你心中清楚,無歸寨是我讓與你的,而且,無歸的實力,終究是比黑息強,你隨我去那兒,並不吃虧。”
我心如死潭,不起波瀾,“莫說我根本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就算有例外,我也已經嫁人了,臨墓結廬,十年之期,我心結太多,十年以後,怕這頭黑發會白了大半,嗬,你看,是不是夾雜了一些銀絲,當一個女人不再拔零星冒出的白發,證明她已經服從歲月,放任自己老去。”
“卉娘。”蘭痕語氣喑啞,“若你跟了我,哪怕你垂垂老矣,我仍對你不渝。”
“我知道。”我打斷他,“可我在乎,所有的靈物都可以看到,妖界之尊正逐漸老去,再過一些年,我跟你就是兩代人之隔,我本不是個俗見之人,自然可以拋棄別類的成見,可我作為一株承靈澤而非己身煉化的屍香魔芋,循的亦是屍香魔芋的生存之限,我們各有各的生死因果,輪回湮滅,一旦相擾,必不會有好的結局。”
蘭痕久久沒有說話,忽而失笑,“這是你最完美的托辭對不對,你與鬼君,又何嚐不是這樣,但你一直心心念念嫁給他,你一直在等他開口,可是……”他頓了頓,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你這一世,他是不可能娶你的。”
這句話,奴欒曾經說過,以前我失態地追問她,為何如此,如今卻像一粒塵土,墜入一片死海中,不起任何漣漪,我道,“無論他可能與否,我已經不再關心,我已經嫁了姬修,餘生自會為他相守,也許你們以為,我不過是為了尋求慰藉,以及送公子一個告慰,但公子臨去之前,我們卻已經達成了婚嫁的默契。”
蘭痕喉間逸出一絲喟歎,款款站起身來,“不說這些了……卉娘,你莫要動。”
他素手一抽,我綰發的珠釵從發間褪下,一頭長發散了下來,他挑出一根,動作輕柔地拔下,又尋到一根……
我手指拍叩著扶手,幽幽道,“蘭痕,這一出悲劇,我本該是恨你的,但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遇著此生唯一的溫暖,姬修是離開了,但我懷念得最多的,是在紫荊原的短短半月,其餘的,我根本不願去想,也不太敢想。”
他輕輕一吹,纏繞指尖的發絲飄悠悠地落到雪地上,“你這一世,我最大的幸福,是你曾愛過我,過去是一段時光,眼下也是,並無任何差別,這麽一想,也就覺得心安了些。”
傍晚,我慢手慢腳地做營養豐富的孕期吃食。
妖術之法,可以讓物體瞬移過來,占為己有,但吃的熟食,偷了佐料後,還是需要親自動手下火候的,然而我這個人太懶,就連火也靠借來,一盤桂花糯米藕,一碗小米南瓜粥,一碗蒸蛋羹,一缽香菇燉雞相繼端上桌,我看得賞心悅目,吃得津津有味。
一頓飽食之後,我摸著肚子,直歎自己是個廚中天才,隻可惜老了才知自己有這麽一手,若是為鬼君做……
啊呸呸,怎麽想起騷包男來了,我深深地鄙視自己一番,忽然想到此時黃昏,他一定在痛苦中吸食鮮血,我的心口微微發堵。
總歸以後一個人的日子也有些無聊,我將竹屋變成二層大殿,晚上不斷從別處瞬息不少書籍來,包括春宮圖,h段子集錦,孕女寶典,以及大量的醫術,包括偏到離譜的偏方,毒術解毒大全,除了詩經子集一類文藝小清新外,應有盡有,看著頗為養眼。
“唔,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男子已跨過門檻,徑直朝我的書房走來,“嘖嘖,這麽多年來,卉娘仍是這副德性,《春宮圖第十版》,《h段子集錦》……哎,卉娘,你將什麽書藏起來了,不與老友分享一下麽?”
幸虧關於懷孕的書籍,隻借了一本。
幸虧我動作快,在他目光漂移過來之前,將書收好。
為了避免他糾纏不休,我將借來的《孕女寶典》暗中歸還了回去,素手點過一小排的書籍,“還有什麽書比你念過的,還要吸引人的眼球?”
離寐略略尋思了一下,“對,確實沒有,這麽說來,被卉娘藏起來的,必定涉及個人隱私了?”
這麽聰明……可惜,書我已奉還,是斷斷不可能與他看的,我將他請入正堂入座,斟了兩杯茶水,道,“為公子守墓之前,卉娘曾下過狠話,說若是誰前來叨擾,必定送他一個灰飛煙滅,閻王看……”
離寐唇一勾,姿容陰美得極為撩人,“卉娘你如今的一身法力麽,可稱一等,還入不了一等一的行列,若不是靠了男人,又怎當上的妖尊?而鬼君與妖君屬於後者,但在法術受限的情況下,恐怕過不了我百招,所以……”
什麽如今的……什麽法術受限……我懶得深究,但說我當上妖尊是靠男子?我恨得直磨牙,冷冷地揭他的短,“至少卉娘還有男人拚命,不似某些人,追一個女子追了幾千年,卻還沒個著落。”
離寐神色一黯,倒是大度,“卉娘你說對了,是還沒有個著落,我此番前來,正與這件事有關。”
我立即拿出一副洗耳恭聽又體恤的樣子,“閻王但說無妨,卉娘知道的,能指點的,一定悉數相告。”
離寐道,“卉娘可還記得,鬼君初初中血毒的那一日,禦雲去往蓬華洲的途中,有一件事你隻說了一半。”
我用手指敲了幾下頭,想起來了,那時我不滿離寐暗指鬼君變成惡魔,道,“影鴻五年前去過黑息寨一趟,與本寨嘮嗑了一個下午,說是大王你雖然掌控冥界,又擁有不俗的本領,但終究……”
那一日,鬼陰娘子影鴻來尋我,飲了一口茶後,直截了當地道,“離寐這人啊!其實挺不錯,但他有一個毛病,委婉說來,我不甚喜歡,如實說來,討厭得緊。”
我立即豎起了耳朵,尋思著這定然關乎隱私了,但作為妖尊,自然不能表現得太過凡俗,手指點著桌子道,“若是閻羅王有什麽缺短,影鴻你還是不要揭出來的好,要讓他知道了,便有理由斷了黑息寨的財路,卉娘可擔待不起啊!”
“切。”她鄙夷地輕哼,“他與你和妖君是多少世的交情,會這般不近人情?放心,倘若他真這般小氣,有我替你扛著。”
我斟酌道,“既然如此麽,卉娘就勉為其難好了。”
鬼陰娘子歎息一聲,“閻王追了我許多年,不少人責我對他的一腔情意視而不見,責我冷血無情,可這緣由,我為了閻王的臉皮,從未對人提起過。”
看來果然是……我樂滋滋地期待著……
她麵籠愁雲,繼續道,“卉娘可知,離寐在人世時,是什麽樣的身份。”
我摩著杯壁,沉吟道,“這個,倒是未曾去考究過,但既然死後能坐上閻羅王這個位置,生前必定不俗。”
鬼陰娘子一臉痛色,“誠然不俗,他官居四品,列宮殿監督領侍銜,也就是太監總管,他,他竟然是個太監,你叫我怎麽與他?”
一聲脆響,我手中的杯盞跌落在地上,碎成幾大片,熱氣騰騰,茶香四溢。
我震驚,且愣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懶懶地抬手,指尖飛擊出幾道白光,將豎著耳朵聽得正酣的幾員小弟擊了個魂飛魄散,又淒淒地望著我,“卉娘,你該不會怪我吧?”
她自是清楚上層領導者的共性,最忌諱有人當著麵殺己方小弟,但凡有這種挑釁麵子的情況出現,我必要將對方剝個裏三層外三層才肯罷休,然而,那一刻我隻是同情地道,“你若還要殺,外麵還有許多,請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