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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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季山不動聲色,隻將她手中的湯接過,望著那雪白的湯汁,他淡淡笑了笑,道;“怎麽想起來給我做湯?”
沈疏影見他的神色不定,卻是弄不清他究竟在想著什麽,本以為,自己親手為他做湯,他一定會很高興,誰知他的表情卻是如此的讓人捉摸不透。
“我聽柳媽說你最近煙抽的凶,而這雪耳百合湯又最是清肺的,你多喝些。”她垂著眼眸,睫毛輕輕顫著,透露著心底的慌張。
賀季山端著碗,望著她的臉頰,隔了半晌,方才低聲道了句;“我倒真想知道,那天梅麗君究竟和你說了什麽。”
沈疏影聞言心頓時跳的快了兩拍,她抬眸望著男人的眼睛,卻見那一雙黑眸迥深雪亮,銳利的令人心驚。
在這樣的目光下,隻讓她覺得自己無所遁形,甚至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他的眼睛。
“能說什麽,不過是要我想開些,和你好好過下去。”沈疏影壓下心頭的慌亂,若無其事的說著,這一句剛說完,心裏驀然一酸,眼圈便也是紅了起來。
見她紅了眼圈,賀季山心裏便是軟了下來,他將碗擱下,攬住了她的身子沉聲道;“告訴我,你想開了嗎?”
“我是怎樣想的還重要嗎,你這樣欺負人,我能有什麽辦法?”沈疏影的聲音帶著哭腔,淒楚著一張小臉,看起來是那樣的委屈,帶著無助的妥協,說不清是怎樣的可憐可愛。
賀季山見她這樣,卻是微微鬆了口氣,他微微笑起,大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著,這才溫聲哄道;“以前的確是我不對,你放心,往後不會了。”
沈疏影哽咽著,抬起臉蛋看著他,小聲的問了句;“不會什麽?”
賀季山眉宇間浮起一絲無奈,頓了片刻,方才言道;“再不會惹你生氣,也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你就算說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我也會說對。”
沈疏影聽了他這話,垂下了腦袋,將唇角緊緊抿著,卻終是忍不住,低眸一笑。
望著她唇角的酒窩,賀季山撫上她的小臉,眼瞳漾著的,也全是溫柔的笑意。
隔了片刻,她抽開身子,將湯端了起來,“快喝吧,馬上就要涼了。”
賀季山凝視著她柔美恬靜的麵孔,那樣澄澈的眼睛,純稚而無暇,生生讓人無法懷疑,他沒有說話,隻將那湯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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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十二月,天氣一日比一日的冷,沈疏影足不出戶,每日裏安安靜靜的和柳媽一起準備結婚要用的東西,每當有洋行的師傅,或者是霓裳閣的裁縫上門,她也總是微笑著,去挑選自己喜歡的珠寶,或者是讓裁縫為自己量好尺寸,選好了料子,告訴他自己的喜好,滿是一副待嫁的新婦模樣。
這一日,賀季山剛回到官邸,就見柳媽站在廊下,瞧見自己,便是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怎麽了?”他將自己身上的軍氅取下,遞到了身後侍從的手裏。
“司令,小姐今天想讓老奴陪著去百貨公司買些東西,可府裏的侍從說,沒有您的同意,小姐不能出去,為著這事,小姐將自己關在房裏好一會了,連晚飯都沒吃。”
賀季山聽著隻覺心頭一悶,他沒有多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聽到敲門聲,沈疏影從床上支起了身子,也不等她出聲,便見賀季山將門推開,走了進來。
“怎麽又鬧小孩子脾氣,不好好吃飯?”他走到她身邊坐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沈疏影雙眸清亮,看著男人的眼睛,一字字道;“賀季山,我都已經答應和你結婚了,可你這樣每天把我關在官邸裏,到底算什麽?我隻是想去買些東西而已,更何況還有柳媽跟著,你難道還怕我會跑了?”
見她動怒,賀季山卻並沒有生氣,而是微微一笑,道了句;“猜我今天給你帶了什麽?”
沈疏影轉過臉龐,隻吐出了兩個字;“不猜。”
賀季山便似是變戲法一樣,從自己的衣袖裏取出一個用紙包著的長條來,將那紙打開,赫然便是一個糖葫蘆。
“這個是什麽?”沈疏影終是年紀小,見一個個的紅色的山楂被晶瑩的冰糖包裹著,一個個玲瓏剔透的串在木簽上,實在是有趣的緊,便是忍不住問道。
她自小長在南方,自然是沒有瞧見過北平的冰糖葫蘆,雖是在北平住了一年有餘,可大多數的日子便是待在官邸裏,就連出門,也都是去一些起士林西餐廳,瑪倫薩俱樂部之類的地方,類似這種街頭巷尾才會有的糖葫蘆,她的的確確倒是沒有吃過。
“吃吧。”賀季山笑著,將糖葫蘆遞到了她的手裏。
沈疏影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她輕輕的咬了一口,隻覺得唇齒間又酸又甜,酸的鮮脆,甜的糯人,帶著些許的粘牙,十分的可口。
“好吃嗎?”賀季山見她吃的開心,唇角也是噙著笑,溫聲問道。
沈疏影輕輕嗯了一聲,嘴唇便沾上了些許的糖汁,亮晶晶的,賀季山瞧著,眼底卻是忍不住的暗了下去,他俯下身子,將她唇角的冰糖吻去,望著她倏然紅下去的小臉,他開口,聲音是無盡的溫存。
“先下去吃飯,明天我就讓老張送你去百貨公司。”
沈疏影心中一動,“真的嗎?”
賀季山便是笑了,他沒有說話,隻捏了捏她的臉頰。
望著男人眉宇間的寵溺,沈疏影悄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臉頰上的紅暈卻是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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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一天天的臨近,官邸裏的仆人每日裏忙來忙去,就連前院與中院的侍從們也都是忙的不得了。
蕊冬端著一碗燕窩,悄悄上了西樓,推開房門,就見沈疏影正安安靜靜的坐在繡架前,正垂首繡著一副百鳥朝鳳。
蕊冬知道這是江南的習俗,女孩兒家在出嫁前,都是要自己親手繡上一副繡品,好當嫁妝的。
她瞧著,心裏便是一喜,隻笑眯眯的上前,將那碗燕窩放在了沈疏影身旁,輕聲勸道;“小姐仔細眼睛,先吃些東西在繡吧。”
沈疏影搖了搖頭,唇角噙著笑渦,小聲道;“眼見著婚期越來越近了,可我這還有大半沒有繡好呢,自然要趕工了。”
蕊冬依然是笑嘻嘻的,“那小姐慢慢繡著,奴婢先下去了。”
沈疏影輕輕嗯了一聲,直到蕊冬離開了房間,將房門為她帶上,她方才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躡手躡腳的走到了窗前,將窗簾悄悄的打開了一條小縫,果然看見蕊冬一路走到了雨廊下麵,而一個軍裝侍從便是等在了那裏,見蕊冬出來,遂是迎了上去。
不知蕊冬和他說了什麽,侍從點了點頭,繼而轉身向著前院走去,看那樣子,便是去向賀季山匯報的了。
她知道,他們一直在監視著自己。
見蕊冬回頭向著自己的窗戶看了過來,沈疏影嚇得趕忙將窗簾鬆開,一顆心卻是忍不住怦怦直跳。
離婚期不過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她在屋子裏猶如困獸般的走來走去,想起薄少同,頓時隻覺鼻尖一酸,就差要落下淚來。
自從回來後,沈疏影便再也不曾提起薄少同,她知道,若要賀季山知道自己打探薄少同的消息,那隻會是百害而無一利,甚至會害了薄少同的性命! (=半-/浮*-生+)
她蜷縮在牆角,將自己緊緊地抱住,一顆心卻是抽的死緊。忍不住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絕望的痛楚猶如猙獰的野獸,撕扯著她脆弱的神經,隻讓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了指望。
她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便是再也忍耐不住。爭先恐後的往外冒。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聽到一聲歎息,沈疏影全身大驚,眸子裏滿是恐慌,抬頭看去,卻見一身藍布大褂的柳媽正靜靜的站在自己的麵前。
“柳媽,您什麽時候來的?”沈疏影慌忙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從牆角站起了身子。
望著她被自己咬的鮮血淋漓的唇瓣,柳媽不由得心疼道;“小姐,你這心裏究竟是有多苦,才能將自己咬成這樣?”
沈疏影生怕她會將這一幕告訴賀季山,趕忙道;“柳媽,我沒事的,馬上就是婚期了,我隻是有些緊張,你不要去告訴司令....”
柳媽也是見過世麵的老人了,對她這一番的說辭實在不會相信,她搖了搖頭,無奈道;“這段日子,老奴見您和司令都是和和氣氣的,感情越來越好,我本以為您是下了決心要和司令好好過日子了,誰成想,小姐,你和老奴說實話,這段日子,您是不是都在騙咱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