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章又見薄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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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誌遠按了按她的肩頭,道了句;“你放心,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沈疏影輕輕嗯了一聲,兄妹兩相對無言,沈疏影眼眶一陣陣的溫熱,隻讓她再也待不下去,於是靜靜的對著沈誌遠道;“哥哥,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待沈誌遠開口,便是轉過身子,向著院外走去。

    “小影。”沈誌遠卻喚住了她。

    沈疏影回過頭來,不解的看著他,卻見沈誌遠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身邊,說了句;“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沈疏影眼底滿是迷茫,沈誌遠凝視著她,卻是微微苦笑,說了句;“小影,哥哥不會害你。”

    沈疏影一怔,脫口道;“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一句話剛說完,一顆心便是撕扯般的痛,他們兄妹,又怎麽會到了如今的這一步。

    沈誌遠隻淡淡的笑了笑,那一笑間極是落寞。

    沈誌遠帶著她,來到了燕山。

    下了車,沈疏影望著周邊的一切,卻是怎麽也猜不出沈誌遠為什麽要帶自己來到這般荒涼的地方,她轉過身,道;“哥,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沈誌遠沒有說話,隻領著她大步向前走去,未走多久,便見前方靜靜的埋著一處孤零零的墳塋,可以看出埋葬的時候很是倉促,隻不過是個黃土包,上麵已經長滿了雜草。

    沈疏影看著這座墳墓,心跳的卻是越來越快,內心深處隱約想起了什麽,卻隻覺得不敢置信,或者是不願去相信,她的瞳仁中是淺淺的驚懼,一動不動的看著沈誌遠。

    果然,就見沈誌遠一字字的告訴她;“這是薄少同的墳墓。”

    薄少同....

    沈疏影在聽到這三個字的刹那,臉色頓時變得比雪還要蒼白。

    她僵硬的邁著自己的步子,一步步的向著那處荒涼的墳塋挪去,靠近後,果然見那墳塋前矗著一尊簡陋的墓碑,上頭還有一張薄少同的照片,相片上的他穿著軍裝,依然是劍眉星目,英俊逼人。

    沈疏影隻覺得天旋地轉,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眼前一黑,便是向地上倒去,幸得沈誌遠站在她身後,一手將她攬在了懷裏。

    “不....”她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幾乎從胸腔裏發出一聲痛苦的呐喊,眼淚成串的從眼眶裏湧出,她閉上眼睛,甚至連再去看墓碑一眼的勇氣都失去了。

    沈誌遠凝視著薄少同的墓碑,黑亮的眸子是深不見底,他沒有看沈疏影,隻自顧自的說道;“薄少同其實在德國便加入了組織,回國後,組織安排他去遼軍中當了軍醫。他醫術精湛,在前線也不知是救了多少人的命,就連賀季山的命也是他救的,組織上更是對他寄予了深厚的希望,而他也的確是深得賀季山信任,可是....”

    說到這裏,沈誌遠頓了頓,方才接著說下去;“他竟要退出組織,帶著你去美國。因著這事,上麵專門派了人輪番勸說,想讓他打消這個念頭,可他卻硬是不肯,為了帶你走,不惜惹上了殺身之禍。”

    沈疏影怔怔的聽著,直到沈誌遠說完,她方才呢喃道;“這麽說,他也是你們的人?”

    沈誌遠點了點頭,道;“他是組織上親自挑選的人才,在德國時,便被著力培養,誰都沒想到,他會落到這個下場。”

    沈疏影木怔怔的轉過眸子,看著那光禿禿的墳塋,看著那墓碑上年輕俊朗的容顏,看著那雜草叢生的墳頭,淚水便如泛濫的溪水,一行行的往下落。

    這樣久的日子,她一直欺騙著自己,甚至是麻痹著自己,不敢去想他。

    即使想起他,她也會告訴自己,薄少同沒有死,當初賀季山的那一槍,隻是將他打傷了,他現在去了國外,隻不過永遠都不會回來罷了。

    可此時,他的墳墓正清清楚楚的擺在自己麵前,將她所有的逃避盡數撕開,血淋淋的扔在那裏。一點一滴提醒著她,她與殺害他的凶手卿卿我我,與害死他的人恩恩愛愛,甚至,她還為那個凶手生下了一個孩子。

    沈疏影近乎於崩潰般的癱在了薄少同的墓前,她的指甲那樣用力,緊緊的向著地麵抓去,那玉色的長指甲發出一聲脆響,有血珠子冒了出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隻因比起心痛,手上的疼痛感便是變得那般微不足道,她雙眸空洞,隻怔怔的看著墓碑上的容顏,那是她最初的愛戀,是她第一次的怦然心動,是她這一輩子,最純最美的感情。

    她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了薄少同的相片,待手指剛觸碰到那冰涼的相片時,滾燙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紛紛落下,而被埋藏在心底的記憶卻又是盡數湧了出來。

    他穿著軍轉,氣宇軒昂的站在那裏,軍帽下的眼眸烏黑,眉宇間滿是寵溺與溫和,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沈疏影隻覺得萬刃裂心,心頭疼到了極點,幾乎要立時痛死過去,她哭的不能自抑,最終,卻是哭著喊出了那個名字;“承澤.....”

    “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她精疲力盡,隻撕心裂肺的哭喊著,聲淚俱下。

    沈誌遠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深邃的眸子裏漸漸浮起一抹深不可探的痛意,他俯下身,無聲的將沈疏影的身子攬在懷裏,一顆心猶如在烈火上焚燒,比起哭泣的沈疏影,更是要痛苦百倍。

    犧牲妹妹的幸福,來換取組織的勝利,他知道自己十惡不赦,永遠都不可能奢求沈疏影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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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疏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官邸,回來的時候,孩子正在奶娘懷裏哭泣著,許是見不到母親的緣故,一直都是哭鬧不休,連奶水都沒有吃上幾口。奶娘正焦急不已,見到沈疏影回來。立時喜滋滋的抱著孩子迎了上去。

    還不等她靠近,便是停下了步子,沈疏影的臉色白的駭人,周身沒有一點活氣,猶如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無聲無息的走了進來。

    奶娘瞧著便是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驚呼道;“夫人,您怎麽了?”

    沈疏影看了她一眼,眼眸落在了孩子身上,若換在平時,她定是會把孩子抱在懷裏,好一番的輕柔憐愛,可此時她看著孩子,眼底卻不見一絲往日的慈愛,隻變得空空洞洞的。

    這是賀季山的孩子,是她為賀季山生的孩子!

    囡囡看見了母親,早已是不再哭鬧,隻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向著沈疏影揮舞了過去,漂亮的眼瞳中滿是渴望,渴望著母親可以抱抱自己。

    沈疏影心如刀絞,幾乎是逃也似的將孩子拋在身後,向著樓上衝了過去。

    奶娘嚇壞了,趕忙讓人去告訴了柳媽,柳媽帶著丫鬟上樓,卻見沈疏影將臥室的房門反鎖,任由她們怎樣叩門,那門都不見一絲開轉的跡象,柳媽焦急不已,讓人去將孩子抱來,狠了狠心在孩子的手心上捏了捏,就聽孩子嗚哇一聲哭了起來,小小的嬰兒,哭起來最是可憐,隻差將人的心都給扯碎了,可沈疏影依舊是沒開門。

    柳媽沒有法子,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隻一咬牙,將侍衛長請了過來,將那門一腳踢了開去。

    “夫人!”柳媽大駭,隻見沈疏影無知無覺的躺在地上,看那樣子,已經是暈過去了許久,臉上淚痕猶在,卻蒼白的嚇人,身上更是冰涼的,就連呼吸都是微弱的很。

    陸誌河匆匆趕了過來,一眼便看柳媽守在門口抹眼淚,看見他便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忙不迭遲的迎了上去。陸誌河見她這般模樣,更是不敢耽誤,一路橫衝直撞的上了樓。

    沈疏影雙眸緊閉的躺在那裏,烏黑的發絲垂在枕麵上,整個人都仿佛隨時會煙消雲散似得,憔悴的奄奄一息。 傾山慕影:

    陸誌河看著大驚,先是為沈疏影做了詳細的檢查,檢查完,那臉色便更是難看了起來,讓一旁跟著的柳媽看的膽戰心驚,趕忙問怎麽了。

    陸誌河收起聽筒,慢慢的站直了身子,隔了許久,方才道了句;“夫人的症狀,是慢性中毒。”

    “中毒?”柳媽駭的睜大了眼睛。

    “去,讓人通知司令,就說夫人病危,讓他盡快回來。”陸誌河聲音低沉,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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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季山接到電報,立時連夜在指揮所召開了最高軍事會議,對戰局做了最新部署,安置好一切,便是連一秒也沒耽誤,乘專機回到了北平。

    回到官邸,他連女兒也沒來及去瞧上一眼,便一路匆匆的向著臥室走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