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局很快就從顧北辰的口中得到了印證。

    “溫柔，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妹妹，請你以後不要再用那樣的照片和這樣的言辭來破壞我們現有的婚姻。”顧北辰忽然拍案而起，聲音出乎尋常的憤怒。

    僅此一句話，便斷了葉溫柔心中所有關於她與顧北辰未來的念想。

    葉溫柔楞了一下，蹭地從沙發上站起，眼圈漲紅，語氣倔強：“北辰哥，難道你真的一點看不出這麽多年來我對你的心意嗎？為什麽喬安暖朝三暮四你都可以接受，我對你始終如一，你卻從未拿正眼看過我？”

    這是隱藏在她心底二十年來的心聲，此刻嘶吼出來，無非是為了證明：她所有的努力，不過是為了換來他的一眼青睞，一個心動的眼神。

    但即使是如此微弱的請求，他都吝嗇到從來不曾給予。

    “看來，有些話，我現在不得不坦白了。”顧北辰聲音緩和下來，沒了先前的惱怒，卻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近乎乖張的冷漠，對葉溫柔像是對一個陌生人那樣。

    葉溫柔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頓止了，她很清楚顧北辰接下來的話，將決定兩個人未來關係的走向。而他的答案，絕不會是她想要的那一種。

    但事已至此，她唯有傾聽，再說後悔和抱歉，都已來不及。

    “你小時候很乖，很可愛，我們在一起長大，有你的陪伴我很快樂，這是事實。但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心智的成熟，我越來越清醒的認識到，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愛情，而是介於友情和愛情之間的，類似親情的一種關係。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一直是都拿你當親妹妹來看待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可能也還是。所以，到此為止吧，原定情感的界限一旦被逾越，兩個人便都有可能受傷，那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也希望你理解和接受。”

    顧北辰這一大段話說得不溫不火，卻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是這樣嗎？這就是她等了二十多年等來的答案嗎？妹妹嗎？他真的，一直都拿自己當妹妹嗎？

    那一瞬間，葉溫柔心裏有些東西，好像忽然坍塌了。對這樣的說法一時難以接受。

    “初中那年，我們兩家聚餐，雙方父母打趣，說要我們成婚，親上加親，當時你為什麽沒有拒絕。”葉溫柔眼含熱淚，哽咽著問道。

    顧北辰沒想到這麽久遠的回憶，也被葉溫柔翻了出來，一時被噎得出不話來。

    他模糊地記得那次聚會，雙方家長確實有過這個說法，可那時畢竟年少，對結婚成家幾乎沒有具體的概念，因此那時也沒想到要開口拒絕或推脫。

    可就算這樣，也不應當成為自己為此承擔責任的理由吧，那明明是雙方家長心照不宣的玩笑。

    誰料葉溫柔卻從此當了真。

    “那時年少，不懂事，哪裏知道什麽是結婚。”顧北辰的兩道濃眉幾乎擰成了一股繩，其內心的糾結可見一斑。

    “前幾天在酒店內，你對我做的那些，也是因為年少不懂事嗎？”

    “我想我已經就此事道過謙了，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怎樣說才能做到不傷害你，可我必須向你解釋清楚，那樣做，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彼時我的心情極度抑鬱，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其實那一晚被我壓在身下的，可能是大街上任何一個女人，隻不過那個女人，恰好是你而已。”

    顧北辰說完別過臉去，不忍去看葉溫柔臉上此時受傷的表情。

    辦公室寂靜了許久。

    隨後葉溫柔開口：“如果沒有喬安暖，你會不會娶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葉溫柔的嗓音裏已經沒有了嗚咽聲，更多的是憤怒，對喬安暖的憤怒。

    顧北辰自然感受到了這句話中不善的成分，他不想替喬安暖辯白什麽，但這件事，完全是他自己的主觀意願，與喬安暖一點關係都沒有。

    “娶誰為妻這個決定，完全是我自己的意願，愛情不是非此即彼的固定選項，它有著太多不確定因素。我要娶的這個人，可能是喬安暖，也可能是其他我愛上的人，但不可能是你。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顧北辰盡量使自己的語氣保持柔和，這樣說出來的話，或許沒有那麽大殺傷性。

    可他忘記了一點，在愛情的爭奪戰中，哪怕隻是他偏袒別人的隨便一個表情，都能輕易地讓他的愛慕者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何況是這樣一段無情而決絕的話！

    任他如何加工，也掩蓋不住這些話中暗藏的鋒芒。

    葉溫柔如墜千裏冰窟，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不過如此。

    此刻她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顏色，失去了聲音，她像霍然走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黑白默片的情節當中。

    故事裏沒有別人，隻有孤孤單單的她自己，她是這個故事裏絕對悲劇的主人公。而故事外，有一雙正看她笑話的眼睛，那兩道嘲諷的眼神，正是來自喬安暖！

    葉溫柔忽然像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樣，一句話不說，也沒有與顧北辰道別，徑直向門口走了出去。

    她要去找一個人。

    顧北辰看著她一步步走遠，找不到一句話來挽留。他知道現在對她說什麽都是多餘，堵在她心頭的那根魚刺，隻有她自己能夠處理。

    喬家的事，在a市上流社會，算不上什麽秘密，幾乎人盡皆知。所謂敵人地敵人，便是朋友，葉溫柔此時要去找的人，正是喬氏的喬依依。

    半個小時後，葉溫柔的車在喬家門口停了下來。

    此時天光向晚，明亮的北鬥星早已高高掛起，宣布黑夜即將到來。

    喬興昌、白芷嵐、喬依依三人正圍坐在客廳內吃飯，院門口忽然傳來“叮鈴鈴”的門鈴聲。

    喬興昌擱下手中的碗筷，衝客廳外的管家喊道：“老馬，你去看看外麵是誰來了。”

    老馬應聲而去，不一會，便又折身回到客廳來。對正在吃飯的喬興昌道：

    “是葉家的大小姐，說是要找我們喬小姐。”

    喬依依心裏一怔，她與葉家大小姐，素未謀過麵，也從沒有過什麽交集，這個時間點她來找自己做什麽？

    帶著心裏的疑惑，喬依依從餐桌旁站起來，跟著管家向門外走去。

    “依依啊，說話好聽點，葉家畢竟也是在a市排的上的門戶，沒準我們家將來還得托人家幫襯著點。”

    母親白芷嵐的話中的含義，喬依依當然再明白不過。

    葉家與顧家是世交，兩家關係之好，在a市上層社會是有口皆碑的。不過近年來隨著兩家老一輩的先後辭世，關係雖說還說得過去，卻沒有過去那般親密了。

    如果喬家能與葉家發展點什麽關係，對於喬依依將來繼承喬氏集團，將有莫大裨益。

    “媽，我知道。”

    喬依依說完便出了客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