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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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午後很溫暖,這樣溫暖宜人的天氣裏不想悶在屋裏的林珂就坐在院中廊下看風景。

    在她被陽光曬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前院有了動靜。

    那一陣淩亂而又帶著急切的腳步聲讓林珂莫名有些觸動,她睜開眼睛看向通向後院的避雨廊。

    一個纖細的身影幾乎是以一種慌不擇步的姿態奔入,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來人眼中原本便蓄滿眼眶的淚水終於淌了下來,瞬間的怔愣之後來人便撲到了她的跟前,聲音帶著哽咽對她道:“主子……奴婢……奴婢來遲了……”

    一瞬間,林珂的眼眶也紅了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來。

    午夜夢回之際,她時常會看到一個模糊卻又覺得異常熟悉的身影,可惜她始終看不清對方的麵貌,可是,現在這個少女的出現卻突然一下子讓那個身影清晰了起來……林珂的嘴唇顫了顫,幾次之後終於喊出了一個名字:“四喜——”

    “主子——”四喜驚喜地抬頭看她。

    “失憶之後我常常會夢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我知道我一定跟她很熟悉,可是我始終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剛剛,我突然一下子就知道是誰了,四喜……”

    “主子……”四喜已然泣不成聲,主子誰都不記得,可主子竟然還記得她,這讓她如何能不感動。

    小翠的眼圈也有些紅,她深刻感覺到了她們之間那種深厚的感情,那是一種超越了主仆的情誼,她很感動,也非常羨慕。

    “你沒事就好,就好。”

    四喜一邊抹眼淚,一邊道:“主子沒事才是真的好。”

    “混說,大家都沒事才是好。”

    “對,主子說得對。”

    林珂拿帕子幫她擦幹眼淚,然後拉住她的手,轉身往屋裏走,“走,咱們去看樂樂,小家夥長得很好的。”

    跟在四喜後麵進來卻一直被無視到底的小丸子真心羨慕四喜,無論主子是否失憶,在主子心裏四喜的地位總是別人比不了的,恐怕就是爺都難說。

    吃飽喝足正在暖炕上呼呼大睡的林樂樂,粉團子一個,四喜一看到就喜歡不行,聲線壓得很低,但卻無論如何都壓製不住其中的激動,“這就是小主子啊,真好。”主子沒事,小主子也沒事,真是太好了。

    林珂笑道:“你不用這麽小心,這家夥睡覺很死的,我估計打雷都弄不醒他。”

    四喜聽到自家主子這個說法,不由失聲而笑,“主子——”

    林珂伸手摸摸兒子的小臉,然後去看四喜,“你一路趕來一定很辛苦,先去歇歇吧。”

    “多謝主子關心,奴婢先去換洗一下,再來伺候主子和小主子。”四喜衝她福了個身,轉身離開。

    林珂坐在炕邊,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門口,在心裏輕輕地歎了口氣。

    中南海保鏢的到來結束了她被官兵圍宅的困局,現在貼身丫環的到來是否就意味著她很快就得重新回到那個她本能就排斥躲避的地方去,這個身體的身份真的是太坑了啊。

    當朝八貝勒爺的嫡福晉,曆史上有名的悍婦,被雍正爺挫骨揚灰了的郭絡羅氏——我勒了個去的!

    當時從賽海和圖蒙嘴裏知道自己的身份時,林珂同學就有種天雷轟頂的*感,簡直死得不要不要的。

    這種坑死人的身份果斷還是失憶的好,還是應該與某些人相忘於江湖的好,可惜現在情形已經由不得她了啊。

    這苦逼的人生!

    最苦逼的還是她生竟然生了個兒子!

    曆史上某八的老婆可是沒生育,那麽豈不是說她家的小粉團子可能會夭折?

    每次一想到這個可能林珂心裏都忍不住一陣抽痛,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難不成她還有能力能改正曆史的軌跡?

    如果曆史的軌跡變了,還會不會後世的一切,還會不會有後世的她,沒有後世的她又如何會來現在的穿越?

    這就好比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是個不解之謎啊。

    當然了,那些都是虛的,關鍵是,林珂知道自己是改變不了什麽的,可自己的孩子——她伸手摸摸兒子小腦袋,嘴角扯了扯,心中歎氣。

    順其自然吧!

    她會努力讓小團子健康成長,可其間有什麽天災*什麽的,那就真的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生命的意義有時候不在時間長短,而要看有沒有意義,是否快樂。

    對,就是這樣,她會努力讓小團子快樂地成長,就算人生很短,也會變得有意義。

    突然之間,林珂便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輕鬆起來,她真是太杞人憂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了母親的人都是這樣一種“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的心態。

    林珂不禁不有些啞然失笑。

    大概天下父母都是這樣的心態吧。

    等四喜洗漱一新再來請安伺候的時候,林珂才發現自己竟然對著兒子在炕邊坐了半天,心下不由哂然。

    收到主子帶著猜疑與困惑的目光時,小丸子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上前回稟,“奴才小丸子,是主子跟前伺候的。”

    林珂嘴角微勾,這名字,真的是很有自己的風格啊。

    “你這名字肯定是我起的吧。”

    小丸子神情略激動,“是呀,主子想起來了?”這名字雖然帶了些戲謔,但因這是主子起的名,那也是一種榮耀。

    而且,就像主子說的四喜配丸子,才是剛剛好。

    四喜在主子心裏是什麽位置?

    能跟四喜擺一塊,那必然得有相當的得意感啊。

    不得不說,小丸子腦補太過,一下子就把某人的形象拔高了無數個檔次,其實林珂同學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美好,這真的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林珂有些不忍心潑他的冷水,“沒有,隻是感覺這應該是我會起的名字。”

    小丸子和四喜同時心有同感,主子的風格總是與人不同。

    小丸子道:“主子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

    林珂心裏卻歎了口氣,她還真是不希望自己有想起來的一天,這都沒恢複記憶,麻煩事都已經這麽多,萬一恢複了記憶麻煩更多怎麽辦?

    媽蛋!

    涼拌!

    心思轉了幾圈,林珂問四喜,“你們這次過來是來接我還是?”

    四喜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道:“主子不用擔心,主子爺說了既然主子的記憶還沒恢複,便不急著回去,留在這邊養身體也是一樣的。”

    這主子爺——應該是老康吧。

    小丸子緊跟著道:“咱們家爺也說了,讓主子安心養身體,您和小主子的安全最要緊,別的事都不急。”

    這個爺就應該是某八了。

    我勒了個去,這些個稱呼真是夠了!

    “那就好,我沒有以前的記憶,其實如果現在就接我回去,我會有些無所適從呢。”

    林珂這話如果洪世玉在場聽到的話,一定會偷笑,師姐哪有無所適從過啊,即使失憶也一樣是隨心所欲。

    但四喜和小丸子就信了,他們覺得讓一個完全沒有以前記憶的人回到京城那個圈子裏去,確實是讓人壓力挺大的。

    大誤啊!

    在林珂宅在家裏養身體的時候,外麵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京城有特使到,伊梨將軍被問責,關於回部安撫問題也拿上了議程,先前搜捕命令收回,朝廷派發賑災物資,安撫民心。

    卓瑪的兄、姐下落也終於打聽出來,他們人也很快被送到了宅子裏。

    飽受天災*兵荒的幾個小孩子終於戰亂後重逢,當時便抱頭痛哭。

    林珂默默地遠遠看了看,在心裏歎了口氣。

    “四喜。”她轉頭輕輕地喚了一聲。

    四喜應聲,“主子?”

    林珂道:“等他們情緒平複了,看他們是什麽意思,如果是要回部落去,你便替我安排了吧。”

    四喜回道:“奴婢明白。”她跟主子這麽多年的默契,自然知道主子話中之意,失憶的主子本性依然是沒變的。

    吩咐了四喜之後,林珂便轉身往前院書房去了。

    她貼身的兩大中南海保鏢說了,有人求見,她得去見人。

    這種官麵上的拜見什麽的,最煩人了!

    雖然有了些心理準備,但是林珂同學還是被嚇了一跳。

    “奴才查末爾給主子請安。”

    一進去就有一朝廷官員納頭便拜,這個衝擊——林珂覺得自己得緩緩。

    圖蒙在旁邊小聲提醒道:“這是朝廷特使。”

    林珂莫名地看了圖蒙一眼,意思是:這是怎麽個意思?朝廷特使見我做什麽?

    蒙圖卻成了沉默的金子。

    主子雖然失憶了,可是有些事即使失憶也是逃避不了的,這是主子的責任。

    林珂定定神,道:“起來吧。”

    “謝主子。”

    林珂往主位上一坐,道:“不知特使大人見我有什麽事?”

    “主子嚴重了,奴才來見主子,是因為關於富德貴的事,皇上交由主子全權處理。”

    林珂暗自吃了好大一驚,覺得有那麽點玄幻,富德貴身為伊梨將軍,乃是朝廷一方的封疆大吏,她一個後宅婦人有什麽權力能處置人家?

    “為什麽由我處置?”

    查末爾恭敬地站在一邊,垂首道:“奴才不知,皇上是這樣吩咐的,奴才便這樣轉告。”

    林珂的目光在屋裏的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蒙圖和賽海看來是心中有數,就是這位特使大人那估計也是瞎子吃湯圓——心裏有數,合著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啊,這感覺太糟心了!

    他們似乎是打定主意想讓她自己主動求解,可不知道為什麽林珂有種很強烈的直覺,她要真問了,一隻腳就會踩進泥淖中。

    其實,林珂同學真是多慮了,她早就整個人陷在泥淖中了。

    失憶也是一種幸福啊!

    嘿!

    林珂抿抿唇,她就不問,怎麽地!

    於是,林珂同學淡然一笑,道:“既然皇上這樣說,雖然此事有些不合常理,但處置一個欺上瞞下貪汙受贖的人,我也沒什麽壓力,這樣的官員少一些,老百姓就安穩多了。”

    “主子說得是,那主子的意思是?”

    林珂思考了一下,才道:“我一個後宅婦人,予朝廷律法卻是不太懂的,不知道以富德貴這樣的行為明正典刑會不會太重?”這樣的就應該有一個殺一個,這樣吏治才清明,但這樣是不是真的可以啊?

    “嗻。”

    林珂眼瞳睜大,這意思是可以?

    天呐,她一句話就真的抹殺了一個貪官汙吏!

    難怪人人想掌權,想當官,這種生殺予奪高高在上的感覺是不錯。

    “主子若無其他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去吧。”林珂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飄,她還有些沒回神咧。

    “奴才告退。”查末爾告退離開。

    一直到查末爾離開好一會兒,林珂才忍不住問賽海道:“賽海,我真的沒有判重嗎?”

    賽海躬身道:“主子沒有抄家下獄,隻處置富德海一人,已經是開恩了。”

    我咧,竟然還是輕了!

    林珂悄悄按按心口,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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