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東臨接到反饋的時候，一下愣住了，感覺鼻子一陣發酸。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十三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啊！

    多少個日夜因為琢磨案情無法入睡？

    多少次麵對民眾的指責愧疚不已？

    太多太多了，實在記不清了。

    林子君眼瞅著蔡東臨悲喜交加的表情，心裏覺得奇怪，咋了這是？

    不止林子君注意到了蔡東臨的反常，很多人都發現了。

    “蔡局，怎麽了？沒事吧。”分管刑偵的副局長疑惑地問道。

    蔡東臨放下手機，伸手抹了一把臉，看了一圈，緩緩地說道：“同誌們，嫌疑人，抓到了。”

    “抓到了？係列殺人案的嫌疑人？”林子君有點不信，這才半天時間而已，就算找到嫌疑人了，這點時間連采集信息、比對都不夠用吧？

    “對，就是他，調查人員找到他的時候，他一慌張，想逃跑，沒跑掉，一問就直接認了罪。”蔡東臨簡明扼要說明了一下。

    “真抓到了啊，太好了！”其他人一聽蔡東臨的說明，都高興起來。

    為了這個係列案件，辛苦付出的可不止蔡東臨一個人。

    每年專案組人員都會聚起來好多次，一有新的線索、新的科技可能會對案件有幫助或者又發了新案，他們就會坐在這裏，再次研究案情，尋找突破口。

    十幾年來，專案組成員有的調走了，有的退休了，有的犧牲了，也有新加入進來的，但專案組一直都在，他們從來沒有放棄。

    案件一天未破，他們就得背著“吃幹飯”的罵名，在親戚朋友和熟人圈子裏抬不起頭來。

    係列殺人案件嫌疑人被抓獲的消息迅速傳了出去。

    所以，高萬丈被押解回來的時候，受到了“隆重的歡迎”，除了專案組和局裏在崗的人員都到大門外等候之外，有一些消息靈通的民眾也自發地來到了黑川市公安局門口，附近的商鋪都關了門，跑來打聽消息。

    一會兒工夫，黑川市公安局門口就聚集了上千人。

    一輛昌河警用麵包車拉著警笛從街頭拐了過來，似乎被這個陣勢驚到了，車速一下子降了下來。

    路兩邊站滿了人，車內的駕駛員和押解警員都驚訝地望著外麵，這麽多人，是歡迎我們的嗎？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手掌，然後，就跟傳染了似的，所有人都自發地鼓起掌來。

    掌聲如此熱烈，響在所有人的心頭，緊閉的車內都聽得異常清晰。

    高萬丈往外麵隻看了一眼，就垂下了頭，這些人，都是為了他的落網而歡慶啊！

    車子停在了公安局門口，押解警員破天荒地沒有給高萬丈戴頭套，直接把他押下了車。

    和押解警員的昂首挺胸正好相反，高萬丈垂頭喪氣，恨不能把頭藏到褲襠裏去。

    蔡東臨終於控製不住高興的眼淚，伸手胡了一把又一把臉，上前和押解警員一一握手，機械地重複一句話：“你們辛苦了，你們辛苦了……”

    隨著高萬丈被押進院子，人群也在向院內移動。

    院上，突然響起了鞭炮聲，突破了重重掌聲，這是有人在放鞭炮慶祝。

    高萬丈已經被押進了刑警支隊，按照程序，還要對他進行信息采集、比對，還要訊問。

    外麵的人群久久沒有散去，各人都在和認識、不認識的人一起議論。

    “凶手終於抓到了，真是不容易啊，十幾年了，警察同誌辛苦了！”

    “這人看著挺老實的，竟然是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我見過他，他家開個小賣鋪，我還在他家買過東西呢，沒想到他竟然是殺人犯，太恐怖了！”

    “我有條紅裙子，從買來就沒穿過，這回可以拿出來穿了！”

    “聽說公安部派了個專家組來，要不然還不一定什麽時候能抓到人呢。”

    “懸賞二十萬呢，也不知道誰能得到這筆錢。”

    ……

    ……

    林子君曆來是人抓到之後就閃人的，這回卻例外，主動跑去聽審。

    他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這個嫌疑人如此喪心病狂，作下這麽多起案件。

    按慣例，這種跨度時間長的案子不太好審訊，因為很多細節會隨著時間流逝被嫌疑人遺忘。

    林子君打算運用技能輔助一下，弄清楚犯罪細節。

    卻沒有想到，高萬丈不僅記得每一起作案的細節，甚至連作案的時間都能精確到分鍾。

    這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比如第一起，他把當時的細節就描述的很清楚：他透過窗戶，看到那個女人很漂亮，一邊放著音樂，一邊躺在床上睡覺。他見房門沒鎖，便輕手輕腳地擰開房門，進了房間，把窗戶關好，然後把女人一刀抹喉。隨後，又把受害人的上衣推到胸口上，脫下受害人的褲子，掰開其雙腿，準備實施性侵，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接連拿刀子捅了受害人二十餘刀，才覺得那股情緒得到了緩解。隨後，他把受害人家裏翻得亂七八糟，偽裝出盜竊現場，又把受害人的影集帶著，才從容離去。

    這是林子君從高萬丈的回憶裏看到的畫麵，但他本人在交待的時候，卻說成是入室盜竊，被受害人睡醒發現了才殺人滅口，以此來掩蓋自己性功能障礙的事實。

    因為這個殺人動機也能勉強說得過去，並不會對他殺人行為的審判帶來什麽影響，所以，林子君也沒打算揭穿他。

    後來，高萬丈連續三次作案，跟第一次如出一轍，殺了受害人之後，欲實施性侵，但都沒有成功，心理發生了畸變，以至於第四次作案時，割下了受害人的部分器官。

    第五次作案，是個女童，他的心裏發生了奇怪的變化，性侵成功了。所以沒有對其屍體進行破壞，因為他不需要再靠那種方法宣泄情緒了。

    後來，高萬丈在蒙中市和黑川市又各做了兩起案子，也就是說他一共作案九起，殺了九個人，其中黑川市七起七人，蒙中市兩起兩人。

    尤其在中後期，他在作案的時候極為囂張，不屑於隱藏自己留下的痕跡。但為什麽十幾年來，警方一直沒抓住他呢？

    這個問題，在訊問中得到了解答。

    他第一次作案以後，興奮之餘，還有些害怕，便躲回了老家。躲上一段時間之後，發現警方並沒有排查到他，才放了心。即便如此，他也很小心，回到黑川以後，依然留意著警方的動靜，一有排查便跑回老家。

    通過這樣的方式，他躲過了黑川市警方一次又一次的排查。

    他自認為已經找到了對付警主的方法，所以才會在九八年元月份一周時間連作兩案，直到警方又開始大排查了才躲回去。

    有一點，讓林子君和蔡東臨覺得慶幸不已。

    高萬丈稱，去年，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份作下最後一案之後，見警方仍然和以前一樣沒有查到他，他的心裏又蠢蠢欲動，正準備過些天再回到黑川來作案，沒想到，警察竟然查到他了。

    審訊還沒有結束，指紋的比對結果已經出來過了，經過比對，所有現場提取到的嫌疑人指紋和高萬丈的指紋都做了同一認定的結論。

    至此，黑川係列殺人案件水落石出！

    籠罩在黑川市民眾頭上十三年的陰影終於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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