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宮砂？

    季淩蘇頓時腦海似爆炸了一般，千萬個景象在腦海中劃過，似乎一瞬間明白了龍涼淡的原因，他願意對她好，卻再也不願碰她的原因。

    可……這怎麽可能……

    季淩蘇的心在顫抖著，帶著點不置信的戰栗。

    司徒靈曦看著她瞳底的恐慌，輕哧笑著，字字錐入著季淩蘇的心，“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讓皇上不介意你的殘敗之身，還讓你孕育上子嗣的，不過，姐姐，就算一個男人再愛你，麵對你失去清白的身子，他心裏都會介意吧？更何況還是從來不缺處子之身女人去睡的皇帝。”

    “……”季淩蘇心像被扔進了攪拌機，司徒靈曦每說一句，她就不受控製的顫一下。

    司徒靈曦繼續淡笑緩緩，“而且不是妹妹說你，就算你現在給皇上懷了孩子又怎樣？你過去的那些事情，皇上又可曾知道？”

    “皇上是如今全天地下最傑出的男子，武功天下第一，學識淵博，自十二歲就讀完了整個翰林院的典籍，如今更是軍功蓋世，看看他奪後唐與齊國的速度，你知道天下人都在怎麽議論他嗎？千年一遇的紫微星君下凡！可再看看姐姐你……”

    “嘖嘖！”司徒靈曦嗤笑的像是在看天底下什麽最大的笑話，“退過婚，就算容貌一直保養得當，維持著十七八歲的姿色，但是也掩蓋不了你已經二十二歲的高齡！你殺過人，在三荒地帶當過土匪，最主要，你不可能再用淩蘇公主的身份站在他麵前，除非你想扇他一巴掌，讓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的賢妃娘娘是一個十五歲就被人破了身子的破鞋！而你……一輩子將以一個劣等女的身份存在皇宮，祖製如天，你這輩子都不配與他比肩同站！”

    話音落，“啪！”一記巴掌狠狠的甩了出去，打落了司徒靈曦一臉囂張的氣焰。

    司徒靈曦驚愕秋瞳，似乎沒想到季淩蘇居然真的敢打她。

    粉嫩的花頰因為季淩蘇這毫不留情的一記，迅速腫脹，泛紅。

    而季淩蘇冰冷著顏，銳利的眸光緊鎖，順勢間，一把就扣住了司徒靈曦的脖子，五指緊攥，貼麵低語道：“司徒靈曦！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跟他之間怎樣，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也不妨告訴你，白宸宇也好，靖王也好，我都不會讓你傷他們，至於龍，你若不想死，就最好離他遠一點！”

    半眯的瞳色帶著從未有過的殺氣，讓人膽寒。

    司徒靈曦眸光顫抖著，憤怒著，但是瞟了眼季淩蘇身後走來的人，眸底流轉過一絲陰毒的光。

    含著淚，嗤笑道：“我要是不想離他遠點呢！我就是喜歡他！見第一麵就喜歡！他的舉手投足都印在我的腦海裏，我忘不掉！我隻想做他的女人！就算你是賢妃，你也沒權利做這個主吧！”

    “我讓你知道我做不做的了這個主！”

    戾氣乍迸，季淩蘇扣著司徒靈曦的脖子一下就提起來，手腕施力，卻就在她掐斷司徒靈曦脖子的瞬間，一道疾馳的速光瞬間竄至她跟前。

    電光火石般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季淩蘇心頭一顫，眼眶微微有點濕熱。

    這世上，比她手速快的人沒幾個，所以對方是誰，不言而喻，尤其那明黃色衣擺，精繡的龍紋生硬的讓她覺得陌生。

    鬆指，感受著手腕被他捏的生疼的感覺，她收斂了所有情緒。

    “你在幹什麽？”嗓音不怒不喜，但是也聽出了些許責備。

    季淩蘇抬眸，一句話還沒說出，就看到另一道身影飛快的衝至司徒靈曦的身邊，一把摟起了她，龍珂心疼的看了眼她脖頸紫青的掐痕，飛快朝她看來。

    清澈的眸光中，不解，也透著絲絲說不出的憤怒。

    被兩個男人的眸光同時注視著，季淩蘇突然感覺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來，頓了頓，垂眸瞟了眼司徒靈曦，冷笑一聲，“厲害！”

    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腕，轉身走了去。

    倔強的背影沒有一絲多餘的解釋，龍靜靜看了眼，又垂眸瞟了眼此刻驚魂未定下，已經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子，黑瞳幽幽眯了眯，沒說什麽，丟下一句，“抱歉，會給司徒六公主一個說法的。”

    就轉身離開。

    司徒靈曦看著禦天皇帝義無反顧去追季淩蘇的身影，有些不解，不過衝著他最後那句話，她唇角還是若有似無揚起一絲弧度。

    頓了頓，感覺著身邊男人不斷心疼的查看她脖子上的傷痕，她抿了抿唇，沒讓自己哭出太多聲音，但是眼淚，卻如潮汐般彌漫了出來。

    龍珂看著她委屈又倔強的模樣，一臉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回頭也看了眼季淩蘇離開的方向，迷茫中，也起了一些抱怨。

    皇嫂嫂為什麽要這麽做……

    冷月宮的寢殿內。

    季淩蘇一踏進就將殿門合上，巨大摔門的衝力讓身後起了一聲悶哼，回頭，看著手被壓住的龍，她眸光顫了一下，可沒有說什麽，轉身就繼續朝內殿走去。

    龍看了眼自己有些滿目蒼夷的手，看著她那淡淡涼薄的轉身，再想著聽說龍珂帶著司徒靈曦來找季淩蘇了，他二話不說放下南書房議事的官員，急匆匆趕來，卻看到了她為了龍珂憤怒要殺人的場麵。

    自嘲一笑，不解為什麽每個男人都在她心裏那麽獨特。

    不過沒說什麽，將手背負在龍袍裏，就跟了進去。

    進殿後的季淩蘇依舊不想理龍，“如果你是跟來問我為什麽要動手，要說法的，就可以出去了，我沒有什麽要解釋。”

    龍愣了下，一句‘剛才為什麽那麽生氣？’生生啞在了喉間。

    頓了頓，看著季淩蘇始終不願回頭的背影，隻道：“不管怎樣，也不該在皇宮殺人。”

    事情一旦傳開，她定然逃脫不了罪責，就算他有心包庇，麵子上也得給晝國一個說法，他不想讓她被推到天下指責的地步。

    然而這樣的話在季淩蘇聽來，隻有滿滿對司徒靈曦的縱容。

    輕哧一笑，難怪司徒靈曦會看上他，天生多情的種子，對待女人總是有讓人心動的本事，她甚至能想象司徒靈曦聽到他那句‘會給六公主解釋’的話，眸光裏流露出的得意。

    “我就殺了你又能怎樣？”季淩蘇回眸，帶著涼薄的笑意，“為她出頭嗎？”

    像剛才一樣，攔住她的手，擋在另外一個女人身前，敵對的麵對她？

    “……”龍不知道她何來的火氣，一句話也接不上，隻好別開臉。

    但不否認的態度，讓季淩蘇睫毛顫了顫，淡淡流露出了一股失望，微頓，也偏開了臉。

    氣氛冷卻下來。

    直到良久後，龍緩緩走向季淩蘇，將手中的一個精雕的黃花梨木盒遞給了她。

    季淩蘇看了一眼，沒接。

    龍指尖顫了顫，微頓，像是做了什麽決定，再度堅決的遞到了季淩蘇手邊，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與虔誠，“朕……”

    “不想要行不行！”季淩蘇一巴掌揮開，木盒滾落，帶著勁風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好在木盒夠堅固，沒有碎。

    可別的什麽……碎了。

    龍墨瞳顫抖著看著季淩蘇揮開的東西，帶著詫異與不解看著她。

    幽深中透著絲絲受傷的眼神讓季淩蘇心底一怵，可心底憤怒的倔強還沒下去，她不願在這個時候道歉。

    空氣更涼，一時間，陽光從窗格投進冰涼的大殿，照的兩人身影都透著斑駁，但是卻沒有半點溫度。

    良久，龍緩緩移開眸光。

    良久，龍緩緩走上前。

    良久，龍慢慢拾起了木盒。

    良久……

    他每一個動作都做的很慢，等了良久，但始終沒有等到季淩蘇的半句話，或者半個動作。

    直到最後心涼，他將木盒緩緩放在桌上，一言不發一步步轉身走了出去，殿門關上，季淩蘇回神的時候，發覺也已經是良久以後……

    幽暗的大殿內沉浸著淡淡的蘭花香氣，那是龍三日前讓人送來的稀世花種碧瑤仙子。

    花瓣成冰綠色，泛著淡淡的白，玉骨生香，透著沁人心脾的氣息，亭亭玉立的花朵就像瑤池最美的仙子，水洗的瓷盆上刻著一娟小小的字。

    ‘月淩寒宮鉛華洗，碧綻凡塵怨紫蘇。’

    那是新刻的詩句，意思是說美到了極致的碧瑤仙子，猶如在月宮中鉛華洗盡，美不勝收，但是盛開在凡塵還是因為被紫蘇花搶了風頭。

    很美，因她，也為她。

    想到先前的一切，與龍黯然離開的背影，季淩蘇不想去想，可心底還是忍不住起了在意，緩緩走上前拿起了盒子。

    可在手間遲疑良久後，還是慢慢放了下去……

    算了吧，打開看了又如何？不過就是又送她的什麽禮物，她並不在乎這些，珠寶禮物再多，能買他一顆毫無芥蒂的心嗎？

    想起他態度變化的原因，季淩蘇凝視著自己的右肩，譏嗤的淡淡一笑。

    司徒靈曦有句話沒說錯，他是個從來不缺處子之身女人去睡的皇帝，一個沒有守宮砂的女人於他而言，他怎麽可能不介意？

    而她又不是司徒淩蘇，就算她的身子幹幹淨淨又怎樣？一個符號就足以讓他徹底改變對她的態度。

    季淩蘇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留下，橫在她與龍之間的思想橫流有多寬。

    原來，她真的不喜歡皇帝，這個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從一而終，男人身過花叢屬風流，女人貞操貴於命的社會。

    轉身，季淩蘇將盒子扔在了角落，朝幽深的大殿最內走去。

    別傻了，季淩蘇，你跟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喜不喜歡又能怎樣？他給不了你想要的愛情，回去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