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針上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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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妝閣裏阿縈守在容妝床邊,冉縝在旁開藥,異常的是一眾嬪妃早就趕來了,聲勢浩大,喬鉞方知道,這是最後一個通知他的。

    容妝已在床上昏迷不醒,睡顏沉穩。

    喬鉞慌忙坐在床邊,扯過她的手,喚了兩聲:“容妝!容妝!”

    當然,容妝不可能像從前那般,溫聲應他,喬鉞冷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姚姑姑、阿縈、小安子等跪了一地,姚姑姑回道:“回皇上的話,午後姑娘要小睡片刻,奴婢想起昨日內廷司送來了新的棉被,便給姑娘拿了一床來蓋,姑娘體諒我老了人手笨重,便自己接了過去打開了,卻不料手心被紮出血跡了,我和姑娘打開棉被一看,裏麵有數根銀針,原以為是內廷司疏忽的小事,便沒在意了,豈料過了一會兒,姑娘便昏了過去,奴婢才知道,原來那針上有毒,便趕緊去禦醫院求了冉院首過來給看看。”

    喬鉞目光落到床邊小案上的根根針上,眼裏凜冽越發的濃烈,掃了一眼眾人,神色冷漠,又看冉縝,詢問道:“結果如何?”

    冉縝道:“回皇上,臣已檢查過那些銀針,看似是銀物,實則是白銅所鑄造,而且沾染過毒,若是銀針,沾了毒藥必然會發黑,此物卻沒有,請皇上放心,容姑娘中毒不深,臣趕到及時,此刻吃過了藥,驅了毒,再連著吃幾日藥,調養調養就無礙,隻是用毒之人當真狠毒,針尖透過被子紮到人身上,真是防不勝防。”

    姚姑姑暗中窺視著眾位嬪妃的神色,而後對喬鉞道:“皇上,內廷司的徐總管已經在趕過來了。”

    喬鉞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盯著昏迷中的容妝,神色擔憂,半晌後,內廷司總管徐子河來了,一進閣裏一骨碌的爬到床邊,慌忙求情道:“皇上,此事奴才實在不知啊皇上,奴才是冤枉的!”

    姚姑姑忙道:“徐公公,沒人說此事是你所為,隻是棉被經由你內廷司送下來的,你總得有責任不是?如今當著聖駕麵前,你還不快說,那害了我們家姑娘的棉被,到底是被誰動了手腳?”

    姚姑姑抬手一指扔在一旁的墨藍棉被,徐子河顫顫巍巍的過去看了看,思索了半晌,似下定了決心一般不再踟躕的道:“回皇上,奴才……奴才想起來了……”

    喬鉞蹙眉問道:“到底是誰?”

    徐子河回頭掃視眾位嬪妃,目光落到白清嬙頭上,回答道:“皇上……來紅妝閣前,麗妃娘娘的宮人曾來過內廷司,呆了好一會兒,還四處看了看……”

    白清嬙瞬間一個驚顫,猛烈搖頭道:“不,你說假話!皇上別信他,臣妾的奴婢昨日是去過內廷司,是去記名領冬衣的,而且是一早就去過,也沒他說的那麽誇張,什麽呆了好一會兒!分明到那就回來了!”

    姚姑姑瞅著白清嬙道:“麗妃娘娘,我家姑娘近日與你並無恩怨,你為何下如此重的手,傷她至此?有何得罪之處你盡可說出來,我們姑娘一向和善待人,並不是與你為敵,你又何必呢!”

    白清嬙連連搖頭,目光掃視著眾人,又看向喬鉞,連連辯解道:“不,皇上,不是的,不是臣妾!”

    她已經完全慌亂了,她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白家一朝失勢,如今又惹禍上身,她何嚐不知百口莫辯,當然會怕。

    嬪妃原站成了一排,此刻所有人不知不覺的都遠離了白清嬙的範圍內,唯剩她一人帶著宮婢站在原地。

    喬鉞的臉色猶如寒冬霜雪,全是恨意,盯著她,久久不語。

    閣裏靜的可怕,這時,曲玉戈突然跪地道:“皇上……臣妾……臣妾也看見麗妃娘娘的宮人去了內廷司……想必徐總管的話是真的……此事怕是麗妃娘娘所為……”

    姚姑姑驀地一蹙眉,旋即看向曲玉戈,曲玉戈也正對上她的目光,迅速的低下了頭。

    姚姑姑疑惑的是為何曲玉戈竟會幫紅妝閣說話?她不是一向看不上紅妝閣?白家雖然出事,可到底還未曾傳遍,她不可能知道,也就不可能順勢打壓白清嬙,那又是到底為何?

    喬鉞聽了曲玉戈的話,冷對白清嬙,“人證已在,你還要繼續狡辯?”喬鉞突然冷笑,“好,朕會讓你無所遁形,來人,永寧宮,搜宮!”

    一眾侍衛紛紛湧入待命,喬鉞眼底最後一抹笑意消散之時,便再也燃不起一絲情緒,轉眸看容妝,眸如死水無瀾,隻是靜靜的看著。

    白清嬙還逞強的道:“好,臣妾願意,搜宮以證清白,但臣妾不信任何人,一定要親自看著他們搜,以免作弊!”

    喬鉞冷道:“好,朕就答應你,姚姑姑,你去永寧宮看著,小安子,你帶侍衛隊去給朕搜,誰敢暗中動作,就地殺了也無妨!”

    “是!”小安子領命出了閣,白清嬙和姚姑姑轉身一同離開。

    姚姑姑跟著小安子在前頭走著,低聲道:“一般女人放東西都喜歡放花瓶裏,尤其是寢閣臨隔窗的細口瓶,你可懂了?”

    小安子側目看了看姍姍在後的白清嬙一行,旋即盯著姚姑姑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篤定道:“姑姑放心,我會交代下去,誰害妝姐姐,就等於害咱們一樣,玄景宮的人不會放過她。”

    姚姑姑笑笑,眾人便加快了腳步,這一行,必然有所收獲,當然越快越好。

    一經搜宮,永寧宮的華美不再,滿地狼藉,連帶著棉被和紗簾都被扯了下來,白清嬙冷笑看著,姚姑姑在她身邊盯著她,同樣冷笑道:“娘娘,可有想過這般場景?”

    “本妃當然沒想過。”白清嬙斜斜挑眉,依然強自倨傲的瞪著姚姑姑,“別得意太早,倒是你們,本妃這是前車之鑒,該擔憂的是你們!”

    姚姑姑笑笑,“我們姑娘從不把自己看的太高,當然也就沒有登高跌重,紅妝閣什麽都不怕,不勞娘娘操心,娘娘還是擔心自己吧。”

    當侍衛在隔窗前的細口瓶裏倒出了一個小紙包,打開裏麵全是粉末時,白清嬙再也笑不出來,她連連搖頭,說不可能。

    小安子過來,冷笑道:“麗妃娘娘,咱們還是先見皇上再說吧。”

    白清嬙已經頹廢無力,連帶著腳步都虛浮了,一行人回到紅妝閣,小安子呈上藥粉,道:“回皇上,這是在麗妃娘娘寢閣裏臨窗花瓶裏找到的,證據確鑿,是所有人都一同看到的,斷然不會有假。”

    冉縝忙接過去,查驗了一番道:“回皇上,此包藥粉,確實和容姑娘所中針上的毒,是一致的。”

    喬鉞結果藥粉紙包,看了一眼,旋即一擲,甩到一旁,藥粉灑了一地白清嬙慌了神,頹然的倒在地上,眾嬪妃議論紛紛,有嘲笑的,有稱好的,就是沒有同情的,更莫說求情,由此可見白清嬙的人氣有多低。

    白清嬙匆匆看向蘇令蕪,用眼神祈求她相救,然而蘇令蕪就是不接招,連看她都不看一眼,白清嬙的眼裏漸漸起了恨意,當然是對蘇令蕪。

    姚姑姑瞥了一眼曲玉戈,見她麵帶微笑,似乎還鬆了一口氣,由此對她的懷疑越發的深重了。

    白清嬙在旁突然大笑道:“皇上,莫非你要為了一個奴婢殺了臣妾不成?皇上別忘了,我就是殺了容妝,也不足以構成罪名,我是妃,她是婢,何況她還沒死!”

    喬鉞聞言,眸子一緊,瞬間瞪向白清嬙,姚姑姑等一眾宮人看著白清嬙囂張桀驁的神色也越發憤恨和不屑。

    這時,姚姑姑突然道:“皇上,奴婢還有話要說。”

    “說。”

    “奴婢還在麗妃娘娘的寢閣裏發現了這個,奴婢原以為是害人的藥方什麽的,便私下打開瞧了一眼,沒想到卻和貞貴妃之死有關。”姚姑姑抬手,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紙,不錯,正是當初喬鉞派人攔截下來,白清嬙向白府傳遞的信,喬鉞和容妝說起容衿之死真相時,曾告訴容妝,在那之後,便把所有的證據,不管是信抑或摻雜水銀的脂粉,全部都交給了容妝經管。

    聞言,眾人皆一驚,尤其以蘇令蕪和白清嬙為首,所有的目光瞬間飛向姚姑姑,姚姑姑也不管不顧眾人,直截了當的道:“奴婢現在懷疑貞貴妃是被麗妃娘娘害死,請皇上明察。”姚姑姑跪地,遞上了信紙,喬鉞接過,掃了一眼,內容他早知道,哪還消此刻多看。

    蘇令蕪和白清嬙此刻方對視一眼,無疑是駭然與心虛。

    “不……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白清嬙早已倒在地上,此刻驚訝的喃喃自語,“父親明明都收到了也燒了……”

    這話一出口,她頓時等於招認,聲音雖然小,但畢竟眾人離得不遠,都聽得清楚,白清嬙意識到口誤,忙掃看眾人,連連搖頭,蘇令蕪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旋即便恢複自然,但她的手微微顫抖,很明顯是強自壓抑著恐懼。

    元旖上前一步,冷笑道:“怎麽不可能,說不定是娘娘寫的信太多,落下了這一張也未可知,娘娘,你別忘了,也許別的東西證據確鑿了你也可以狡辯是陷害,但現在擺在你麵前的,是你自己的字跡,這可斷然不會有假吧?”

    喬鉞不屑的看了白清嬙一眼,把信擲於地上,掃過眾人,冷道:“給眾人瞧一眼,也給她自己看看。”

    “是。”姚姑姑撿過信紙,斂裙起身,把信給所有人看了一遍,最後遞給了白清嬙,白清嬙看完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眼睛裏的驚訝早就昭然若揭,她當然不明白為什麽被燒毀了的東西還能出現,她也當然看得出來那是她自己寫的東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