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勒令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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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木嶺一役,說來自是容易。隻是要將雍州和衣城裏的大水引到山木峽也是一樣大工作。
溫千山到達雍州的第一天便以兵力將困守住山木峽,由先鋒魏晉留守峽穀。繼而召了和衣城的縣令商賈。縣令苦於民生,商賈愁於生計。溫千山在雲國百姓心目之中本就是安全感的象征,如今能夠解決和衣城中的水患,這燃眉之急可破,和衣城裏的官商自是答應一力配合。
於是,雍州城中自是一番大規模的浩浩蕩蕩。困守山木嶺的士兵在魏晉手中亦是有素。
雍州水漫和衣城,傾倒了不少人家。
借大禹治水引水而渡的方法,這場剿匪任務直直進行了大半個月。
大水一如初衷湧進峽穀的當天,山木嶺中賊匪死傷大半,第四天,山木嶺的水漸漸退卻,而溫千山卻接到了雲都君上勒令返京的召回令。
半個月,溫府之中,何氏時時入宮陪著妗妃,邵氏的冷言冷語還是沒有變,而太子伏引仍然照著自己的心意往碧綽苑裏送東西。
而溫清玉,似乎與古蘭園的溫清許有了一種新的默契。
兩個人幾乎是每日坐在園聽著安子從府外聽來的關於山木嶺的消息。
“小姐您嚐嚐,這是小廚房剛做好的桂糕,茹姑姑說,剛過了夏天,院子裏就快又有桂開了,這些都是用去年曬的桂做的,香醇著呢。”玲瓏手中的方碟放置到二人麵前。
方碟之中錯落擺放著一溜通體白潤的糕點,涼亭外清風一拂,桂糕散出的清潤恬淡的桂香直直撲麵而來。小廚房那邊的人皆是心靈手巧的,搭配起糕點水果自是十分得宜。
“碧綽苑的小廚房比古蘭園的可貼心多了,清許算是沾上了玉姐姐的福氣了。”溫清許素手執起一枚桂糕,閉了眼睛輕輕嗅了嗅,道。
溫清玉但笑不語。溫清許吃了小廚房的糕點也有幾天了,還是這樣客氣。
“安子,老爺不在府裏,你這小子整日就往街上跑。今日又探到什麽了?”玲瓏站在溫清玉身後,瞧著每日都會出現的安子習慣性調侃道。
溫清玉輕輕咬了一口桂糕,嚼爛咽下,動作優雅:“水都引到了山木峽,想來那些山賊都降了吧?”
安子道:“那些賊匪都是亡命之徒,和衣城引過去的水已經讓他們死傷了大半,可他們還是負隅頑抗。”
“那就守著,有了新的消息就來告訴一聲。”溫清許眼睛都沒抬,道。
以溫千山的耐性,山木嶺的山賊一日不交出劫走的軍資,圍守在山木嶺外的士兵便會一日不撤走。溫千山帶兵多年,對付這些山賊二人對他還是有信心的。
“回小姐,如今街頭巷尾的人都知道,君上已經下了旨意讓老爺丟下那邊的事情回京。”安子又道。
“頂換主將是軍中大忌。”溫清玉皺著眉。雲王此番動作意欲何為?
與溫清許麵麵相覷。
溫清許低頭思索,問安子道:“那邊現在是何人接管?”
安子搖搖頭:“君上並未委任哪位將軍前去接管,當時魏晉魏先鋒留在雍州善後。”
溫清玉、溫清許二人皆是聽出了當中味道。
山木嶺之役已經落定,勝券在握,剿滅山賊,搜出軍資不過是幾日之間的事情,其餘事情交由旁人收尾自是可行。
況且君上手握生殺大權,生性多疑。與蜀國之間的爭奪暫時告一段落,如此做法也是為了鞏固自身的權威。
再聯想半個月以來宮中妗妃的頻繁召喚,這種想法也並非是空穴來風。君上是想牽製軍權了。
半個月,溫千山這一役真算是近年剿匪時間最短的了。
“今天嫡母回來應該就會有說法,畢竟消息是宮裏傳出來的,宮人口中是沒有秘密的。”溫清許低眉,略略沉吟道。
“小姐,太子殿下來了府裏,正在大廳候著。”正說話間,喜兒呼吸緊張著前來通報。
伏引?近日殷勤著往碧綽苑裏送玉器,今日竟然親自來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玲瓏瞧著溫清玉臉色一變,旋即便道。
溫清玉麵上一怔,溫千山被君上調返回京的消息剛到,太子伏引便來造訪……
“太子殿下對玉姐姐的用心溫府不少人都見著了,況且爹就快回京,是非正多,玉姐姐該是去見見的。”溫清許看了看溫清玉的臉色,低聲勸道。
每次看到伏引,溫清玉腦中便會憶起那晚的事情,那種刺骨的恨意直直令她難以釋懷。但是溫清許此言十分在理。
“小姐若是身子不適便讓安子去稟告太子殿下。”玲瓏心思剔透,跟隨溫清玉多年,如何看不出溫清玉這表情所代表的含義?
以身子不適為由,是最簡單有效的借口了。
溫清玉理智驅使,手一抬:“不必,尚且未知太子來意。”
“玉姐姐去吧,清許在這裏候著玉姐姐你。”溫清許唇角勾起,對著身後立著的錦繡道,“錦繡,你回去給我拿件披風來。”
錦繡端詳了一眼,微微欠身:“是。”
溫清玉瞧著錦繡轉身離開向著古蘭園的方向而去,再瞧著這涼亭唯有了溫清許一人。起了身,“隨我去見太子殿下。”
安子與玲瓏跟著溫清玉離開,錦繡早已走遠,溫清許坐在原處,瞧著溫清玉三人身影漸遠,盯著溫清玉的背影,溫清許眸中一轉,低眉之間唇角輕勾。
穿過涼亭外的草草,過了幾處院子,便出了溫家的後院。沿著長廊一路往正廳方向而去。溫家招待客人,一般都是在側廳接待,但君君臣臣,太子前來造訪,自是要以正廳接待。
溫清玉一身紫衣出現在正廳之外。
伏引眼中一亮,麵上欣喜,卻要靠近。
溫清玉直直迎著伏引的目光,瞧著伏引靠近。恭恭敬敬、大大方方膝頭一彎,福身施禮,聲音疏離冷清:“臣女溫清玉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似如涼水一灌,直澆得伏引身子一僵,僵在半路。
“你先起身。”伏引回神抬頭便瞧見了安子與玲瓏立在溫清玉身後,麵上忽有不快,不耐道:“你們都出去,把外麵的人都叫走。”
安子、玲瓏麵麵相覷。
溫清玉穩穩直起身子,眸子低垂,眼瞼幾乎合起:“太子殿下口諭已下,你們照辦便是。”
“是。”安子、玲瓏異口同聲告退離開,正廳之外的下人們亦被打發離開。
伏引的瞳孔中映著溫清玉的模樣,這身紫色,一頭珠翠,久不言語。
“太子殿下請進。”溫清玉聲音一揚,提醒著伏引。
溫清玉頭顱抬起,眼眸如水。此刻的她還站在正廳之外,而伏引,正站在正廳門口不遠處,二人相隔的距離,不過一丈之遠。
伏引適才反應過來。
二人齊齊進去正廳,卻是伏引先開口說了話:“雖是我負你在先,可你從前也不曾對我口吻這樣的冷淡疏離。”
“哦?”立在正廳,溫清玉輕“哦”一聲恍若未覺,“太子殿下也不曾像現在這樣幽怨的口吻。”
其實二人之間的那一段記憶,豈止是片言隻語可以說通的。
溫清玉是深閨女子,高門嫡女,大門不出,所能接觸到的男子,除了溫千山與府中的下人們,細數起來真的沒有幾個。太子伏引,曾經是她心中最最柔軟的一處所在。
似同當年的何氏,一頭栽了進去,於是母女二人都被“情”之一字傷了一傷。
幼時那個白馬少年,幾乎是她最青澀的韶華守候。他細數著與她的情意,奔潰了她的理智,用著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占據了她的心。
可當那個和親旨意下達之後,一切便都變了。
甜蜜作無情,往往才是傷人利器。
他的怯懦自私、對失去權勢的恐懼感在那一刻無限放大,她的理智終於回來了。他的心裏興許是有她,隻是那個位置太小。
他傷她之深,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對他的心早就隨了那日的護城河水衝刷而去了。
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冷,周遭死寂無聲,正廳之中的二人皆沉默良久,此刻正廳的地板之上,仿佛落下一支針都可以聽到。
凝重的氣息帶動了空氣的溫度,似連空氣都稀薄了幾分。
“清玉,我已決意要娶你。”良久,空曠的正廳之中,太子伏引聲音一揚。
溫清玉眉頭一低,反應過來卻是周身一震,抬起頭,眼中少有的愕然。
太子伏引凝視著溫清玉,眼神無比堅定,重複著證實道:“清玉,我要讓你名正言順成為我伏引的太子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