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再會溫銜(第二更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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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清玉醒來之時,已是次日辰時。

    惺忪的眼緩緩睜開。

    趴在舒適溫軟的床上,身上蓋住的被角被掖到了後肩的傷患以下。後肩的痛意未散,甚至因為敷了藥而清涼地帶了些刺痛。

    溫清玉稍稍動了動,意圖起身,卻生生牽動了後肩的傷,又將手心處的刺痛牽扯了起。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心此時已被敷藥包紮過了。

    不覺自嘲一笑,真是怎麽都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樣一天。

    目光下意識探究著周圍,此時身處的正是一間敞亮的房間。這處房間好好打量起來比之襄侯府的落雨閣還要大出一些,擺放物什看來也是十分講究。

    周圍彌漫著自己都聞得清的藥味,除了敷在自己身上的藥味,哪裏還有旁的味。

    她昨夜還是有些意識,尤其是拔箭時的痛意,嘴角咬住楚桓肩頭時的酸麻感。腦中的記憶拚湊起來,恰還算完整。

    扈牧城外,她為他受了一箭。

    她果真是做不得禍水的人,還得被人給禍了。

    腦中一個激靈,頓時心中警鈴大作。也就是說,她現在是在蜀國!

    容她細細分析,她當時中了箭,思緒已經不大清明,隻依稀記得她倒下的那一刻已經不很清醒。當時她被楚桓強行帶離,溫千山一行卻被困守在蜀兵之中,腦中一陣陣的刀劍交手聲。後來……楚桓似乎撤了兵?

    後來,玲瓏呢……

    思緒未止,房門忽然被人打開,光亮一時間有些刺目地迷離了眼神,溫清玉下意識半眯起眼。待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方道:“玲瓏?”

    玲瓏一推門便聽到溫清玉的聲音。

    玲瓏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卻見溫清玉趴在床上,動作僵硬,因著背上與手中的傷,活動起來甚是難。可靠近了卻又不知要如何幫助溫清玉。

    溫清玉看了極目四處,隻有玲瓏一人,有些詫異:“玲瓏,你?”

    “昨夜小姐受傷太重,留了許多血,這個別院的人將玲瓏看守起來不準玲瓏靠近,玲瓏不知道小姐的傷勢,一大早才被放出來。幸好小姐無大礙。”玲瓏此時還有幾分心驚,昨夜溫清玉被抱走時身後鮮血渲染的模樣真是嚇人。

    溫清玉此時的麵色還有些蒼白,玲瓏今早一下看到昏迷中的溫清玉時幾乎被嚇出了神了。

    溫清玉試圖想給玲瓏安慰地笑一笑,卻無意一動牽動了後背的傷。

    玲瓏複將方才端入房中的早膳端到了溫清玉邊上:“小姐現在這身傷也要好生調理,這是這間別院的侍女送過來的,外頭還有幾個人守著。”

    玲瓏靠近溫清玉,壓低了聲音。

    她們都知道,既然楚桓了力氣將溫清玉救了下來,必就不會給她下毒玩暗殺,這早膳,倒也吃得心安。

    既來之則安之,這還是安子經常說的話呢。

    吃過了早膳,終是恢複了幾分血色,奈何一動間還是有幾分痛意襲來,終還是在玲瓏的搭手下順當地坐起。

    房間外立著四五個侍女,立在外頭一動不動的,真是像木墩子似的。可問什麽,她們倒也老老實實回答。

    大嶽城就靠著扈牧城,可惜,隻是靠著。

    兩國立場不同,兩個毗鄰的地方自然便就隻是毗鄰了。

    原來她們此時正在大嶽城。

    這處別院是應城祁家的家業。

    “果真是又活過來了?”

    楚桓一邁入房間便見溫清玉與玲瓏聊著,溫清玉的麵上恢複了幾分血色,全然不似昨夜拔箭時的蒼白了。

    溫清玉身子一僵,一回頭便又見那雙狹長的眸子。她自是記得,他在耳邊說的話。她死了他都可以利用,如今她還活著,又當如何?

    “外頭熬好了藥,你去端進來。”楚桓輕道。

    玲瓏對這個男子的記憶,初次是於聚賢雅閣,卻不想,此人竟是蜀國的君上。

    帶溫清玉微點了頭,玲瓏方退下。

    楚桓張揚的眉眼落在溫清玉眼中,那雙狹長的目始終看不清:“孤原本也想瞧瞧你的本事,不成想還沒怎麽的你就惹上喜歡動刀劍的了。”

    溫清玉看到楚桓上揚的嘴角:“清玉不比一國之君,可以指點兵馬四處安插。清玉從不知道,原來蜀君的細作”

    兩國之間委派細作本不是什麽稀奇,甚而這一次若非蜀國的細作,她溫清玉也不能活著。

    “這身子看似弱不禁風的,挺能受痛。”楚桓揶揄道,可說出的話口吻卻更似促狹,“不過,倒像是半點不肯吃虧,硬是拉著孤陪你一道痛。”

    溫清玉不禁用探究的眼神望向楚桓。

    反應了片刻,方反應過來楚桓的話中意,便是昨夜她拔箭之時咬他肩胛之處的事。

    她承認,她是故意的。

    溫清玉扯了扯唇角:“清玉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嗯,這個習慣甚好,甚好。”楚桓點點頭,很是認同,“那孤可算救過了你了。”

    溫清玉聞言,不禁咬牙。

    “恰巧還是孤到處安插人馬救下的呢。”楚桓笑得無比促狹,恰恰將溫清玉之前的幾句話堵了回去。

    溫清玉看著楚桓的笑意,頓覺刺眼。

    抿了一個笑:“每次清玉瞧見蜀君,都覺得蜀國實在太過安樂升平。”

    以至於這一國之君更多時候見著,反倒是在離蜀都應城這樣遠的地方。

    敢情他這一國之君真的是閑的沒事了。

    楚桓自是聽出了溫清玉的言外之意,輕笑著淡淡道:“總會有些人,喜歡操別人的心。”

    “釜底抽薪很有可能會讓人有最後一擊。連消帶打,各個擊破,才能讓人沒有還擊之力。下次就要記著了。”楚桓看了看房門外玲瓏出現的身影,卻恰時轉換了話題:“你安心在這兒養著,過幾天這瓊案別院就來你一位故人了。相信你會很期待看到她的。”

    聽著楚桓揚眉,看著自己無比認真說出的話,溫清玉不覺蹙眉。

    看著玲瓏將藥端進來,看著坐在此處的楚桓,卻不知是否要端到溫清玉麵前。

    楚桓恰是知趣地起身,悠悠然便走。

    “小姐,剛剛玲瓏嚐了一口,有些苦,苦口良藥,小姐忍著些。”玲瓏走近了溫清玉,便要給其喂藥。

    “案頭的匣子裏備了蜜餞。”

    ……

    房中的二人都有些發愣。

    楚桓走至門口,卻頓了身子悠悠丟下了一句話。

    玲瓏依著楚桓說的方位,還真照著了一包包裹得新新實實的新鮮蜜餞:“有蜜餞,便苦不到了。”

    一抬頭,卻見溫清玉望著楚桓離開的方向發愣。

    溫清玉看著房門處,喃喃道:“玲瓏,在蜀國,我們有故人……”

    玲瓏低低沉吟:“蜀國的故人?是說銜姑娘跟慶兒吧。”

    這些日子,溫清玉就一門心思在養傷上。

    想做什麽的前提便是,身子得是好的,人還是活得好好的。

    而事實是,楚桓口中的故人,確實就是溫銜,不,更該說是蜀王宮的溫妃娘娘了。

    因為這個幾日後,很快就到了。

    六日後的晌午,大夫剛為溫清玉換了手心的藥,後腳便來了一個侍女模樣的人過來急急便來請走了大夫,說是新下榻的溫妃娘娘水土不服正頭疼著。

    同日的傍晚,溫清玉終於見到了那位新下榻的溫妃娘娘,恍若隔世一般,自是不如上次相見了。

    離開雲國的時候,溫銜不過是頂著溫家女頭銜的丫頭罷了。碰著了底下的丫頭客氣地喚一聲銜姑娘,碰上了邵氏,還得被呼喝一聲私生女,就連她娘,都不被府裏認可。

    往日裏,瞧著府裏頭的一眾小姐,唯獨就溫銜,雖是姓溫,實則也與府裏浣洗的丫頭沒有什麽區別。

    然而此刻,溫銜一身溶月色妃製儀態華服,墨綠色純玉配朱頭飾,以瑪瑙紅玉鑲嵌。墨色長發細細挽起,挽起一個追雲髻,繁複的發髻間插的是一柄百寶和璽柒色染碧簪,周圍以玉珠點綴。手上是白玉珠佩玉鐲。

    已然不同了許多了。

    因著養傷,溫清玉隻一身素淡,未著鉛華。

    溫清玉與玲瓏不禁麵麵相覷。

    “聽侍女說姐姐不適宜大嶽城的水土,不知此時可好了些。”溫清玉輕道。

    她們是族譜上姐妹。明明溫銜晚生了兩個時辰,卻也還是姐姐。和親的事情已成定局,而她溫清玉,卻是在和親之事上欠了她。

    溫銜聽溫清玉忽而喚她姐姐,亦是有些不大適應:“也是我身子不利爽,到了這個時辰才能來見妹妹你。君上同我說,是你救了君上。”

    玲瓏看了眼溫清玉,麵上有些奇怪。

    溫清玉明白了玲瓏的眼神意思,四顧了一眼溫銜周圍。

    溫銜有些好奇問道:“妹妹找什麽呢?”

    “慶兒今日不曾一同來麽?”

    玲瓏的無意一問卻讓溫銜的笑意僵了僵,溫銜的麵上漸漸露出一絲傷心:“慶兒隨我來蜀國之後,終日念著襄侯府,不吃不喝的,來了沒有兩個月便病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今日三更,之後還有一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