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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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鳳昭陽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屋子裏繡衣裳,紫色的榮光錦,被剪裁的非常合體,她餘光瞥了一眼繡籃裏的一張紙,裏麵記載著冉子越的肩寬、身長、臂長等等一些身體特征,忽然想到前幾天建南把這張紙條送到北山大帳時的場景。

    那時候她自己因為七哥八哥昏迷不醒弄的頭昏腦漲,建南將手裏的東西送到她手上就走了,還說:“九公主,我們太子讓我把這個給你,說您知道是什麽意思。”還沒等她說話,建南急急忙忙就走了。

    她打開紙條一看,立馬就明白了,這是朝自己要衣裳呢,得,為了自己的玲瓏駒,她將紙條塞進袖子裏,才轉身回了帳篷。

    那之前冉子越就曾經跟她說過不能跟他們一起留在北山‘打獵’,說是有事情要辦,去了賀城辦事,賀城離京城大約兩天的路程。

    正好不知道怎麽打發他呢,他就有事情要離開,正中下懷啊。

    他們昏迷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早就答應給他做一件袍子,這不嘛,昨天可算是這匹紫色的榮光錦運了回來,趕緊的吧,昨天下午就開始做了,今天早上醒得早,吃完早飯就開始繼續,此時大麵兒也弄的差不多了。

    她家四個姑娘昨天晚上都沒回來,黃泉說十三暗影傳信給她說若水宮好似有異動,她直接去和十三暗影匯合了,她這麽一想,回宮這麽久,確實該解決一下若水宮的事了,就告訴黃泉,多帶些人,直接滅了若水宮,省的他們再起波瀾,當年他們宮主險些要了母後的命,如今更是盯上了七哥八哥,再也留不得了,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一向不喜歡給自己留下隱患,她自己曾經因為一時的仁慈,害的鳳族子弟死傷近百人,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隱患。

    更何況,這些隱患還涉及到自己親親的哥哥,她更不會手下留情了。

    她不是什麽好人,她知道,並且心知肚明,這麽多年,死在她手裏的人數不勝數,可是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滅他九族。

    若水宮此時精英死傷殆盡,碾死他們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而已,黃泉是她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能力自是不必說,她相信黃泉,可以處理好的。

    而紅線則是被懷安哥纏得沒法子,一直在想法子能讓穆傾愛上懷安哥,製造一些偶遇什麽的巧合,所以幹脆這幾天先住在外麵宅子裏,也方便跟懷安哥找她商量事情,

    青淺和綠吟在一起,說是到多羅城去接橙鳶,因為多羅城連日下大雨,橙鳶一個沒注意,感染了風寒,離的有比較近,索性待著無事,她們去接她。

    七哥八哥跟在南夜的後麵,根本不在京城,小十抱著她的旺財,喜愛的不撒手,留在自己宮裏跟狗玩,所以這幾天完全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得,正好有空,抓緊把答應冉子越的東西做好了,省的他辦完事回來找她要,話說,冉子越答應給她的玲瓏駒也差不多該到了吧。

    “靜寧!”

    聽到有人喊她,鳳昭陽自是認得這個聲音,暗自翻了白眼,放下手中的針,來到窗邊,看著窗下一身純白金紋便袍的夕流川衝著她笑,身邊跟著一個青閃,抱著幾塊木材的樣子:“夕流川,你現在進我的門,那些奴才竟然都不攔著了。”

    他們敢攔著他嗎?夕流川仰著頭,看著樓上的她笑說:“我來給你搭秋千。”

    看出來了,青閃抱著那些木頭,“嘿,明夕陛下給我搭秋千,我還挺榮幸嘛。”

    夕流川笑而不語,明亮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幽光。

    鳳昭陽轉身下樓,“走,還搭在我原來的位置。”

    夕流川和青閃跟著她,走了兩步,夕流川突然伸手抱過青閃懷裏的木板材料,用口型說了句:“你先出宮。”

    青閃非常理解的點頭,對著鳳昭陽行了一禮就走了。

    鳳昭陽:“青閃不跟著你嗎?你身邊也不帶個人?”

    “他還有點事,先回去了,我上我師伯這裏來,還用得著帶什麽人?”

    她想了想,點頭,“也對。”

    “昨天回去以後,我讓青閃去找了些結實的木料,挑來揀去,我看就這幾塊黃花梨的料子比較好,又結實還不易招蟲,而且還很香。”

    “你竟然找了這麽好的料子來,做秋千是不是白瞎了?”她拿起一塊木料,真厚,這麽厚的黃花梨隻怕要三百年以上的樹齡,這麽三大塊,還不得一千兩銀子啊。

    黃花梨很稀缺,還不像她自己的梨花林的那種梨樹,一般都是大戶人家做些裝飾用的,很不好找,才一個下午他就找來了這麽多,厲害。

    一個秋千而已,她倒不是多愛玩秋千,隻不過是她不喜歡坐凳子,再加上看書的時候她喜歡晃晃悠悠的感覺,平時才坐到秋千上的。

    她自己吃穿用度一向精心,可也知道什麽該用好的,什麽不必,一個秋千,就要一千兩?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奢侈了。

    “有什麽好白瞎的。”他說,最主要的是你高興嘛。

    得,占便宜了不是,她想說,你是皇帝就這麽花錢的啊,但是想了想,沒說,夕流川是他們自家人,夕流川也可以算是自己的哥哥了,他對妹妹好一點,完全應該的嘛,“話說你就拿了幾塊板子來?”工具什麽的都沒拿,這材料不由據一據,裁一裁嗎?

    “繩子在這。”夕流川從袖子裏拿出一團子紅繩,約有成年男子大拇指那麽粗。“你別看這繩子不起眼,可結實了,以後你蕩秋千,怎麽磨它都不會斷的。”

    鳳昭陽從他手裏拿了過來,不就是普通的麻繩嗎,“這什麽繩子啊,這麽結實?”

    “就是普通的麻繩,不過我用藥水泡了一晚上,它就變了,現在很結實的。”他學了這麽多年的醫術,怎麽著也能給自己方便點的。

    “厲害。”學醫的就是方便嘛,紫璿也常常弄一些奇怪的藥水。

    “鋸子什麽的你宮裏應該有吧?”他嫌沉,就沒拿。

    “有,惠歌,惠歌。”叫了兩聲,沒人應,鳳昭陽暗自無奈,他們都知道她身邊不習慣有人伺候,所以一個個的躲得老遠,此時惠歌不一定在哪裏呢。

    她深吸一口氣:“惠~歌~”聲音比剛才大了不少。

    “在呢在呢,公主。”隻見惠歌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誒?明夕皇啥時候來的:“拜見明夕陛下。”

    鳳昭陽揚了揚手:“幫我把鋸子錘子那些東西拿來,他要給我搭秋千。”

    惠歌驚訝的看了一眼夕流川,明夕皇,給他們公主搭秋千?

    “是,奴婢這就去拿。”

    很快,惠歌把東西拿來了,又很快的退了下去。

    鳳昭陽看著他上手了,有些將信將疑,“話說,你真的會?”

    夕流川悠哉地說,“我什麽都會。”他就怕在她麵前丟臉,昨日可是找了不少木匠工匠來取經的,這會子,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的。

    鳳昭陽笑:“生孩子也會?”

    夕流川抬起手裏的鋸子,對著她,“你找事呢?我手裏可是有武器的。”

    她嗤笑一聲:“哎呀,嚇著我了。”

    才發現,夕流川有時候也挺幼稚的。

    夕流川笑了一下,低頭,手上動作不停,“昨天那事,你跟嬸嬸說沒有?”

    鳳昭陽昨天回來就去找她娘了,畢竟,自家有什麽親戚,她也要了解了解才是。

    她蹲了下來,“嗯說了,樓二少他娘,是父皇親封的一品夫人。”她不會搭秋千,所以頂多也是幫著遞遞木頭工具什麽的。

    此時若是有人看見這幅畫麵,想必會覺得非常和諧的吧。

    “嗯?”那也不能算是皇後的親戚吧。

    “母後說,確實是有一個人,當年是以皇後義姐的名義下葬的,就是樓二少他娘。”

    “?”

    “大概十九年前吧,母後出宮,帶著不少朝廷命婦一起到護國寺祈福,途中,母後一行人遇刺,目標直指母後,樓夫人替母後擋了一劍,身體大傷,拚盡全力產下了不足月的小兒子,然後就沒了。”

    夕流川哦了一聲:“我聽我父皇說,當年師伯遣散後宮,不少妃嬪記恨上了皇後,抓個機會就買凶殺人,偏偏嬸嬸福大命大,她們自己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連累了不少族人,那次也是那些妃嬪及其族人搞的鬼?”

    “不算是,隻是一些說母後狐媚惑主的老頑固,所以那幾年父皇也算是大開殺戒,殺雞儆猴,主使者其實還是樓夫人的表親家太師府,照那時候父皇株連九族的,樓家其實也算在內的,但是我母後對樓夫人愧疚不已,認了樓夫人當姐姐,樓夫人以皇後之姐---一品永惠夫人之禮下葬,樓家一族也由此逃過一劫。”

    “所以,樓二少這麽算起來,還真算是嬸嬸的外甥。”

    “是啊,尤其是當年那個不足月的小孩子,也就是昨天遇到的那個樓二少,我沒出生之前,一直養在宮裏呢,因為身體不大好,由母後親自撫養,好藥供著,養了幾年,才將身體養好些,後來母後有了我,樓大人也知道不能讓皇後勞累,就把二少接回去了,不久他辭了官,帶著孩子們回老家了,三年前才又到京城來做買賣。”

    昨天去問母後,原來還有這麽一層淵源。

    “怪不得你不認識,陰差陽錯的就你沒參與其中。”

    “是啊,母後說,小時候七哥八哥對樓二少可好了,那時候他們也不大,有個弟弟稀奇的跟什麽似的,再加上因為樓大少爺也常常進宮,又年紀相仿,他們哥四個可要好了,從三年前他們回到京城,七哥八哥他們還常常聚一聚呢,不過母後昨天才知道樓二少變得那麽惡劣,說要管一管他,就是不知道怎麽管。”

    “這事嬸嬸也不大好做,管的輕了,樓二少不知悔改,重了,隻怕嬸嬸要遭罵名了。”夕流川將兩塊板子鋸整齊,打了洞,拴上繩子,雛形已現。

    他們倆雖然聊著天,可是一直沒閑著。

    她壞笑著,“所以我給母後出了個主意。”

    “什麽主意,說來聽聽。”

    “周,朱兩家是做官的,但是教子無方,直接官降三級,罰俸祿一年,以思悔改,至於那個樓二少,要在一個月之內,親自做滿一百件善事,不然,皇親國戚知法犯法,要罰的更重,直接掉腦袋。”

    “做善事,也算是還之於民,又懲罰了樓二少,他頭上懸著把寶劍,想必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幹壞事了。”

    “最重要的是,一個月之內一百件善事,意味著他一天至少要做三件以上才能完成任務,聽說,一個人的習慣隻要三天就能養成,連續一個月做好事,估計他的心性也能成熟一些了,起碼不會隨便欺負人了。”

    “嗬,聰明。”

    “那是必須的。”鳳昭陽遞了塊板子過去:“我要帶靠背的。”

    接過來,“知道了。”

    一個時辰過去,秋千再一次出現在樹下,帶靠背的秋千,能坐兩個人的樣子。“要不要漆些漆?”

    “不要了,黃花梨顏色本就淡一些,這樣挺好看的。”

    夕流川指了指她的梨花:“你的梨花,我能不能摘?”

    “摘唄。”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她自己也常摘,做點心吃。

    很快夕流川摘了不少下來,找了不少細線,把梨花一支一支綁在了秋千上,很快,秋千一下子變成花團錦簇的樣子:“你坐上去看看。”他把她推到了秋千上。

    花海中的美人……

    被一片白梨花包圍的美人……

    夕流川心裏劃過一絲溫暖,靜寧,快點長大吧,你還太小了,快點及笄啊,那樣才能算是一個大姑娘。

    拿一瓶藥水,一點一點灑在了花朵上麵。

    “這是什麽?”

    “不會讓花枯萎的藥。”

    哇,真的有這種神奇的東西誒。古代人是怎麽做到的呢?“我發現你特牛。”

    “誇我呢?”

    點頭,“嗯。”

    夕流川將藥瓶收好,遞到了她的手中,然後也坐在了秋千上:“時間隻有三個月,反正天翎花期這麽長,你可以常常讓花兒圍在身邊,這一瓶夠你用一年了。”

    她自己晃了晃秋千,很高興,“感覺自己好像花仙子一樣誒。”

    他笑,溫暖了歲月,“本來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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