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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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嵐山內門弟子中原本領頭的是綦長老的兒子綦少峰。綦少峰作為要實力有實力,要背景有背景的翩翩美少年是青嵐山一眾弟子中的佼佼者,加之他能說會道,長此以往身邊就收攏了一大幫少男少女,前呼後擁好不風光。
當林梓作為百年難遇的少年天才空降青嵐山時,最能感受到威脅的自然就是綦少峰了。先不說教習們的目光統統放在林梓身上,內門中的許多弟子也紛紛向林梓示好。畢竟林梓的天分和夏容子的器重擺在眼前,這小少年的飛黃騰達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如果在林梓羽翼未豐時,能得他青眼,那真真兒是小投資大回報。這樁買賣是個人就會覺得劃算。
那綦少峰能不能率先向林梓示好呢?這當然是可以的,如果劇本這麽寫的話就是林梓廣收小弟,大開後宮的x點種馬文套路。不過,林梓作為一枚中二少年腫麽能順風順水呢?所以綦少峰在感到林梓的威脅後必須選擇對抗。
綦少峰能穩坐青嵐山內門弟子頭把交椅那麽多年絕對不是有仇報仇、直來直去之人,他既想保持原來謙遜有禮的翩翩形象,又要讓林梓不好過。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借刀殺人,而且選中的這把刀也不是平時身邊器重的跟班,而是陳旺這個一直想要加入這個圈子,但是又因為自身價值不夠被這個圈子所排斥。綦少峰的話說得極漂亮,把這件事交給陳旺相當於入圈的敲門磚。
陳旺此人有點小背景,但是不硬;實力嘛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倒是天天想著鑽空子,撿秘籍,做著一步登天的黃粱美夢。說白了就是個上不來台麵的跳梁小醜。他要整林梓,走的也是旁門左道。他知道林梓的哥哥嫂嫂都在靈草種植部,打算捏住林桓和顧平川威脅林梓就範。可惜林桓和顧平川不是一般人,加上還有海達這個沒事愛在青雲派亂竄到處打聽八卦的存在。陳旺都還沒動手呢,林梓已經把他們的情況摸了個底朝天。
林梓雖然在夏容子的言傳身教下穩重不少,但是被陳旺一激,原來的中二氣質又跑出來了。他心想著,應該把陳旺往死裏揍一頓,讓他以後不敢再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不過林梓自詡的“雷霆手段”還沒使出來呢,海達就全匯報給林桓了。
林桓一聽這事覺得是個促進林梓健康成長,遠離中二的好契機,當天晚上就帶著顧平川摸進林梓的房間。林梓正在摩拳擦掌地準備明天早晨光明正大地暴揍陳旺一頓,這一轉頭看見林桓和顧平川就在身後,被嚇得一下子倒退三步:“你們怎麽來了?”
林桓十分自然地走到凳子前坐下,還給自己斟了杯茶,開門見山就說道:“你打算把陳旺狠狠地打一頓?”
林梓訝然:“你們怎麽知道……”,話說到一半就恍然大悟,指著海達生氣道:“是你跟我哥告密的!”
海達明顯有些心虛,躲在林桓身後小聲反駁:“我也是擔心你。”
林桓一擺手,阻止林梓繼續追問下去:“阿梓,你有沒有想過,把陳旺打一頓問題還是不會解決的。今天弄走一個陳旺,明天還有張旺、李旺出來製造事端。而且你公然毆打同門,不管你動機如何正當,終歸會落下一個性格殘暴、傷害同門的不好名聲。”
林梓頭一昂還是執迷不悟:“那我也不能任由別人欺侮呀,隻要我自己行得正,還怕別人說!我要做個有骨氣的人,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林桓看著林梓意氣風發的小模樣就像看見自己十來歲時的樣子覺得格外親切,那時候的少年總是堅信隻要下了決心,什麽事都能成功。隻要自己覺得對,哪怕刀山火海都敢闖,滿腔都是大不了就化作春泥更護的浪漫情懷。這種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的精神固然值得表揚,但是之後幾十年的人生經曆告訴林桓,有時候的有些事是人力無法企及的,這時候要學會迂回前進。迂回不是妥協也不是退縮,而是更加聰明和明智,用最小的代價完成目標。這也是一種成長。
林桓笑著摸摸林梓毛茸茸的腦袋,讚歎道:“想不到你小子倒是個有血性的!”
林梓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一臉期待,就差在臉上寫上“快來表揚我”。
林桓沒讓林梓接著得意,接著說道:“可惜也是個笨小子。”
這下林梓有些不滿意了,想開口給自己辯駁。
林桓顯然不會給林梓這個機會:“阿梓,你想想,這陳旺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一起,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為什麽好端端這回來針對你?”
林梓有些疑惑地撓撓後腦勺:“可能是嫉妒我吧?”
林桓失笑:“你還真給自己長臉啊,這陳旺原本就是個不受待見的。這趴在泥水裏的癩蛤蟆還會嫉妒天上飛的雄鷹不成?給點提示,隻有同類才會嫉妒。”
林梓智商極高一點就通,一下子報出了綦少峰的名字,但是他又有些不解:“平日裏看著綦少峰人還挺好的,想不到是個一肚子壞水的人。那我明天把他揍一頓吧。”
顧平川趕緊拉住說風就是雨的林梓,一連串問題差點沒把他砸暈:“他們還什麽都沒幹呢,你有什麽理由去打他們?就算陳旺幹了,你又有什麽證據是綦少峰指使的?就算你有證據,你又有什麽底氣公然毆打綦少峰呢?”
林梓本身就有點畏懼顧平川,這三個問題又各個戳中他的死穴,惶急之下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難道我眼睜睜地被他們欺負不能還手嗎?做人怎麽這麽累?這一點都不好,嗚嗚嗚……”
林桓也覺得逼著一個在現代還上小學的小孩處理這麽複雜的人際關係也真是為難他了。不過誰叫林梓是金手指大開的男豬腳呢,欲帶王冠,必承其重。能量守恒是所有世界不變的定律。
於是,林桓把處在崩潰狀態的林梓摟進懷裏,輕聲安慰:“阿梓不要哭了,不是還有我們陪著你嘛。我們陪在你身邊就可以讓你看清楚一些事,少吃點虧。你看這件事,說白了就是綦少峰覺得你威脅到他原來的地位,想給你點顏色看看,以後好讓你對他俯首稱臣。”
林梓點頭。
林桓繼續分析:“綦少峰是綦長老的兒子,在青嵐山苦心經營多年,想要硬碰硬把他連根拔起是最笨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雙贏。”
林梓疑惑:“雙贏?”
林桓點頭:“沒錯,各得其所,皆大歡喜。想要做到這點,必須首先明確綦少峰的需求。他的需求就是做青嵐山內門弟子的老大。所以首先你要擺明態度,不跟他爭老大。”
林梓覺得有些不靠譜:“跟他攤牌,他會相信嗎?”
“口說無憑,所以接下來需要亮出你的需求。你入青雲派的目的是什麽?”
林梓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成為大陸最強的人!”
“那你就要向綦少峰傳遞這樣一個信息:青雲派於你隻是一塊變得更強的跳板,隻要今日予你方便,他日必將回報。”
林梓這下才算回過神來,忍不住讚歎道:“哥,你真的好厲害啊!不僅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一個敵人,還能把綦少峰為我所用,給我助力。”
林桓歎了口氣:“這出眾的天分既是你的福氣,也是災禍的來源。阿梓,你要記住,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要學會用腦子思考,不要靠蠻力壓人。凡事在思想上要重視別人,不要太自以為是,掉以輕心。”
林梓大力點頭,表示受教。
後來幾天,林梓按照林桓傳授的方法向綦少峰擺明態度,又回頭向夏容子自請入後山閉關苦修。這場風波才算是被平於未起之時。
而林梓通過這件事情心智也得到了極大的成長,原本還有些稚童的懵懂已然全部褪去,沉穩的氣質開始展現。現在這種波瀾不驚,大音稀聲的狀態真是和上輩子出盡風頭、鋒芒畢露的樣子若判兩人。
事後,林桓和顧平川也在私底下討論過這樣引導林梓的方法是否得當,林桓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教小孩子在小小年紀就學會算計人心是件非常殘忍的事情。再說了林桓也懷疑現在的生活狀況會不會壓抑了林梓的天性,讓他過得不快樂。
不過顧平川倒是不讚同這點,他認為這個位麵世界不同於他們原本身處的現代世界,這個世界更殘酷,將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貫徹地更加徹底。這個位麵強者淩駕於一切法律製度之上,而林梓現在的情況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超高的天分在別有用心的人看來就是一塊香餑餑,隻有林梓從小學會規避風險,借力打力保護自己,才能真正地發揮天分,成長為一代強者。至於內心開心與否,就要問問海達這個林梓的靈魂密友了。
自從林梓閉關後,海達也不再有事沒事就出現在林梓麵前了。不過,林梓不知道的是海達依然堅持每天都去看望他,風雨無阻,隻不過沒讓他發現而已。這不,就在林桓和顧平川操心林梓教育方式的當口,海達看似沒心沒肺地蹲在桌子上啃果子,其實兩耳豎起正在認真聽呢。
海達顯然對於“靈魂密友”這個稱呼很不滿意,但是不滿歸不滿,它還是老老實實地向林桓匯報了林梓的近況:“那個臭小子看起來沒什麽不好的,有時候看見一隻撞了樹的笨兔子都會笑半天,有時候看見一朵小也會很開心。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短路了,一天到晚都心情那麽好。”
顧平川得意地拍拍林桓的肩膀:“看吧,這才是林梓喜歡的生活。我看上輩子他的中二病越來越嚴重就是因為走錯了路子,越是滿眼繁華,前呼後擁,他心裏就越孤單,然後就越作死。現在這種日子才是林梓想要的。所以,親愛的哥哥大人,你就不要再操心了”,顧平川難得調皮地從林桓身後環住他的脖子,“你對林梓那麽好,我都嫉妒得眼紅了。”
林桓放下心中大石,心情大好。他反手摟住顧平川的小細腰,一發力就把顧平川攬到胸前,把他按在大腿上做好,湊過去就要親他:“這幾天冷落了小川,是我不好。今天統統補回來……”
海達憤憤地丟下啃到一半的果子,一邊抱怨:“一天到晚秀恩愛,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一邊就往林梓閉關的地方跑去,“還是去看小阿梓練功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