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陽在一瞬間明白了他和暮晟的差距，恍若天塹。

    在沈宇陽賭氣和他一爭高下，想在長輩麵前確立存在感的時候，他的對手已經變成了那群自己幼稚地想要被賞糖吃的長輩——變成了真正與自身利益有衝突的人。

    如此來，暮晟與他連對手都不是了。

    “特別是極其好的。”暮晟加道。

    極其好的？是挑撥還是提醒？

    沈宇陽不發一言，抿著嘴思考。但正當他糾結於暮晟不多卻大信息量的字句中時，韓靖忽然悶哼一聲。

    “怎麽了？”楚沉沉心一緊，趕忙問。

    “一柱香。”韓靖回答，聲音已經帶有一絲顫抖。

    深黑的夜，光明不見。

    沈宇陽咬了咬下嘴唇，愧疚地四顧。但這時似乎沒人關注他。一行四個，除了他，都蹙著眉想辦法。

    沈宇陽趕緊回過神來，笑話，我一隻大鵬鳥，還比不上什麽土豆啊厲害麽。

    心頭的那柱香一點一點燃盡，幽微的火光，緩緩沉到底，徒留絕望的餘燼。

    “交給你們了。”韓靖低喊，玄妙的步子停下。

    但見瘋狂的陸長老帶著死亡的威脅，飛快地靠近。

    “完全入魔了，這是他十成十的功力。”暮晟道。

    楚沉沉心思機敏，一下就聽出了話裏的意思，“那天和我們打的時候還沒完全入魔？”

    “當然，鵬族的長老，再不濟也不會被我們這群連他年齡零頭都沒的小妖陰了。”沈宇陽咬牙道，“差不多隻發揮了一成。”

    那就麻煩了，一成的都弄得半死不活，十成的對付自己，那不是牛刀剁豆腐麽。

    “沈宇陽，盡力用血脈控製。”暮晟正欲飛身向前。楚沉沉突然拉住了他。

    “怎麽……”暮晟回頭去看，撞見楚沉沉的眸子變成了深紫色，神情一恍惚，馬上回過神來。

    “這是……”暮晟輕聲喃喃。

    陸長老動作慢慢緩了下來，到最後邁了幾步，站定在楚沉沉麵前。

    沈宇陽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土豆除了埋在土裏藏起來還有這種功能？”土豆的天賦不是土屬性遁藏麽，還是很差的那種，現在是什麽情況？不過他也沒再深思，揚手就要打過去。

    隻是手腕上突然出現一個力控製住了自己。

    “入魘了，不要吵醒他們。”暮晟抓住了沈宇陽的胳膊，神色凝重道。

    這土豆，好像養不起了，太貴重了。

    無差異入魘。

    楚沉沉也不知道什麽回事，就看到陸長老怨氣衝天地奔過來，突然福至心靈，自然而然使出了這功法。

    她和陸長老對上了視線，眼前一黑便墜入了另一個世界。

    潛意識裏，她有自信：這是屬於她的世界。

    她向前一步。

    “我不相信我就這樣止步，我還要突破，我還要活下去。我是從小到大的尖子生，我成了鵬族的外姓長老。為什麽鵬族主族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為什麽我的血脈稀釋到難以破這道生死關……血脈，為什麽要輸在這方麵，我不服，我比他們更努力，為什麽！”一個墨黑的小球發聲。

    楚沉沉聽著陸長老的歇斯底裏的聲音，垂眼思考。陸長老功力再難長進，終至生命盡頭，歸責於血脈上。

    很無奈，就差百分之一的天賦。

    但，歲數都快上萬了，也該知足了吧。

    墨黑的小球是他的心魔，他的世界裏湧進了黑壓壓一批心魔。

    果然年紀大心思深沉，心魔便多了，人也就濁了。

    所有的墨黑的小球逐漸渙散。就像一顆糖，融化在她的世界裏。她的世界在淨化心魔。不過，她四周觀察一下，世界由她的內力所維持，不一會兒，她的世界就開始支撐不住了。

    “我要功力！”

    “我要權！”

    “憑什麽他本是不如我的現在卻能過萬年生死劫！”無數心魔在咆哮，在頑強地抗爭淨化，在不甘中慢慢消融。

    魘外，暮晟嚴肅道：“無差別入魘，但她的功力怕是撐不住多久夢魘。趕緊準備。”

    小世界還在支撐。

    到最終，細微的冰裂聲。

    如同火柴引燃了引線。

    裂紋漸漸擴大，蛛網似的擴散，最後崩潰，碎裂。

    楚沉沉的眼睛回歸黑色的瞬間，她噴出一口血。

    暮晟瞬間摟過她極速後退。隨即是陸長老周身一股極強的氣勁向四方迸發。暮晟身一側掩住了楚沉沉，自己背上卻遭狠狠一擊。

    喉頭湧出一口血卻被暮晟生生咽下。

    沙塵起，又落下。

    清出好大一片空地。

    幾位連互相詢問的時間都來不及就聽耳邊暮晟的聲音。

    “丟！”暮晟喊道。

    －－－－－－題外話－－－－－－

    不是土豆哦，天賦出現。

    學考考完回來了。那個我還考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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