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組織，裏麵有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有不同的利益訴求。有要實業興國，科研興邦的，當然也有鼓吹買辦救中華的；有要複古以德治國的，當然也有要依法治國的；有要獨立自主的，當然也有希望融入希望國體係的；有要堅持大陸政策的，當然也有要走向海洋的。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中國這個林子已經大到不可能有某種鳥沒有的地步，所以程啟顧慮重重。

    不要說依靠某個領導人的統禦能力，在雅典娜位麵，哪怕有超越時代的手段無時無刻不監管著那群官，私底下的動作也是一點也不少。

    有用表情動作傳達信息的，打手語的，手指在桌子上寫字的，兩個人把手套在一個袖子裏，在裏麵不知道寫什麽的，寫藏頭詩的，猜啞謎的，千奇百怪的手段都有。

    都是聰明又勇敢的官員，在如此高壓下仍然不放棄自由結黨、納賄的權力，程啟也是歎為觀止，準備讓新成立的公檢法好好地招待他們。

    在這個幾乎不受控製，隻能事後算賬的位麵？程啟搖搖頭，覺得還是穩妥一點好，慢點就慢點吧。

    正當程啟昏昏欲睡，嫦娥在程啟身邊說道：“楊淑儀發了郵件，說是潮汐電站的招標已經結束了，招標結果已經上報發改委。有外國公司當場抗議，主要是風力發電機組和水輪機組的生產廠家，說是招標條件明顯對外資不公平。”

    程啟迷迷糊糊地說道：“他們抗議地很對。告訴楊淑儀，不要理睬，把這些公司納入不受歡迎的黑名單，以後拒絕和他們合作。

    “另外和發改委的同誌要好好溝通一下，表明我們支持國貨的立場，希望他們能夠理解。再把這消息告訴那個什麽公司來著？對，哈電機，讓他們也去好好做做工作，否則萬一上頭壓下來，後果自負。”

    第二天，程啟又悄悄地出現在了海洋航行者號的無人角落，開始了一天的活動，仿似從未離開過一樣。

    程啟以為會是悠閑的一天，就像是昨天一樣。但像他這樣準備投資1500億元建設的人，其實早已攪起了國內市場的風雲。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他在，那就斷然沒有不嚐試結交的道理。

    1500億元人民幣，相對一年二十萬億的gdp來說很小，尤其是分攤到10年左右的投資周期，每年不過150億而已，但能夠帶動的產業卻遠超建設潮汐電站本身。

    比如需要用到鋼材，鋼材需要鋼鐵廠，鋼鐵廠賺了一筆利潤，鋼鐵廠的員工有福了，有工作還有機會拿獎金；鋼鐵廠需要鐵礦廠提供鐵礦，需要煤礦廠提供煤，這些廠和他們的員工都有福了。

    鋼材、鐵礦和煤礦等物資需要運輸，於是運輸企業和他們的員工都有福了。各個企業的員工手裏有了錢，自然會拿去消費，於是當地的第三產業和一些消費品生產廠家和他們的員工有福了。

    一個大額的投資就像是在平靜的池塘裏投下一塊巨大的石頭，水波會傳遞地很遠很遠。程啟就像是投石頭的人，影響到或有機會被影響到的人都希望能和他結交，這次能不能沾光先不說，下次程啟要投石頭的時候，能早些知道消息，提前占位置也是好的。

    趙澤熙就是一位沾到了光的人，不光是調任到了舟山市，還從副市長升到了市長，雖然隻是少了一個“副”字，但正常來說，怎麽也得再熬個三、五年。對於立誌於仕途的他來說，這三、五年的時間就意味著有衝擊更高層的機會。

    何況，連下一次升遷的業績都十拿九穩有了哇，把這個潮汐電站和旅遊區順利建成就行！

    趙澤熙當然有自己的一個朋友圈，朋友圈裏也有一些人在水波蕩漾的範圍內，朋友圈裏的朋友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一圈圈蕩漾開去，很快整艘船上的權貴們都知道了。

    盧首富自然也知道了，知道得很偶然。他聽到帝國銀行江海省分行的行長王光明在打電話，話裏話外一口一個“程董”。他不過隨口一問，這“程董”是哪位高人，讓堂堂帝國銀行的分行行長如此牽掛。王光明卻是非常奇怪地看著他，問道：“您不認識他嗎？他在這艘船上啊？維西實業和維西國際貿易的程董，就是前一陣子宣布投資1500億在江海省建設潮汐電站的那個。”

    盧首富很是吃了一驚，不過久在江湖，所謂“胸有驚雷，臉如平湖”也不過是小意思，當下不動聲色地表示認識，隻是沒想到對方也認識而已。

    王光明感慨地說道：“我是剛知道他在船上，這就要去拜訪他一下。不過聽說他在中間的甲板曬太陽，周圍都圍滿了人。”

    王光明一拍手，說道：“對呀，您不是知道他的艙位嗎？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準備晚上去拜訪他，沒那麽吵。”

    就算是首富，和銀行保持良好的關係也是有好處的。盧首富當即答應下來，表示需要查一下，一定會告訴王光明。

    說完盧首富走入自己房間，親自查詢賓客清單。可是程啟在登船的時候是作為程明的同行人員登記的，在賓客清單裏壓根就查不到“程啟”這個名字。

    這就怪了，盧首富不由得額頭冒汗。不可能一個堂堂的億萬富豪還冒名登船吧？隻好把二兒子盧廣清叫過來，問他有沒有邀請一個叫“程啟”的人。

    盧廣清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是又想不起來。盧首富提醒道：“是維西實業的老總。”盧廣清恍然大悟道：“難怪聽說過。不過不認識，沒邀請過他。”

    怎麽這麽怪呢？盧首富緊皺眉頭，他並不怕得罪誰，但無緣無故的多一個億萬富豪做敵人就太蠢了。他記得昨天的晚宴，上層甲板的每一桌自己都去敬酒過，壓根就沒有什麽叫“程啟”的人。

    難道在下層甲板？盧首富趕緊問道：“你想想，還有誰發過請帖沒？是不是給了老三幾張？”

    見盧廣清點頭，盧首富讓他趕緊找盧廣明過來，十萬火急的。

    正在陪程明瘋玩的盧廣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聽到自己二哥電話裏說十萬火急，聯想到自己父親的年紀，臉都白了，一口氣跑了7層甲板衝進盧首富房間。

    值得高興的是，盧首富隻是眉頭皺得緊了點，別的似乎都還好。

    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兒子，盧首富是一陣無奈。誰不疼小兒子？問題就是疼過了頭，做事太任性。現在好了，家裏好好安排的婚事，他死活不願意，人家多好的家世，多好的姑娘，竟然輪到他來不願意！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盧首富問盧廣明道：“你有沒有邀請一個叫程啟的人？”

    好容易呼吸平穩了一點，盧廣明回答道：“有啊，他是我女朋友程明的哥哥。”

    盧首富精神一震，終於找到了。不過要確認一下，不要是同名同姓，鬧笑話就不好了。

    盧首富問自己小兒子道：“你知道那個程啟是做什麽的嗎？”

    盧廣明還記得呢，上次不是幫忙牽線聯係校長了嗎？盧廣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在一家太陽能發電設備廠工作，職位很高，應該是副總。”

    盧廣明其實不知道程啟的職位，但從可以拍板和學校的合作來看，他的權力不小，再考慮到為女友撐撐場麵，幹脆往大裏說，就副總了！

    盧廣明的回答卻讓盧首富犯了嘀咕，一個是太陽能發電設備廠的副總，一個是維西實業的董事長，這相差的也太遠了吧？

    盧廣清插嘴問了一句：“是不是就是昨天那個男的？”

    看盧廣明點頭，盧廣清對自己父親說道：“昨天我再餐廳遇到了老三說的那個程啟，怎麽說呢，感覺這個人非常豪奢，昨天他不光吃掉了三份和牛牛扒，還吃掉一瓶最高級的魚子醬，最後還打包帶走了兩瓶。光是這一頓飯，就花了二、三十萬元人民幣。如果是為了宴請重要人士還可以理解，但是，昨天他們就三個人在吃飯，隻有老三和他們兄妹倆而已。”

    一頓飯二、三十萬元人民幣，對常人來說難以想象，但在盧首富看來也不過如此。隻不過如果是自己平時吃飯就這樣，就算是盧首富，也覺得太過頭了。

    盧廣清又一拍手，說道：“對了，他還有一張信用卡，我沒有看清楚，不過店長看到後很是恭敬。”

    這就有點靠譜了，盧首富想了想，拿出望遠鏡，帶著兩個兒子走到外麵甲板，向下張望，果然，中間甲板上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很是熱鬧的樣子。

    將望遠鏡交給小兒子，說道：“看看，那群人裏是不是有那個程啟，他又在做什麽。”

    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父親老是糾纏程明的哥哥，納悶的盧廣明舉起望遠鏡，開始在人群中搜索程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