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旗，聽起來真是地大物博、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實際上呢？這些旗大的也不過數萬人，小的更是隻有數千人！

    但是不論大小，哪怕是鼻屎大的一個旗，旗內大小官職都是一水的配置齊全！同時封授從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到一、二、三、四等台吉的世襲爵位，各級爵位的貴族該享有的特權那是一樣不少。

    這些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旗本來實力就很弱小，然後小小的旗裏麵不事生產的貴族群體龐大，而供養他們的部眾則人口稀少，部民負擔極重，生活長期處於勉強維持溫飽的狀態。

    不光如此，前清政府還對各旗劃定了牧場，嚴禁越境遊牧，所謂“內外劄薩克之遊牧，各限以界”。

    這樣一來，這些零零星星的“旗”不光將蒙古草原上的土地和人們分割的零零碎碎，而且將原來習慣於遊牧、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居的蒙古人牢牢拴在了固定的牧場上，一如中原的農民被拴在農田上。

    本來吧，遊牧民族放牧牛羊，哪裏有合適的水草就趕著牛羊往那裏去，把當地的牧草啃光再往下一處。就算遇到什麽問題，比如幹旱啦、雪災啦什麽的，大不了收拾家當，趕著牛羊去別的地方就是了。

    這樣雖然免不了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基本可以確保整個遊牧民族的人口、牲畜的繁衍和壯大。

    前清政府這麽一搞，那些王公貴族們是沒有什麽感覺，反正對他們來說，隻要權力在手，無論是他們需要什麽，隻需要壓榨底下的官吏、牧民就好，而那些底層的牧民們可是倒了大黴了。屬於本旗牧場的草吃完了，牛羊就等著餓死拉倒，至於遇到幹旱啦、雪災啦什麽的，就在原地等著救援吧。

    誰都知道，所謂的“救援”是永遠都不會有的。

    對於前清政府來說，把各個旗固定在一個地方還有另外一個好處。行蹤不定的遊牧民族不好統治，變成和農耕民族一樣固定在一個地方，問題可就簡單了。前清政府隻要好好依照中華幾千年累積的統治經驗進行統治就行了，即使這些草原上的“農民”不是種植莊稼，而是“種植”牛羊。

    而這些部落幾乎也不再可能聯合起來形成一個整體，像他們的先輩那樣威脅中原，很簡單啊，你是親王，我也是親王，他還是親王，怎麽聯合？

    或許有心，或許無意，前清政府的一套組合拳下來，蒙古草原上遊牧民族的實力大大削弱，再不能對中原王朝造成太大的威脅。

    搞清楚了來龍去脈的黃遵憲卻暈頭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分散在各個寺廟裏的年輕僧侶。

    那可是二十萬人哪，二十萬個勞動力，能放牧多少牛羊，挖掘多少礦產，創造多少財富哪！

    如果這些人是漢人，黃遵憲也許就毫不猶豫拆廟，勒令僧侶還俗了。雖然拆廟什麽似乎對佛祖、菩薩很是不敬，但是以皇帝顯示出來的強大法力，連漫天的神佛都可以差遣，拆幾個廟而已，問題不大吧？

    拆除大部分的廟宇後，所有的年輕僧侶都要強製還俗，然後統統拉到建設兵團接受教育，然後走上各自的工作崗位，為建設兵團效勞，為皇帝陛下創造財富。

    可這是蒙古人，是威脅了中原王朝幾千年的草原遊牧民族！

    從某種角度來說，黃遵憲也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覺得前清政府多少也算是幹了一件正確的事情，也許該尊重這些年輕僧侶的選擇，讓這些年輕的僧侶們就此暮鼓晨鍾，終老於寺廟之內。

    進一步講，也許該繼續執行前清政府的政策，讓更多的蒙古人能夠皈依我佛，脫離苦海，在我佛如來的恩澤中平靜度過一生。

    就讓蒙古人遠去吧，讓這些年輕人帶著“蒙古人”的名字、夢想和未來，隨風而去吧。

    “蒙古人”這個詞匯，最好隻存在於古舊的文獻中。就好像“匈奴人”一樣，在文獻中供人追思就行了，留在世上嚇人就沒有什麽必要了。

    雖然黃遵憲自覺自己想得很清楚、很有道理，但他不能不考慮皇帝的想法，尤其皇帝發表重要講話還沒過去幾天，言猶在耳。

    哪怕是原來的蒙古族奴隸，皇帝都視為自己的子民，免除了他們奴隸的身份，給予正常的公民待遇，又何況這些僧侶？

    如果皇帝真的是博愛天下各族百姓，自然不會在意蒙古族會不會因為這二十萬青壯年而重新壯大起來。

    說實在的，黃遵憲現在也沒覺得現在的蒙古族人會是什麽威脅，在皇帝的英明領導下，在他黃遵憲的正確治理下，他就不信不能把這片土地治理的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一個隻有區區數十萬人口的蒙古族，手無寸鐵的，又有什麽需要畏懼的？完全可以教化之，同化之！

    黃遵憲糾結了。說要繼續前清政府的政策，徹底葬送掉蒙古人吧，於心不忍、不敢；把這些寺廟中的僧侶解放出來，把蒙古族從毀滅的邊緣拉回來吧，似乎也不是很甘心。

    黃遵憲心中的天平左右搖擺，想得腦門疼，決定與其自己自作主張，扛起這麽重大的責任，不如還是向皇帝請示一下。這可不是推卸責任或是逃避哦，畢竟，這種涉及一個民族興衰的大事，不應該由他一個地方大員“輕率”決定。

    黃遵憲終於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沒有辜負程啟對他的信任，收到黃遵憲報告的程啟輕輕點了點頭。黃遵憲是不知道，他所發現的問題，早被雅典娜一一匯報給了程啟。開玩笑，二十萬個勞動力呢，這是一筆重要的財富，豈能讓他們整天無所事事敲木魚？

    他們就應該辛勤工作，為中華帝國，源源不斷地為程啟這個位麵之主創造財富！

    作為位麵戰艦的所有者的程啟有了財富，位麵戰艦的能量才有保障。嫦娥也好，雅典娜也好，是絕對不會允許有應得的財富被浪費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