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米深 端木羽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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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我現在的模樣,已經不是人類了……”

    那聲音飄飄忽忽,聽上去卻讓人一顆心沉得發緊。

    ……

    眼前的青年,依舊是那副沉默不語的模樣,仿佛對她一大清早強行闖入他的研究室毫不驚訝。

    端木羽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輕握著水晶杯,不禁讓人去想倘若這樣美麗的一雙手拿著手術刀時,該是怎樣的一幕美好景致。

    隻是葉知鬱此刻並沒有閑情卻審視對方的姿態,隻是蹙眉看著研究室的一角。端木羽自從出現起,就住在了醫院的地下研究室裏,說是那裏有充足的研究資源,基本上深居簡出。在那個角落,有一張臨時搭起來的彈簧床,床邊圍著幾根醒目的粗壯鐵鏈,直徑甚至比她的小臂還粗。

    葉知鬱眸微斂,眼底閃過一道複雜。

    “昨晚睡得還好?”

    他抬眸若有所思般地看了她一眼,倏爾別開了視線:“如果我提前知道今早會看到不請自來的客人,或許現在醒來心情能好一點。”

    葉知鬱聞言一曬,聽聽這話說得,這男人,倒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不知道閣下睡覺是個什麽癖好,床邊要放這麽粗的鐵鏈,如果不是像我知道閣下一向清心寡意,還以為閣下睡前一定要有一番不似常人的運動才好。”她的嗓音輕柔,帶著幾分促狹。

    青年自然是聽出了她話裏暗嘲他那方麵有特殊嗜好的潛台詞,眉微皺,神色更冷了幾分:“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在這方麵你真的不遜色於你哥哥。”

    葉知鬱挑眉,不由笑出聲來:“你當真和他很熟稔,可我卻在遇見你之前從不知道,他還有結交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朋友。”

    聽出了她話裏的試探,端木羽不說話,頓時一室沉默。

    “你拿走了我的血,看出什麽沒有?”

    輕柔的女聲一針見血,看向她的視線當即瞬間轉沉。

    他知道她會來,也猜到了她要問什麽,卻出乎他意料地早,也比想象中更加一針見血。

    “侉屹族是隱秘聚居在黑暗中的族群,你那時候卻說你認識他們的族人,我就覺得奇怪。可你是醫生,又行跡莫測,說不定真的有結交也說不定。可是你對侉屹族的了解卻超過一個‘朋友’的身份太多了。後來我聽說了你端木羽的身份,這才知道了你和侉屹族之間真正的聯係。”

    葉知鬱看著男人微變的臉色,促狹道:“你似乎對我知道端木羽的事情很震驚啊,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所有存在都被掩埋了?可是你不會想到軍情六處還有著備份你資料的小黑匣吧?你一個醫生,跟那種玩政治的狐狸打交道,也難怪會栽跟頭。”

    “你究竟是什麽人。”

    “咦,你跟我哥哥那麽熟,他沒告訴你要你保護的是什麽人嗎?”

    “……”

    葉知鬱看著青年抿唇不語的模樣,故意頓了頓,方才道:“葉君殿告訴你我不是他的親妹妹,也告訴了你我的來曆,卻沒告訴你我在沃克一手操縱的所有事情裏還扮演著另一個身份。”看來她想得沒錯,這個男人並不知道她是絕影的事情,也難怪他叫哥哥葉君殿,如果按這個情況看來,他也不知道哥哥就是joker的事情……那麽……“我現在唯一好奇的,是究竟是不是哥哥他主動找上的你。”

    所有的事情細細想來,fbk的力量都會出現在關鍵時刻,從墨開始,到阿悅、冰淩、花少爺……還有現在的端木羽,她突然發現,一直以來自己的所有行動都在fbk不著痕跡地引導之下進行。這讓她不禁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以葉君殿那隻狐狸的性格來看,以這種風格行事那隻有一種可能,他知道沃克的真實身份,或者他手上握有沃克是誰的關鍵信息。他有某種目的,讓沃克既能找準她為目標,又不至於真的傷了她。可是,葉君殿繞了這麽大的彎子,究竟想要做什麽……對於當初的人體實驗他又知道多少?

    端木羽盯著眼前似乎有些出神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杯子,眼底有某種讓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一閃而過:“我隻負責保護你,你是誰對我來說並沒有區別。”

    “嘖,”葉知鬱有些感慨:“我說,你這男人還真忍得下去,我覺得你以後得因為禁.欲而死。”葉姑娘這話說得頗為認真,卻惹來對方狠狠一瞪。

    這視線含槍帶棒,可惜對於習慣了炎帝大人強殺傷性眼神的葉姑娘來說顯然並沒有什麽效力,她不僅不懼,還腆著臉笑嘻嘻地往前挪了幾步:“我說,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能融合我身上血液的人來做器皿,好好研究下能不能解你身上的病毒的嗎?天天晚上這麽痛苦,也虧你熬得下去。”

    青年聞言,臉色驟變,葉姑娘看著那突起的殺意當即識時務地補上一句:“喂先聲明我沒有監視你也沒有竊聽,是你們主仆私語的時候不注意周圍,正好被人聽見了。”

    他那晦暗不明的眼眸盯著眼前笑得頗不正經的女人良久,終於輕嗤了一聲,那模樣似是頗為不屑:“原來那天在偷聽的人是你。”

    “錯!不過是我的人就是。”他的回答倒是有些讓她驚訝,既然他知道這麽重要的秘密被人偷聽了去,竟然也沒下手滅口?究竟是不懼身份暴露,還是……

    “沃克不知出於什麽目的創造的病毒,徹底改變了我身體的堿基排序,讓我成為了唯一一個攜帶者。而以你的狀況來看,能攜帶這種病毒的人並不多,甚至是極珍貴的。李沉能適應,多半也是你當時死馬當活馬醫。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有一個容器,和後期被植入的我不一樣,它們先天就攜帶了我身體的病毒,同時也是成功融合的器皿。而且它們不會反抗,不懂掙紮,比作為成年人又懂近身搏擊的李沉要好控製得多。”葉知鬱說到這裏,聲音也不禁有些顫抖。

    ……她的孩子,就是那個被帶走的孩子……那個她甚至連名字都還來由來得及起,好沒有好好抱一抱,就從此不知下落的孩子……

    “我真是低估了你,竟然能就已經知道的線索,拚湊出這麽多的信息。”端木羽的話裏聽不出起伏,眉間卻微微起了褶子。

    葉知鬱努力控製住自己情緒,盡量讓自己專注在這件事情上不要去想孩子,關節都攥得發白:“……我知道,孩子不是你帶走的。”

    她的話,讓青年微微挑眉,眼底有幾分仿佛是自嘲的情緒:“不要因為心生同情就擅自自作多情,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

    “是我不知道!”她打斷他,聲音因為情緒的失控陡然拔高了一個八度:“我多希望孩子是你帶走的!”葉知鬱咬住唇,掩住眼底灼灼光芒:“你也不知道……我有多麽希望,孩子在你手上……那樣至少我可以殺了你,帶它回來。”

    端木羽聞言陷入了一瞬間的沉默,葉知鬱接著道:“我不知道你和哥哥做過什麽樣的約定,或者他給過你什麽樣的承諾,但是你一定不會帶走孩子。孩子的事情,和紅蓮堂有關。”

    “你說什麽?”  [ban^fusheng]. 首發

    葉知鬱看著青年眼中掩不住的錯愕,唇角諷刺地勾了勾:“你一定沒想到吧,這麽多年,輾轉隱忍,你卻並不是沃克手裏唯一的牌。你的叛逃根本在他的預料之中。我說過的,你玩不過他。”

    看著端木羽那張向來麵無表情的臉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葉知鬱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男人,一心熱愛著醫學,卻沒想過,他的行為和不負責任會給他人造成什麽樣的痛苦。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那樣的人,又怎麽會護她和孩子至今……

    葉知鬱喉嚨微梗了一下,這才穩住聲音,無比嚴肅地沉聲道:“端木羽,當年侉屹族有一個孩子,他現在和你有著一樣的身體症狀。無論你做了什麽,我希望你能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這樣我才有機會去挽救你當年來不及挽回的事情。”

    葉知鬱看著青年臉上的動搖,便明白她說中了要害。能讓一個這個男人放下野心變成現在這樣的,就隻有一種可能為了救贖,他想挽回自己那時候犯下的錯。隻可惜,他一直都距離成功差那麽一步,一步之遙,卻遲遲無法到達。

    思及此處,葉知鬱看向眼前人的目光中不由摻進了幾分複雜,一個人過於卓越的才能和野心,對於個人究竟是痛苦還是幸福,這真的是一念之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步走錯,可能身後的路就斷成萬丈深淵再也無法挽回。

    可是現在有了那麽一線補救的希望,她相信這個聰明通透的男人不過放過機會。

    果然,端木羽拿起桌上的水晶杯輕輕抿了一口,認真道:“當年的事情很複雜,我言簡意賅地說給你聽。首先我明確地回答你,那個和我有相同症狀的少年,他確實是你的親弟弟無疑。”(m.101novel.com)